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忧心忡忡,母亲心情不佳,雪翩跹就不凑热闹了,因为她知道再过不久,母亲定然会重展笑颜。所以她压根不担心,心情舒畅一路看尽路人花,路过香糕林,轿撵自然而然地停了下来,香糕林的搞糕点师父可是浅显夫人鲜少赏识的点心师父,母亲念恩,想当年王爷一身贫脊上京赶考,到达长安身无分文,就倒在了那位糕点师父的糕点铺,
幸亏遇上香糕林的糕点师父,做了一盘状元糕,父亲吃下才有气力科考,父亲科考过后,一举中榜。现下在朝为官多年,依旧惦念着那位糕点师父的恩情。本想将那位糕点师父请进府邸,奈何糕点师父生性自由不拘约束。不愿入王府,父亲时常惦念,母亲也自然而然成为这家糕点铺的老顾客了。不过话说回来了,那糕点师父十几年如一日,兢兢业业得做好一件事,实实在在分量十足,好名声是长安百姓的口碑打出来的,靠实力说话的。所以准确的来说,雪翩跹也是吃着糕点师父的糕饼成长的,甜甜糯糯的香米团……。
果不奇然,母亲是笑脸隐隐的回来的,老远雪翩跹就闻到了怦然的甜酪香。“快闪开,快闪开,”起伏不定,只听得不远处马蹄失控的急促声,以及一路摊贩的惊恐声、路人的唏嘘声,摆桌椅凳掀翻在地的声音,嘈杂慌乱。震天动地的警告声音朝着正在路中央的阿娘,那匹马的主人唉唉唉,一路唉。一路快闪快,透显出魂飞魄散似的万状惊恐。然而马匹依旧飞速前行。雪翩跹的脑瓜仁一震。不好,
兴许是本能,身材娇小的雪翩跹迅速从车窗跳下了马车,不自知折伤了脚踝,朝着马路中央的浅显夫人急慌喊道:“陈浅显小心有马”喊完过后,她的嗓子因为受到了极大的震动说不出话来了,浅显夫人听到了女人的警告,也嗅到不远处危险的气息,然而已经来不及了,那匹失控的野马朝着浅显夫人那边以在弦上之箭的速度,
她的身子突然像被定住似的。浅显夫人慌了一身冷汗。完蛋了,完蛋了,今日便是自己的死期了,只是儿女未成家,没看到下一辈,浅显夫人心有不甘,还有孩子他爹,还有家中的高堂,年迈的祖父母。在那短短的几秒钟,浅显夫人将最为牵挂的人,在脑海里大致过了一遍。余下只能悲珏顺应天命了,脑袋紧接着一片空白,唰的一下,“夫人小心”一双柔软却有力的手,护住了浅显夫人,浅显夫人被那双细腻温柔的手推向了一侧,紧接着浅显夫人听到了砰的一声,这一突兀的抨击声,震地人心惊肉跳,四周围都传来了一阵唏嘘声,
浅显夫人睁开了双眼,只见一位与雪翩跹一般大的姑娘,横倒在路中央,是那匹失控的马干的好事,因为马力劲太大,直接将姑娘撞飞,姑娘额头磕满了包。半死不活地躺在离浅显夫人不远处。浅显夫人迅速赶过去。
因为隔的距离太远了,雪翩跹看的不大真切,阿娘,雪翩跹已然喊不出来了,失控的马匹撞了人自觉得停止下来,雪翩跹随着母亲的步伐飞奔上前,这才发现被马撞的并不是浅显夫人,而是一个姑娘,从年纪看来是个与她辈分一般大的姑娘,那姑娘勉强能说话,开口便关切浅显夫人的伤势,浅显夫人早就哭得一塌糊涂了。好孩子好孩子的一声又一声的喊,经过太医诊断,那姑娘内里的脏腑不同程度的损伤,骨头也折断了好几根都是粉碎性的。最要命的是头颅残留淤血,昏迷不醒。
听到消息后的雪翩然从外地赶回,一回府一见到躺在床榻上的姑娘大为吃惊,劫后重生的浅显夫人,一见到从外地风尘仆仆赶回来的雪翩然,遏制不住往外窜掉眼泪,拉着儿子,扑在雪翩然身上就一个劲的痛哭起来。一口一个“儿子要是没有这位好心的姑娘,我恐怕早就躺在棺材里了。”可想而知,大难不死过后的浅显夫人,依旧心有余悸。雪翩然一边安慰浅显夫人,一边若有所思。过后便向雪翩跹询问当时惊险的一幕,雪翩跹将当时的情景一字不差地告之兄长,整件事情前后因果,雪翩然已然知晓,雪翩然默默地倚靠在石柱上,喃喃自语,“我刚刚拒绝她家的婚事,就出了这档子事,而且为什么偏偏是她呢?也未免太凑巧了吧!”雪翩然疑惑道。
雪翩然声音细小还是让雪翩跹听到了,雪翩跹愤而崛起,叉腰义正言辞:雪翩然,做人得讲良心,那姑娘以己之命救了阿娘一命,你怎可妄加揣度她人呢!雪翩然前段时间刚调任到大理寺处理各类人命官司,与仵作提刑官打的交道多谢,所以略微敏感一些,他赶回府一路上舟车劳顿,本来就疲乏不已,雪翩然捏了捏困倦的太阳穴。“没事,我只是在想前天接手的案子而已。”雪翩然的回答全然不在点上,前言不搭后语,整个人昏昏沉沉的,看着兄长干燥如枯槁的皮肤,遍布血丝的瞳孔,不断往下耷拉的厚重眼皮,无不透显出他的疲惫,他现在需要睡眠,
否则他下一刻就会倒下,雪翩跹收起跋扈嚣张。她意识到她的任性了,她一个养尊处优的小姐一无需养家糊口,二无需拼事业,她知道什么。微风细雨是最佳的催眠环境,轻轻的风拂过雪翩然的脸颊,丝缕缕的飘雨降低了空气中的燥热,温度控制在最佳休眠的状态,雪翩然竟然倚靠在石柱上睡着了。雪翩跹小心翼翼得拿了一床丝柔鹅毛被,盖在了他的身上,睡梦中的雪翩然自觉得将自己裹成蚕蛹,他睡觉不打呼很文静的,连睡觉都要精致,以前雪翩跹总是觉得雪翩然不像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他无不良嗜好早睡早起,好文书,生活过得精细。比她一个姑娘家还精细,有时候,她的兄长更像是一件精雕细琢的艺术品一般,碰不得,但是有时候鸡毛蒜皮又斤斤计较,对人对物对事,都存在高度的挑剔,令人受不了。曾经雪翩跹送过一件蜜蜡花雕给他,但是因为中途不小心碎了一角,但是无伤整体美观,然而眼尖的雪翩然还是一眼看穿了,看了一眼果断拒绝驳回了雪翩跹的面子,说这件蜜蜡雕塑不配进入他的宝藏库,气的雪翩跹当即红了眼,那可是雪翩跹精心准备的礼物,雪翩跹捧着礼物回去大哭一场,自此以后,雪翩然的生辰雪翩跹就再也没有送过东西给他了,
当时此刻雪翩跹突然间明白了,每一个人活着的方式都是不一样的,有些人喜欢精细得活着,有些人就喜欢粗糙地活着,没有任何一个人有权利去控诉批判他人的活法,因为他们都以自己快乐为出发点而活着。
那个在昏迷几天几夜过后的姑娘终于醒了,后来大家才知道她是徐林的女儿,徐荔,救命之恩,浅显夫人深深地记在了心里,时常邀请荔来府中做客,雪翩跹也存有感激的成分,对徐荔的看法偏向良好,其实之前雪翩跹是不喜欢徐荔的,因为从她人的口中得知她其实是挺得瑟的一个人,
乔太妃心疼浅显夫人,将偶的的一对比翼双飞鸟送给了浅显夫人,那比翼双飞鸟难得的珍品,雪鳞次栉比的光亮羽毛,夜里如夜明珠一般,白天又似珍珠一般光闪夺目的眼睛。清润的嗓音,缩小般的凤与凰丝毫不为过。传说是月老残余在人间的红线,因为它们只会落到有情人的肩头上,所以浅显夫人对其敬重有加,好吃好喝的供养的,希望比翼双飞鸟,能够给她家雪翩然带来桃花运,
也好冲一冲雪翩然万年无桃花的霉运,比翼双飞鸟一直是由浅显夫人亲自照料的,就这般心细如发,还是让那对比翼双飞鸟钻了空子,两只小鸟钻了空子,真的比翼双飞不知去向,便是插上翅膀飞上天际,也是追不上的。比翼双飞鸟飞走了,也带走了所有的运气,浅显夫人呜呼哀哉好几日,想着这等吉祥物都留不住,恐怕雪翩然真的无望了。居然因此大病了一场,几日过后,徐荔登门送了一只可爱的小鸟给浅显夫人,浅显夫人定睛一瞧,腾嚷从床上跳了下来,兴奋的啊啊啊起来了,嚷嚷了半天。
“嗯?这不是那只走失的比翼双飞鸟吗?怎么到了徐荔手中了,”底下的丫头婆子不安分得蹿动起来了,“那么另外一只去哪里了呢?”众人齐心思,各自异想天开。正在此时,说来也巧了,小时也抓了一只鸟,那只鸟被安置在一只精妙的山水盒中,由琉璃面打造的,说是今早落在雪翩然肩头的,瞧着跟浅显夫人走丢的比翼双飞鸟有些想像,一样的好看,所以特意给浅显夫人送来的,
徐荔见到了雪翩然送来的那只小鸟,露出了惊喜的一面。“喔,它们两个正好能够凑成一对不是吗?”小时瞬间翻了个白眼,呵了一声。暗台词:凑什么一对,你跟出墙的红杏凑一对最适合。也就你脸大。表情很是不屑,暗暗切了好几回。浅显夫人迟钝了一会儿,
浅显夫人合掌一笑,打破了空间弥撒的沉沉死气。雪翩然知道比翼双飞鸟的典故,然而徐荔却是望着一头雾水,当浅显夫人以待未来儿媳妇的眼光凝视徐荔的时候,徐荔颇为费解。浅显夫人喃喃自语: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众里寻他千百度,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浅显夫人戏指徐荔,多年票戏的资深票友,以戏腔言:呀呀呀,缘分妙不可言,妙不可言。浅显夫人光着脚来回折腾,兴奋不已。
浅显夫人因为徐荔一层救命之恩,就对徐荔有一种特殊的情感,加之几月相处,徐荔的乖巧,浅显夫人是看在眼里的,但是说实在的,她还真的没有想过撮合自己的儿子和徐荔,一则是尊重儿子的意见,儿子许久以来对徐荔毫无感觉,以过来人的身份,浅显夫人一眼便瞧出来了,所以并不想有意撮合。以免引起儿子的不满,影响母子之间的感情,毕竟是要过一辈子的,不是母亲愿意就行的,二则徐荔并未明确表示过对儿子的感觉,谈论起儿子,总是一种躲躲闪闪规避的态度,让浅显夫人一度以为徐荔有意躲避。两个都是反向箭头,浅显夫人纵使有心,也无意,所以只得暂且作罢喽,
但是浅显夫人可是一直留意着徐荔,推掉了不少官爵夫人的场面。只能说人有人缘,现下上天做媒,浅显夫人雪藏的那点小心思又暴露出来了,但是为了保险起见,浅显夫人特意屏退四下,拉着徐荔说了些掏心窝子的话,有意无意在试探。
“你送的鸟儿我很是喜欢,鸟儿是成双成对了,只是那……”浅显夫人又叹了一口气,徐荔自然而然关切道:夫人为何叹气呢?浅显夫人摇头:我家那顽皮的小子,年纪卡在这儿了,挑挑捡捡,挑挑选选硬是把自己给剩下了。说话间浅显夫人又拽起了徐荔的双手,长叹了一口气。
“要是我未来的儿媳妇像你这般温婉贤淑就好了。”浅显夫人的潜台词已然明显的如透明琉璃一般通透。
徐荔脸一红,
“夫人说笑了,我”便再无下言了,然而紧接着徐荔的手腕透露出她无媒无约之信息,坊间有规矩,未婚无媒之人方能系七彩丝带配。徐荔手腕系了一条,浅显夫人怎能不兴奋,如同在汪洋大海上苦苦寻找淡水,在濒临绝望之际,发现了寻觅良久的淡水似的,徐荔无媒无约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然而母亲的意愿却被雪翩然无情地拒绝了,他郑重地告诉母亲,他不喜欢徐荔,之前他与徐荔重逢之际,他的确存了恨,也有想过报复,但是随后冷静过后又想通了,既然已经不在乎了,
又何必打扰呢!不在乎她已然是对她最大的惩罚了,雪翩跹已然将往事翻篇,然而徐荔接二连三的做法,以及母亲的横加干预令雪翩然忍无可忍,他厌恶所有干预他生活的人,包括母亲,对于徐荔的为人雪翩然不做任何评论,只是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还了徐家的情,本想着从此以后与徐家再无瓜葛,
谁曾想又闹出了这一出,徐荔频频来访,之前雪翩然碍于徐荔是母亲救命恩人,眼不见心不烦。奈何现下放纵过头,居然到如此地步。雪翩然做事并不想做的太绝对,只是派人带话,把自己的意思带给徐荔,叫她莫要再痴心妄想。覆水难收,又带了一封信件给徐荔,看完整信的徐荔,后脊一阵发凉,连捏折纸角的手都是颤抖的,雪翩然的心硬起来,真是铁石心肠,刚硬果断。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将徐荔仅存的一丝希望彻底湮灭,希望已然破灭,
徐荔究竟是大家出生,还不至于到死缠烂打的份上,回了雪翩然一封信件,自此之后便彻底退出了雪翩然的世界生活,相互不再打扰了,浅显夫人闹了好一阵,才肯作罢。关于那封信件的内容,贴身的从卫兼职小跟班的卫板,至今疑惑。
徐荔看完信件过后的没落,还有沉浸片刻,流淌下来的一滴晶莹剔透的泪水,卫板敢肯定,那是发自内心的一滴泪水,
然而那封信件很快就化之为灰烬了,兴许那封信件是二人间的彻底结束,内容兴许是曾几何时的美好,愉快。既爱便放手,卫板跟了雪翩然多年自懂事以来,就跟在雪翩然身边,他最清楚雪翩然了,原则性极强的雪翩然是容忍不了背叛与欺骗,谁要是敢背叛欺骗他,直接判死刑。无论后期做出多大的努力,都是于事无补,所以雪翩然友人泛滥,然而能真正走进他内心的屈指可数,
卫板自恋的承认,他是那屈指可数的一员之一。
正是因为这一点,卫板才心甘情愿为雪翩然赴汤蹈火,上刀山下火海。(注明:是真的刀山,真的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