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姑娘说的,王子自然是喜欢姑娘的人,与那些兄弟手足什么的不相干。”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舒意也不可能再继续追问下去,对方显然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穷追不舍的,不仅得不到结果,反而会引起别人的怀疑,自己初来乍到,还是谨慎些好。
“多谢公公夸赞。”
内侍在宫殿前面停下了脚步。
“姑娘自己进去吧,王上在处理公务的时候,我们这些下人是不能进的,这位姑娘也要一起留在外面。”
溪苏心领神会,也并不像从前那样冲动了,甚至还挤出了一个有一点难看的笑容,把那位内侍唬得够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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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意来了,不必行礼了,坐吧!”
王上刚听到脚步声便说出这样的话,人虽然已经老了,可年轻的时候培养的警觉的习惯和养成的耳聪目明却还没有随之退化。
舒意没有行跪拜大礼,但还是简单的服了服身子以示尊重。
那位王上一个抬手,立马就有内侍会意,给她专拿了一把檀香木雕的凳子,上面竟还贴心的放了一个坐垫。
“说起来,这倒是寡人第一次正式见你。”王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坐姿,双手撑着膝盖仔细端详着坐在底下的人。
这位王的眼神并没有那么冰冷,没有秦既明的打量和探究,却也并不像合晖皇帝那么混浊,舒意觉得这才是一个帝王应该有的模样,外头传言他对太后有些愚孝这件事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这样说,可能有些以貌取人了,可是周身的气势和眼神是骗不了别人的,这样的糊涂事情,面前这个人应当干不出来。
“臣女今日来,有一事相求。”
一直被盯着总会有些不舒服,舒意干脆自己开了口。
“让寡人猜猜,是不是……你想要把婚期延后?”
王上的笑容很是沉闷,像是从胸腔里面闷哼出来两声似的,却也是叫人发愁的很。
鄢承宇丢了折子走下台来,绣着团龙花纹的衣袍就这样飘到了舒意的面前,舒意下意识的站起身来,却被鄢承宇给按住肩膀坐了下去。
“寡人等你很久了。”
“王上果然神机妙算,臣女的确是想着草草准备不太好,在合晖还有些牵挂的人,总要他们来齐了才行。”舒意脸上挂着没有破绽的笑,只是眼神略有慌乱。
“呵,你不必掩饰,我若是这些事情都不知道,还要拿什么当皇上?”
鄢承宇是很严肃的面容,虽然有着与鄢如寂相似的深邃眼眶,可一个是暗如黑夜,一个是灿若星辰,不可同日而语。
鄢承宇走到松树烛台前,生生用大拇指和食指捻灭了一根蜡烛,叫人看着就有些烫手。只不过他的脸上并没有半分波澜,一个人能够对自己如此狠心,那想必对别人更是不会手软。
“你是个聪明孩子,你哥哥也是,可是孩子毕竟是孩子,心思太单纯了些,那个在深山老林里头的大王子,保皇派的势力,鄢如寂的势力,还有……玄雾阁的势力,小姑娘,寡人都一清二楚。”
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天气也不算很寒凉,但是也算不上有多热,舒意心脏在砰砰的跳,突然,一只冰凉的手抚上了她的后颈,好像稍稍一用力就能把手上的这个漂亮脖子给拧断。
“所以,王想要什么?”
鄢承宇悄悄松开了手,背在身后以示诚意。
“杀了太后,还有,鄢坠欢。”
鄢承宇的声音极轻,落在耳边,就像一片羽毛飘过去似的,不仔细留意,还真的无法抓住重点。
舒意的背脊挺的笔直,额头上已经细细密密地伸出了一些汗,这位王让她感觉到可怕,把所有的事情操纵在手中,别人以为将他玩弄于股掌,却不料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与这样的人相处,和该谨慎一些,可偏偏今日这样莽撞,说是或者说不是都有可能一脚踏进陷阱从此万劫不复,或者,命丧当场也不是没有可能。
鄢承宇久久没有听到回答,却也并不是很着急的样子,拿着他那根狼毫毛笔批改着奏折,笔筒中心都是镂空的,拿起来阴道很不舒服,却偏偏有人乐的如此。
“臣女不敢,王莫要跟臣女开玩笑了。”舒意行了个礼。
王不说话,甚至没有一声嘲笑,只是回到案几前低着眉头处理自己的事情,像是一个勤劳的君主。
就这样蹲着不知过了多久,舒意突然就看见上位者有了动作。
鄢承宇只是略过了舒意的身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孩子,回去仔细想想寡人的话,你这样聪明,仔细琢磨琢磨就明白了吧?”
这句话并不像是在反问,因为鄢承宇直接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宫殿,立马就有内侍带她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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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怎么心不在焉的?”连溪苏这样心眼大的都观察出来了。
舒意却只是摇头,这件事情自己都还没有搞明白,跟别人说了也只会徒增烦恼,还是要与哥哥仔细商讨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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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王的确有意思的很。”舒朗脸色平静的品着手上的茶。
“哥哥,这件事情太奇怪了,而且我们玄雾阁刚来这不久,消息怎么会泄露了去?”
这个王室的背后隐藏了太多秘密,让人不由得胆战心惊。
玄雾阁消息的泄露代表有内鬼,还是被皇家掌握的,王明明知道自己长子的下落却还放任两股势力对抗平行,被外界传做愚孝的王却要杀害太后与其女,背后的关系该是怎样的错综复杂?
“小意,你瞧哥哥之前说什么来着?所有事都该慢点来,慢点来…”舒朗好像是故意这样做出一个慢性子来让舒意着急,舒意也确实挺配合。
“哥哥!可王为什么要找我?他需要的应该是能牵制三方的势力,而我……”
突然,好像所有经脉都被打通了一样,有了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前所未有的局势明朗,舒意脸上终于露出一点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