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大庸皇宫,庸王这会子刚刚昼寝,他躺在养心殿的龙榻上,睡的极其不安稳,他辗转反侧焦躁不安的猛然坐起,一边的康德连忙上前。
“皇上,您是哪不适啊,要不要奴才去请太医来瞧瞧?”
庸王心烦意乱的揉揉额间,他从床上坐起,一边的康德赶忙给其披上外袍,小心的伺候着。“去,让太医给朕开点宁神助眠的东西。”
“皇上,恕奴才多嘴,您最近一直寝不能安的,还是奴才宣太医来给您把把脉吧。”
“你懂个屁。”庸王睥睨一眼康德,沉声嗔道:“朕这是心病。哎...这司马祁华走了好些个日子了。三天前突然断了音讯。朕是怕...这步万一下错,反而是养虎为患。”
“皇上,大可不避忧心。小侯爷一直对您敬爱有加,怎个会好好的做出什么大逆不道之事呢。”
“敬爱有加?哼,这小子心思太过深沉,朕也摸不准啊。对了,晨琪那边传消息了吗?”
“回皇上的话,您刚昼寝的时候,探子来报说是三皇子和齐将军已经率领着大军到了杨门县了。”
“知道了。那...祁华那边还是没探到任何消息吗?”
康德有些无奈的摇摇头,随后他搀扶着庸王站起,坐到一边的圈椅中,犹豫的问道:“皇上,奴才多嘴。您竟然不放心小侯爷一人带兵,为何当时不让三皇子和齐将军他们一同前往呢?”
“康德啊,朕也是最近才悟出来的,这帝王之道更重于防。朕想让三皇子立军功,但晨琪确实年轻单纯又没什么经验,祁华嘛,到是有勇有谋,最像朕年轻的时候,可惜...他的身份。若是此番他可以恪守本分不漏锋芒的扶持好晨琪,那日后晨琪登基,朕也定不会负了他。可是...万一他有个贼心,朕也要先做好万全之策才是。”
“皇上英明,有齐将军护着三皇子皇上大可宽心。”
“放心?就是他在朕才不放心。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帝王难得良才之用啊。齐临飞跟着朕这么多年,在军中几乎是一手遮天,朕哪敢随便放心?”
庸王披着锦缎明黄外袍,在殿中来回走动,他在心中暗暗腹诽:好在,有仙师给朕留了后招。
“康德,你说那不知处朕何时才能收回啊?“
康德面色哗变,他胆怯的回道:“皇上,这奴才不敢妄议。”
“朕现在没几个可以说知心话的人了,本来还有临飞...不过朕也不敢完全信任他。当年先皇驾崩之后,仙师创立的不知处本是朕和司马向岚共同暗管,可惜...他也和朕生了嫌隙,还利用祁华作为要挟,将不知处攥在了自己手心,变成了他司马家的暗卫处。不过...仙师毕竟是父皇请下山的,他司马向岚在谄媚,仙师还是向着我庸家的。”
康德浑身止不住的有些哆嗦,他蜷缩其身子,立在一边,呼吸声都不敢过重,而努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是他师父,还是自幼看着庸王长大的宫中老人了,都被灭了口,更别说当年知晓那件事的其他人,据说皇上为保皇室颜面,而守住秘密,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在一晚上就屠戮了行宫一百多个宫人。
庸王看着一边抖动如筛的康德,面色不屑的瞥道:“下去下去,在这朕看着就烦。去把余会安给朕找来。”
庸王密探首领余安,身材高大健硕,肤色黝黑一身黑衣好似可以完全融入于各种黑夜之中,细看他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不似大庸人相貌。
“皇上,卑职来迟,皇上恕罪。”
“余安,朕此次传你前来,有两件事要问你。其一之前我让你派些秘卫去偷偷寻那个叫桃夭夭的女子如今可有下落?”
“回皇上,据卑职得知桃夭夭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在黔城,本来已是囊中之物,但是除了我们的人另外还有两伙不明身份的人也在寻她,其中一伙人还和我们的人起了冲突,大打出手,探子回报那两人无论身形还是功夫都像是巫瓦人。巫瓦人有一种特殊的寻人香草,我们的人本来悄悄跟着那两个巫瓦人,借着他们找到那女子,谁料那女子突然被一行神秘人给带走了。”
“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一直未报?还有那两个巫瓦人呢。”
“皇上赎罪,卑职办事不利,想着等捉到桃夭夭在将功抵罪。至于那两个巫瓦人,我让秘卫一直悄悄跟着在,探子最新回报,那两个巫瓦人现在人身在禹州。”
“不明来由的巫瓦人...他们要那女子何用?你刚说还有一伙人,查到身份了吗?”
“回皇上,那伙人...卑职猜测可能是平南王派的。”
“平南王?到有可能,他想借那个女子,牵制住司马祁华亦是常理之中。那女子现在人寻到踪迹没有?”
“我们的人发现女子本来藏身的竹屋外有马车车轮碾过得痕迹,于是顺着那印记一路排查,发现那行踪断在了青木山一带。”
庸王双眸蓦然睁大,他不可置信的重复道:“你说哪里?青木山?”
余安没料到皇上有如此大的反应,也是一愣,慌忙和道:“是,是青木山一带。不过青木山一带山势复杂,群山峻岭,足足有几十个山脉,所以秘卫一时还未排查那女子到底上了哪座山。“
“九十九座山脉。”庸王眼眸一沉,突然说道。
“啊...?”余安也是一愣,随后立马反应过来:”是,皇上英明。是九十九座山脉。“
庸王突然淡淡的叹了口气,声音极轻,若不是余安耳力卓群,根本就无法察觉。之后庸王有些疲倦的坐下,继续说道:“这件事你派人继续跟着,青木山那边山峦叠嶂,若桃夭夭真上了那,你们也不必搜寻了,派几个人在山下守着就是。巫瓦的人尽快跟朕捉到,朕要知道他们要那女子到底是何意图。“
“是,卑职谨记。”
“嗯,其二是关于仙师的事情,仙师说是回乡已有大半年了吧,怎么到现在都没消息吗?”
余安面色有些为难,他拿捏不准的迟疑道:“皇上,那仙师每年都说要回乡一趟,一走就要大半年,每次属下派人跟着,但....仙师道行高深,到现秘卫也未查到那仙师人在何处。”
“罢了罢了,一群废物,仙师找不到,那邱冥呢?怎该有消息了吧。”
“皇上,邱冥他既然是仙师的密徒,会不会跟着仙师一同走了啊。不过,卑职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屁快放。”庸王没耐心的怒呵道。
“是是,那邱冥实在让人觉得可疑,您说他一个平南王送来的人,怎么好好会被侯爷重用啊,而且...他的年岁一直是迷,好像这么多年...就没什么变化一样。”
“你知道个屁,邱冥是仙师的密徒,自是容颜不老。即是仙师密徒也自是有办法获得司马向岚的信任,你拐弯抹角到底想说什么?”
“属下...属下,是担心,仙师和那邱冥会不会,会不会...是什么妖物啊?”
“大胆!”庸王猛然站起,将身边的茶盏重重砸下。
余安惊恐跪地,磕头求饶道:“皇上赎罪,卑职失言,卑职只是担心皇上被...被不明身份之人所骗,才...才胡思乱想,实在是因为对皇上您忠心一片,唯恐皇上有任何的闪失...才...才。”
“好了好了,余安,这种话朕不希望在从你嘴里或者其他人嘴里听到,明白了没?”庸王眼眸届是狠厉之色。
“是!卑职定会谨言慎行。”
余安仍然跪在地上,重重的说道。
“怎么?觉得朕老糊涂了,觉得朕听信谗言愚昧不堪?
“卑职不敢,皇上您这话实在让卑职惶恐啊。”
“哎...仙师是父皇临终前唯一给朕留的筹码了。这么多年,不知处的一举一动,若不是仙师运筹帷幄,朕怎能知晓的清清楚楚。朕也知晓仙师定有欺瞒之处,但是朕还是不愿意怀疑他。”庸王说到这里停住了话语,在心理暗暗忆着:毕竟,若不是他,当年朕也不会有机会与梦梦厮守经年,若不是他,祁华也不会保住性命,朕的皇位也不会坐的如此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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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南王府内,平南王一身绛红色五爪金丝绣蟒华服,正闭目养神靠在斜塌上,一帮的侍女在给他修整着浓密的鬓须,整理着华服的下摆。
黑一匆匆进了屋中,立在一边,垂眸行礼安静的候在一边。
“回来了?你们都下去吧。”平南王突然出声,对着几个侍女挥手避退。
待屋中侍女尽数散去,黑一才上前低声对着平南王说:“王爷,那桃夭夭被青木山的人救下了...”
“青木山?”平南王睁开双眼,疑惑的问道。
“是,青木山,据说是雪鹰夫人。”
“她?她怎么会突然管这等闲事?”
“属下不知,不过,那邱家二姐弟一向神秘。”
平南王广袖一拂,虽已是不惑之年,但气度雅正,他坐直了身子,沉沉问道:“有仙师的踪迹了吗?邱家姐弟二人是仙师的弟子,这事,难不成是仙师授意的?”
黑一摇摇头,”仙师乃室外高人,黑衣卫那帮侍卫,一直查不到其行踪。
“无妨,那仙师本王也未能尽信,去找几个懂得玄门遁甲之术的黑衣卫去青木山一带搜搜,本王虽懒得滩那浑水,但该知晓的该掌握的事情,还是最好给本王查明,我这辈子最讨厌一头雾水了。”
“是!王爷。”
话说到这,门口传来一阵清脆的呼唤声,柔弱娇羞的女声传了进来:“王爷,您怎么还没好啊,臣妾都在门口等您老半天了。”
平南王突然目露晶光,他双颊红晕,雅正的气度荡然无存,他声音如骄阳般豁然明亮:“来了,来了。本王这就出来哦。”
平南王说完这话,看向黑一立刻又收起之前一副色不可耐的模样,轻咳一声,严肃的说道:”马车备好了吗?本王要与媚儿去建州皇宫赴宴了。“
“嗯嗯,王爷,马车和侍卫都早已安排妥当了。”黑一面上谄媚的说道,在心里却疑惑的腹诽着:这王爷也不知最近怎么突然转了性子,隔三差五就去建州赴建安王安排的美人宴,这个叫媚儿的女子身娇百媚,柔弱无骨,声似百灵,面如傅粉,正是在那美人宴上建安王送给王爷的,这王爷多年虽也纳了不少妾,但还是头一遭这样被个女子迷得神魂颠倒的,好生奇怪。想到这,黑一随着王爷出了屋门,看着其背影,轻轻的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