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水扣尽风华,谁人啼笑女儿家。
那枚玉石做出了她的模样,只是确实丑了不只一点儿,但还是可以看出她的轮廓。
她笑眯眯地紧紧握着枚玉石,眉眼弯弯,可嘴里吐出的话却是:“公子的雕技不是很精湛嘛,原来万能的公子也不是万能的。”
看着她那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云绰只是笑笑,看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不自觉的宠溺,佯装生气道:“不喜欢就还我。”
他刚伸出手,花景就将那玉石紧紧搂在怀里,一脸防备地看着云绰,“给我了,就是我的,我可以嫌弃它,但你不可以要回它。”
云绰看着她那霸道模样,顿时失笑,然后甩着胳膊,开始赖皮道:“呀!我的手好痛,快来给吹吹!”
花景微微扬起脸,看着他就算眯眸也是尽显绝世风华的模样,嘿嘿道:“公子啊,要不要我给你作幅画,嘻嘻。”
云绰眼睛一亮,“真的?”
她郑重点头,“自然是真的。”
“好啊!那就有劳夫人了!”云绰蛊惑一笑,随即就要下去拿宣纸,可脚刚一碰地,便记起这里并非公子府,并没有书房,也没有宣纸。
花景看他模样,微微苦笑。云绰一拍额头,“呀!明天去买!”
花景从来都知道,云绰不仅是她一个人的公子,他有着绝世的才华,理应为天筄的百姓做出一番业绩,而此时却只能陪着自己躲在这个小小的村落里。
她不知道,若是云府或者朝廷的人来找他,她又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这间小屋因为他们两个的加入,也有了生气,而有了生气,自然就会出现一种很奇妙的生物——老鼠!
花景看着墙角处那一团黑黝黝的小东西,浑身一哆嗦,冲着眼前高大的男子嘿嘿道:“公子,不知您会不会打老鼠?”
听着她的问话,云绰一怔,有些不明所以,随即看见花景用手指一戳一戳地指着墙角,他慢慢回过身,只见那老鼠正躲在那儿洋洋得意地啃着东西。
云绰咳了一声,可老鼠恍若未闻,花景吞了口口水,只见翩翩的公子撸起了袖子,拿起桌旁的板凳,慢慢向着墙角行进。
看着云绰的模样,花景强忍着才没有笑喷出来,云绰回头瞪了她一眼,竖起食指放在嘴上,“嘘!”
她连忙点头,做口型道:“公子大人,你是最棒的!”
云绰抽抽嘴角,随即露出闪闪白牙,冲她风骚一笑,花景觉得她的整个世界似乎转了个个儿,谁能告诉她,那个风姿绰约一本正经的公子究竟跑到哪里去了?
这老鼠也是个聪明的,竟似是感觉到了自己生命受到威胁,竟在云绰已经距离它三步的时候就飞速地跑了起来,它在屋子里乱窜,只见那公子拿着板凳到处乱抡。
花景看着这一幕终于止不住地大笑起来,而公子还在兢兢业业地干着打耗子的大事。
花景跑下床,奔向云绰,云绰觉得自从来了这个小村子,似乎他的才能都没有地方施展,而如今这老鼠也开始欺负他了。
老鼠没打着,跑了,身后却多了一个“大老鼠”。花景笑嘻嘻地搂着他,声音是难得的轻快,“我的公子大人,你说老鼠跑了怎么办啊?万一半夜它跑到床上亲你可如何是好?”
她的眸子似是黑夜里的星,那般迷人,她不再对他羞涩,尽是天真灵动的模样,他坏心道:“好像,在床上睡的不是我。”
果然,花景笑容一滞,随即哼哼道:“你在地上睡,岂不是与它距离更近,而且你长得这般美,老鼠一定更喜欢亲近你。”
他点点头,笑道:“你说得不错,我长得确实太过俊美,这样的话,确实有些令人不舒服,不若今天我也在床上睡?同你一起?”
花景脸色一红,“你……”
她刚吐出一个字,云绰就回过身将她紧紧搂住,“怎么,夫人不愿意?”
她低着头,“怎么……怎么可以?”
他微微低下身子,靠近她的脖颈,在她耳边轻轻吐气,“怎么不可以?你情我愿?我又不做什么,还是说你希望我做些什么?哎,你这丫头,怎么净想那些有的没的?”
“……”
她抬起头,揉着他的脸,“你到底是不是公子啊?怎么说话这般……这般……”
他捉住她肆意乱为的双手,问道:“这般什么?”
她复又低下头,声音嗫喏道:“登徒子!”
云绰看她模样,心中一动,伸出手指,捋着她前额细碎的发,然后慢慢将他晶莹的唇落在她饱满的额头之上。
“谢谢你,花景。”她的手更加拥紧他,然后他俯下身,想去啄那红唇,也正在此时,门外一声轻唤:“公子!”他身形一顿,没想回应,门外声音继续响起,“公子,请您见属下一面!”
花景的手揪着他的衣襟,冲他微微笑道:“他们还是找到了呢!”看着她的笑,云绰的心微微一疼,刚要开口拒绝,花景又道:“应该是有什么急事吧,快去看看吧。你是公子,不仅是花景一人的公子。”
门外的呼唤还在,他却恍若未闻,他的拇指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眉、她的眼、她的脸颊。
她还是笑着,然后轻轻推开他,他慢慢起身,拿过外衫,轻轻道:“等我!”
她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开了门,又将门关上,却没有再与她对视。她多想自私一些,让他陪着她走遍整个天筄,可就算之前说得再好,又能怎样?他是公子,是丞相,而她是逃犯,身上背负着冤案,这一切谁都知道,都明白,只是谁都不说罢了,他有他的责任,她有她的仇恨。
“公子,大人让您速速回去。”云杉终是一脸纠结地将话说完,他知道,公子一定是很气他的,只是这话还是要说,而公子也必须要回府。
云绰狠狠攥着拳,语气却是无比苍凉,“云杉,你说,为什么人就不能照着自己的心意来行事呢?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不得已呢?”
云杉抿抿唇,“属下其实并不懂,对于属下来说,没有什么比公子的安危更加重要,属下只知道若是您再不回去,被朝廷的人发现,会有怎样的后果想必公子比属下更清楚,所以属下绝不可以让这种事发生,让您涉险。”
云绰扶着路边的柳树,望了眼墨墨夜空,突然一笑,“可即便这样,我也甘之如饴。”
云杉怔愣地抬头,只听云绰继续道:“云杉,你不懂,你不懂这里有了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他缓缓摸向自己的胸口,转过身对着云杉比划。
“可再如此,朝廷的人一旦发现了……”
“你先回去吧。”云绰打断道。云杉是真心担忧他的,只是,现在,还不可以,不可以留下……花景一人。
“可是……”云杉上前一步,云绰又道:“让我好好想想。”
云杉见此,只得躬身道:“是!属下告退!”
待得云绰回房后,花景见他脸色不是很好,有些魂不守舍,遂问道:“怎么了?可是朝中出了什么事?”
云绰摇摇头,笑道:“不要胡思乱想,什么事都没有。”他紧紧搂过她,也不知这话是安慰花景还是他自己。
而此时的云绰更加难以想到的是,嫣陵的伤已经休养得差不多,甚至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踪迹,而且对与花景竟然与他们的杀父仇人在一起感到愤怒不已。
嫣陵那日被水家的人护送出来之时,父亲被杀的一幕是他这些日子每每都会被惊醒的噩梦,他清楚地记得那些人有着云府的印记。大召越咏候府,所有的暗卫手上都有着蛇形的铁镯,并且其中一人就是一直跟在云绰身边的护卫月影!
这一切的一切,让他如何能不恨?
云绰,你毁我家族,欺骗花景,这一切,我嫣陵全部都要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