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了就回去休息,谁还能拦着你不成?”
今日之事齐淮有所耳闻,他虽不知傅寒与宁王之间发生了何事,但见到那个俗不可耐的恶毒女人欺负傅寒倒是真的,不知为何,他似乎能感觉得到傅寒眼底的隐忍与伤痛。
“宁王殿下,臣就先告退了。”
傅寒转身就要走,但商茴自以为赫连川到底还是帮着自己的,继续幸灾乐祸,肆无忌惮地炫耀。
“傅大人,我还没来得及知会你一声,陛下已将你的府邸作为我和殿下的新婚礼物赐给我们了,只能劳烦傅大人另寻住处了。”
商茴言语间尽是得意之色,不过并未见到傅寒一丝的失望神情倒是让她十分不愉快的。赫连川站在旁边不置一词,只是盯着那个淡视一切的女人,他想知道到底什么事才能够彻底击碎她的冷静从容。
“也好,早就听说这座院子个凶宅,原本就想换个地方。现在正好,商小姐新婚恰巧可以给这凶宅冲冲喜,没准日后还是块风水宝地。”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商茴想法设法要和傅寒作对,不狠狠地给她回击想必她也不舒坦。
“齐府虽然不及傅大人院子别致,但好歹也是个落脚之处,傅大人可愿随我同行?”
齐淮低着头询问,勾着薄唇似笑非笑的温柔侧颜就连天边那流光云霞也比不上分毫。
“好。”
傅寒不作片刻犹豫,她此时只想找个地方好好地睡上一觉,所有的烦恼就暂且将它抛之脑后吧。
赫连川望着二人离开的背影,心中无怒,却是不可抑制的痛,原来这才是她从未将自己放在心里的原因吗?齐淮......
周遭的空气一度变得压抑窒息,谁都不敢讲话。绝明因守卫不当,私放商茴进府,带头受了责罚,赫连川此举杀鸡儆猴,今后哪怕是个不开眼的人也不敢再与商茴接触了。
暮色渐浓,万家灯火,夜间的都城又开启了另一番繁华之景。
齐淮搀扶着傅寒下了马车,却发现她背后衣衫渗出了大片殷红,不由一阵心悸。
“知归,马上去宫里请御医。”
知归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片刻不敢怠慢。
“大夫,她怎么样?”
大夫前脚刚出房门,齐淮就迅速赶了过来,可大夫只是摇着头,可见情况不容乐观。
“能醒着撑到现在算是奇迹了,姑娘伤势颇重需得仔细养护。也不知是遇见了什么东西,她背上的伤痕似乎是被野兽撕扯过,那力道可不浅呐。”
“野兽?”
男子眉间氤氲未消,又添几分寒凉。皓月清辉下,高挺冷峻的面庞竟出现了丝丝烟火尘息。
“没错,这姑娘毅力顽强,定性和魄力确是少见。不过侯爷也无需太过担心,待老夫开几个方子让姑娘休养上个把月应该也无甚大碍了。”
“有劳大夫了。”
房间内小侍女哆嗦着双手迟迟不敢涂抹药膏,只因傅寒背上的伤痕太过触目惊心,几道撕痕不断往外浸着细小血珠,拿纱布止也止不住,实在令人不忍直视。傅寒见她犹豫模样不禁笑着打趣道:
“丫头,不必手下留情,横竖疼的都是我,没什么好怕的。”
“可......”
侍女欲言又止,若再拖下去想必对傅大人的伤也会有影响,只得硬着头皮上阵,不过即便哆嗦还是十分轻柔的,生怕弄疼了这位侯爷带回来的姑娘。
几阵敲门声响起,门外是齐淮的声音。
“傅大人可方便?”
“侯爷进来吧。”
傅寒在侍女的服侍下披了件外衣,那大夫的药虽然无法与繁泱给的相比,但到底是宫中御药,也是不差的,方才背上的火辣辣感觉已经渐渐消退了。
齐淮站在门口并未进去,只是差侍女将自己珍藏的金疮药拿给傅寒。
“这段时间就叨扰侯爷了,等我找到合适的住处便立马离开。”
傅寒不想给齐淮增添不必要的麻烦,他们之间的联系越少越好。
“不急,你安心住下便是,在我这儿无人会来打扰你。听闻你前几日遭了刺客追杀,可知是何人所为?”
“现在还不清楚,那些刺客个个身手不凡,又对我们的行踪了如指掌,想必是早有预谋。”
那批杀手下手狠厉,一招一式都是要自己性命。除了先前结过梁子的瑞王,傅寒想不到还会有谁不惜动用如此大手笔也要置她于死地,但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当街行凶,也不是瑞王的作风。
门外的男子神色复杂,未作过多追问。
“夜已深,你先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小楼一夜愁思茫,恰似窗外水晶珠。院子里繁密的枝叶发出簌簌声响,雨滴敲打在草地上的声音愈发清晰,似是在扣动着这一夜辗转失眠之人的心弦。
宁王府
寂夜漫漫,烛火跃动,光和影交错纠缠,暗波涌动。
“殿下,今日属下瞧着傅大人脸色并不好,您果真不去看看吗?”
一记警告的目光猝不及防地刺了过来,绝明冷不禁瑟缩了下脑袋,今夜的雨还真是有点冷飕飕的。见赫连川无动于衷,绝明又给南夙使了个眼色,南夙一副了然神色,这男人还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好好跟傅大人解释清楚不行吗?非要说些伤人的话还任由那商茴欺负傅大人,平日都没见你对人家姑娘说过重话,这下倒好,竟也能忍受别人对傅大人冷嘲热讽。
“我听从齐府回来的御医说,府上有位姑娘失血过多,伤势颇重,问及原因,竟是与恶狼搏斗所致。”
听及此处,赫连川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窗外连绵不绝的雨滴滴落在窗柩上,清脆作响。
南夙继续道:“我仔细一想齐侯府中向来没有女人,这唯一的一位可不就是咱们美丽善良的傅大人嘛,绝明,你说这傅大人看着柔弱,是怎么做到斩杀一匹凶猛的野狼的?”
“一介弱女子虎口逃生,身负重伤却对身边之人闭口不提,定是不想别人为她担心才强忍着,可谁曾想一回来还未来得及疗伤,不仅要受着无端的侮辱,就连自家的大门都进不得了,我作为旁人都委实看不下去呐。”
说完,还不忘瞥一眼赫连川,又是一声重重的叹气。
“你们两个还没完了,都给本王出去。”
赫连川着实是头疼,这两个家伙还嫌他不够乱吗?
话已至此,绝明和南夙便也识相地逃了出去,他们可料不准下一刻主子会不会给他们自己选择出去的方式的机会。
黑夜无声,最是多情,湿润的清风伴着寂静的呐喊,勾动着心底最隐秘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