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瞧,我可说不过他,你回家可得好好管着点儿。”秋夏之刚刚因咳嗽而微微发红的脸上满是喜色,娇嗔道。
“哦,呵呵,呵呵。”文瑾尤其到了这种时候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了,要是说那些没用的闲嗑儿,谁也说不过她,可以说到这些场面上的话时,她就真跟她那个匹夫爹一样了,只会边傻笑边说“客气客气”。
“瑾儿,我们走吧,娘刚才让人传了话来,让我们早点儿回去,夏之病了,也需要休息,我们就别打扰了。”薛哲瀚在文瑾身后轻轻地说道。
文瑾回头应了一声,便起身和秋夏之告别。
在回家的路上,薛哲瀚看出来了一向闹腾的文瑾不说话了,便轻轻道:“秋夏之是爹故友之女,刚来我们济世堂没多久就给累病了,传回家里面不好听。再说了,她也多半是因为我才病倒的,前两天你来济世堂,正是最忙的时候,后来我们忙了两天,夏之却对我说她那边账目的事情都做完了,让我回家休息,我不信,她却拿出做好的账目本给我看,我一看还真是弄完了,便连夜回了家。后来早上听说夏之病了,我才知道她是见你那天来找我,不忍看我们夫妻分离,便拿了之前做好的账本来骗我回家的,说起来,我才是笨,自己做的账目,自己竟然不记得了,可能真的是累了。”
说到这,文瑾忽然握紧了薛哲瀚的手,薛哲瀚低头笑了笑,“你说,我个大男人都累得睁不开眼了,更何况她那样一个小姑娘。我走了之后,她一个人熬着夜把账目一遍遍的核对清楚,是今天早上,进去送饭的伙计发现她晕倒在了账房,这才通知了爹,通知了我。瑾儿,我知道,这些日子我很少时间陪着你,可至少你还有爹娘和豆豆,可她一个姑娘家,千里迢迢的来了安州,身边没有亲戚朋友,甚至连个伺候的丫头都没有,我们不能那样对她。”
文瑾没有说话,她听得出来薛哲瀚话里的意思。她从来都是个喜怒形于色的姑娘,她今天的表现就算不说,稍微有点儿眼色的人也都看得出来她的醋意,如今听完薛哲瀚的话,文瑾想着可能真的是自己小心眼儿了,况且哲瀚说她比自己小一岁,那以后便随着哲瀚把她当个妹妹便好。
可就没安生两天,薛哲瀚却和薛老爷去了苏州。
文瑾一个人趴在梳妆台上望着天,豆豆坐在身旁帮着小姐绣鸳鸯。
“豆豆,姑爷走了有几天了?”
“有,有,有好几天了吧。”豆豆一边绣着鸳鸯一边回答着小姐的问话,不小心针尖扎到了自己手上,哎呀了一声,引得文瑾一个激灵,回头一看豆豆正在舔着手指,又没精打采的趴了下去。
“小姐,你说这姑爷也是的,刚跟您保证了说要好好陪着您,没两天就又跟着老爷出了门,还出了远门!你说这苏州就没大夫啊,还非得这么大老远的找到咱们家老爷,害得姑爷不能在家陪您。”豆豆嘟着嘴说道。
“绣你的鸳鸯!哪儿那么多话!不是说那苏州城里都没人能医好那个什么学士老爷吗,不得已才大老远的请了爹去,我有什么办法!娘说让哲瀚过去多跟爹学学,我还能说个不嘛?!”文瑾的嘴噘得老高。
“小姐,你别不高兴了。我跟您说个高兴地事吧,听说老爷快回来了。”
“爹不是刚跟哲瀚走了吗?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回来······”文瑾说着,从梳妆台上起了身,回头认真的看着豆豆,“你是说爹要回来了?”
豆豆使劲儿的点头,文瑾高兴地大叫了一声,豆豆赶忙上前捂住了小姐的嘴,这要让薛夫人听见了可不得了。
早上刚起床,豆豆服侍完文瑾洗脸漱口,就小声地告诉文瑾文老爷晌午回城的消息,文瑾眨么着眼,想着自己应该怎么悄无声息的溜出去,结果刚吃完早饭,薛夫人就说让文瑾出城接她爹去,文瑾口头上说着不了不了,要帮着娘料理家事,可那咧到嘴根儿的笑任谁都看得出来她内心的迫不及待,就这么着,刚吃完早饭的文瑾就赶忙跑回屋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裳拉着豆豆就跑回了镖局。
文瑾娘还想着一大早是怎么了,这么闹腾,刚被秀萍扶着进了前厅,就看见文瑾咋咋呼呼的跑了进来。
“哎呀,我说是谁呢,跟个跳马猴子似得,你怎么回来了,哲瀚娘知不知道啊?”
“知道知道,是娘让我过来的。”文瑾一屁股坐了下去,招呼豆豆赶紧给自己倒水。
“你呀!真不让人省心!都嫁了人了,还三天两头的往娘家跑!这让邻里街坊的看见了,不笑话我们才怪。”
“这有什么好笑话的!我都好久没回来了!爹出发的时候我就想出来送送爹呢,就怕你说我不懂事,都没跟哲瀚开口。”文瑾觉得自己有点儿委屈。
“这就对了!再说了,你爹有什么好送的,又不是不回来了。”文瑾娘刚说完,楞了一下,赶忙又“呸呸呸”了几声,“瞧我这张嘴,真是不吉利。”
“就是。”文瑾冲娘做了个鬼脸。
“你就气我吧!”文瑾娘白了文瑾一眼。
“行了,行了,都别吵了,瑾儿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还不说点儿贴心的话。”秀萍笑着打趣道。
“还是嫂子知道疼我。”文瑾撒娇道。
“厨房一早就给你买了几只前蹄,中午管你吃个够。”秀萍又笑道。
“真的!”文瑾赶忙放下手中的茶盏,还是嫂子对自己好,她最爱的猪蹄子啊。
“啊,对了,光顾着聊天了,豆豆,备马。”文瑾回过神来说道。
“哦,知道了,小姐。”豆豆一闪身就出了屋。
“你又干嘛去啊?”文瑾娘说道。
“当然是去接爹了!”文瑾歪着个脑袋回答道。
“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儿!”文瑾任着娘在身后怎么念叨,还是一个漂亮的翻身上马,大笑着,奔着城门去了。
这是有多久没有骑过马了?文瑾想着。成了亲就只见过拉车的马,成亲前娘又怕摔坏了身子不让她骑,前前后后有一年了吧,文瑾就这么算着,很快就到了城门口。
“哟,这不是薛家的少奶奶吗!”文瑾回头一看,是望春酒楼的段掌柜。
“段掌柜!”文瑾拉住了马缰,马儿打了个响鼻,停了下来。
“哎呦!”段掌柜被马儿的鼻水呛了一脸,往后退了退,又擦了把脸。
“你这上哪儿去?”段掌柜继续问道。
“我爹今天回来,我去城外接他去。”文瑾回答道。
“哟,你爹回来了!那晌午过来吃个饭,我请客啊!”
“不了,段掌柜,我娘还在家里等着呢。”文瑾笑着说。
“好,去吧,去吧,我就不打扰你们家人团聚了。”段掌柜又向后退了两步,让出路来。
文瑾拍了拍马儿,再次飞奔了出去。
快晌午的时候,文瑾终于看到了文昌镖局的镖旗,驾着马儿赶到了爹的身边。
“爹!”文瑾大老远的就看见了爹。
“你怎么来了?!”文老爷面色见老,精气神却丝毫不减。
“来接你啊!”文瑾笑着说。
“这孩子!走,跟爹回家去!”文正豪一声吼,文瑾全身那个舒服,她的那个豪气万丈的爹终于回来了。
“回来了,回来了,老爷回来了!”豆豆在门口朝屋里大声地喊道。
“豆豆,娘呢?”文瑾下了马,搀着爹向屋里走去。
“夫人跟大少奶奶在前厅候着呢。”豆豆一见老爷回来了,也是打心眼儿里高兴。
“走!”文正豪一挥手,带着大伙就进了屋。
这一顿饭,吃的笑声满满,文正豪讲述着一路的奇闻轶事,文瑾听得比啃猪蹄儿还有味儿,秀萍嫂子给全桌的人夹菜,一家人好不热闹。
就这样,天色渐渐黑了下去。
“瑾儿啊,你还不回去?”文瑾娘催促道。
“哎,闺女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还不让她多呆一会儿,回去干什么呀?!”文瑾爹不满道。
“你懂什么呀!就知道闺女长闺女短的,这薛老爷跟哲瀚都去苏州看病人了,家里就剩下薛夫人了,文瑾这么跑出来,人家心里高兴啊。”文瑾娘抱怨道。
“娘,我出门是打过招呼的,再说了,也是薛夫人让我出来的。”文瑾撅着嘴道。
“你呀!人家那是看着两家这么多年的交情,你别蹬鼻子上脸啊!”
“爹,你看娘。”文瑾不高兴了。
“啧!”文正豪刚下茶杯,“你娘啊说得对,我要知道亲家公去了苏州,就不该让你过来的,豆豆,带小姐赶紧回去,快。”
文瑾看了看爹,又看了看娘,没有说话,低低地垂下了头。
“听话,娘还能害了你不成啊!你看你秀萍嫂子,什么时候吵着要回家了!“文瑾娘说着看了一眼身边的秀萍。
文瑾也抬头看了一眼嫂子,咬了咬嘴唇说道:“那,爹,娘,嫂子,我,我先回去了。”
文瑾娘在门口看着马车走远,转身握住了秀萍的手,“秀萍,我听说你爹这两天身子不大舒服,你明天回去看看吧,在家多呆两天,等你爹好点儿了,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