“今天真是谢谢你了,为我解了围。”李言棠对弟弟说道。
“谢什么,爹娘一直不明事理,和他们讲道理没有用,只有用威胁的话,才能让他们安分些。”
“你小时候也不明事理,为什么这次我回来,感觉你大变样了呢。”李言棠由衷地说。
还不等李展鹏说出缘由,红袖走过来。
“哟,书案大人今天有空啊。”红袖揶揄地说他。
“红袖姐,你就别打趣我了。我……”
红袖也没理他想要说什么,牵起李言棠手就往里拽。“帮我做菜来,今天我小叔父说要给我们做红烧鱼,他总说我火烧得不够旺,你来帮帮我。”
一旁被冷落的李展鹏摸着肚子说:“我也饿了。”
李言棠问他:“你会烧火吗?要不过来帮忙?”
李展鹏乐得颠颠儿地跑过去。
晚饭是鱼,本来人多,就一条鱼,又临时多了李展鹏,每个人的饭都没吃饱。
“正好,你今天帮我解围,我给你和红袖再做顿夜宵吃,以示感谢。”李言棠自告奋勇。
结果,李言棠弄了一个时辰,做出来的东西难吃到自己都吃不下。
“二姐啊,你的厨艺太吓人,以后还是不要做了!免得你以后嫁不出去。”
李言棠略失望,她忽然想起浣沄手把手教自己做烤鸡,不禁自言自语:“若是有鸡就好了,我和别人学会了做烤鸡。”
树林中的阴影匿去。
红袖从地里刨出几个地瓜,三人一边烤地瓜,一边聊天,李言棠终于不再封闭自己,和弟弟、红袖聊起来故去的姐妹浣沄。红袖才知李言棠在边外吃了不少苦,因为浣沄,李言棠心中像是有道深深的伤痕。
这天深夜,岳诺时回书院抄近路,发现挨着书院的树林中一棵树上挂着一只野雉,他便开心地拿回书院。
树林中的身影走出树林,骑马回城。
薛将军回到府中,钱伯见他满身露水,问他:“将军你这是去了哪里?我还以为你去了军营,可刚才军营有人来找你,说你早就离开军营了。”
自从李言棠走后再未笑过的薛将军,脸上竟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我是去看望了一位朋友。军中有何重要的事吗?”
钱伯回说:“之前皇上不是下令要扩充薛军吗?这现在已经开始新兵招募和训练了,诸多事项都等将军你安排呢。”
薛将军皱眉,新军入营,事务颇耗时,怕是四五个月内都不能去瞧她了。
第二天,李言棠等学生放学后,招呼红袖,两人烤鸡吃。有些难吃,红袖偷偷扔掉很多烤焦的鸡肉。一边吃,李言棠一边问红袖:“这书院前边的树林里,有没有野兽啊?”
红袖眨了眨眼睛,回:“并没有啊。山看上去虽大,但南坡都被开垦成庄稼地,林子并未连成一片,顶多有几只野猪和麂子,不会有虎熊之类的凶猛野兽,你为什么这么问呢?”
李回头看了一眼浓密的树林,虽已入冬,但松树多,林子看上去依然阴森森的。“我总感觉林子中有双眼睛盯着我呢。”
红袖不解,问:“哦?什么时候的事?”
“之前每隔十天半月的就能感觉到,而且每次都是入夜以后,最近越发频繁,两三天就会有这种感觉。”
红袖安慰她说:“那应该是你怕黑吧。其实,我小时候也常常感觉到林子那边黑漆漆的吓人,尤其是夏天夜晚,开窗的时候,我总是很怕。”她也转过头,瞥一眼树林。“你一个人住在西院是有点清冷了,要不去后院与我一同住?”
李言棠摇摇头,婉拒了红袖的邀请,只觉得是自己多想了。果然,后来红袖再问起,她说一连三个多月都没再有那种奇怪的错觉了。
一天,红袖闲聊问李言棠:“你可有什么办法不让熊孩子逃学?今天我的学堂班上只来了六个孩子,十多个逃学的。这春光大好,不好好学习,真是可惜。”红袖气呼呼的。
李言棠歪着头,想了半天,也没想处个什么办法。“这可难办了,当年我和红袖你十几岁都逃学,更别说年纪尚小的孩童了。”两个人都叹着气,直叹这孩子多了,不好带。
虽是初春,入夜天气却很凉,风很大,李言棠觉得冷,见天色要下雨,就起身关上了门窗。没过多久,果然窗外传来大雨声。
树林中的薛将军看不到李言棠,只瞧见窗上的投影,趁着风雨无人能看见,他出了树林,来到她窗前。透过窗缝,他看到李言棠正拿着他送的玉佩发呆。薛将军嘴角挂上一抹笑容。
李言棠趴在桌上,握着玉佩睡着。薛将军轻手轻脚地推开门,为她披了件外衣,温柔地轻抚她的脸颊和手。他凑过去,情不自禁地想吻一下她的唇,谁料眉头上的雨水落下一滴,恰好滴落在李言棠的眼角。
李言棠睡梦中见到姐姐,姐姐轻轻拉起她的手,为她抚弄头发。忽然,她被一滴冰凉的水滴惊醒。她皱着眉,直起身,摸摸脸,发现眼角有滴泪水,自言自语道:“我明明做的美梦,怎么会哭呢?”
大风吹进来。她起身去关门,发现身上搭了一件本来放在床边的衣服。她心里生疑,转念一想,许是红袖帮她披上的。
“红袖也真是的,走了也不把门帮我关好。”这边,李言棠将房门关上,门柱后边的薛将军一动未动,捻了捻刚刚摸过她脸的手指。他在窗边一直看着李言棠,直到她吹灯睡下,过了好久,他才起身往树林走去。
走入树林没多久,薛将军围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异响。他一转头,发现一只野猪正朝他奔来,他没防备,只能躲闪,动作缓慢了点,野猪后背的硬刺毛擦过大腿,一阵疼痛传来。他挥剑回击,三个来回就把野猪刺死。
薛拖着死沉死沉的野猪到了坡上,用力推下,野猪顺势滚落到言棠的小院栅栏前。他翻过山,骑上凛风,回到军营。
军营中的下人看到将军半夜带着伤回来,都吓了一跳,连忙帮着包扎。受了伤的薛将军却藏不住笑意。
下人都觉得奇怪。“将军,你这都受伤了,怎么还笑的出来?”薛将军只说了一句“她有猪肉吃了,”这样一句没头没尾让人疑惑的话。
第二天,天放晴。
李言棠在院门口发现一只野猪,很是惊奇,不由得吼了一声。红袖听到她的兴奋尖叫,迅速赶来,她发现野猪后也大呼惊喜。
当天没课的岳诺时和李言棠刮猪毛,后来红袖把学生交给母亲,也过来帮忙。
三个人一边收拾,一边闲聊。
“你们说,这野猪会是谁送来的?”李言棠说出心中疑问。
“不是昨天打雷劈死的吗?”红袖说。“昨夜电闪雷鸣的,可吓人了呢。”
李言棠指着野猪身上的致命伤,说:“不是,你看这伤。而且,你仔细看看,这野猪毛上还挂着残破的衣服呢!”
红袖眯眼想了片刻,说:“这可能是话本里的狐狸精给我们送的礼物吧。”
听到这个,李言棠一翻眼睛,说:“哪真有狐狸精?对了,谢谢你昨天晚上到我房里帮我披上外衣。”
“什么?给你披衣服?我没有啊。昨天雨大,我一夜从未出门。”
李言棠觉得奇怪,这平白无故来的野猪和昨夜为她添衣的会是谁呢?
“嗨,”红袖说,“还能是谁?”
李言棠追问:“你知道?”
红袖一脸确定:“狐狸精呗!”
因为当天中午的午饭有肉吃,第二天,学堂里的学生来得特别整齐。
红袖笑说:“这群贪吃的小家伙啊!还真是得感谢那位狐狸精先生了。”
一个月后,将军将新军入营工作都差不多做完,火急火燎地骑马来到西郊麒麟镇的南山下。他下马,放任凛风自己吃草,独自翻过山林,藏到书院外的树林中。
李言棠正教授十余名孩童练剑。后来对打环节,一孩童说:“夫子总是一对一,我们也打不过,三对一如何?”李言棠自信地说:“五对一也不怕。”
说罢,五个孩童冲上前,她一一拆招,结果,她用力过大,竟把一孩童的木剑打裂开。
后来,李言棠顺势按住一孩童的手臂,教他与她一起迎敌。攻守间,她想起薛将军曾这样手把手地教她练剑,一时恍惚,没有躲过对方刺过来的木剑,裂剑木刺瞬时间插进她的胳膊。
“啊!”她吃痛地大喊了一声。
树林中立即飞出一个人影,将李言棠揽入怀中。那人吹起竹哨,一短一长,李言棠记起这是薛将军呼唤凛风的特有哨音,她抬头间,看到久违的身影,嘴巴张开,却没说出话来。
而薛将军也没耽搁,还没等学生们反应过来,就抱起李言棠出了院,跳上马,绝尘而去。
红袖和其他人闻声赶来,只看到一人骑马的背影。红袖焦急地问学生:“言棠夫子人呢?”
学生们指着小路上的灰土说:“言棠夫子被一黑衣人掳走了。”
“啊?”红袖急得要追赶出去,还没走出两步远,就被她小叔父拦下。
岳诺时说:“那匹马不是普通的马,你追不上的。”
“追不上也得追啊,言棠被掳走了啊!”红袖着急地直冒汗。“小叔父,你认得那是什么马对不对?那它能往哪里去?”
岳诺时微笑说:“你不认得吗?那是鼎鼎大名的薛将军坐骑,凛风。”
红袖念叨着薛将军三个字,后知后觉的“哦”了一声。
岳诺时说:“这回你知道送我们野猪的是哪位狐狸大仙了吧?”
红袖恍然大悟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