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既明似乎想让淑妃坐到自己身边来,可淑妃却并不想仗着自己有益的事情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再说也不是很想坐在秦既明的身边,只是淡淡的摇头拒绝。
皇上也并不强求,收回了眼神,和平常一样的默默饮酒。他知道这宴席不会就这样平静地进行下去,总是会有那么一两个喜欢热闹的人冲出来闹点事情,这几乎已经成为一种常态,是皇家宴席之中的固定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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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城外。
一个男子轻功了得,几步之间就已经行出了很远的距离,匆匆忙忙的像是急着要传递消息一样。
由城郊去往玄雾阁的必经之路上,有一辆马车已经等待良久,见到那个用轻功前进的男子之后,马车之中肃然冲出一个人影,带着长剑。
片刻之后,胜负已分。
一抹血色很鲜艳的印在地上,马上有人上前去用清水冲洗,片刻之后,这条条大街已然恢复了原本的宁静。
一个人影向着全然不同的方向走去,脚步甚至比刚才还要急切些。若说刚刚还是为了任务而前进,现在就完全像是自己已经把命赌上了一般迫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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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渊皇宫。
正当美酒与佳肴渐入佳境之时,宴客厅里面突然响起了一声不大不小的尖锐响声,那些舞姬排练许久的步伐也跟着这一声响慢了一拍。
秦既明坐在高位上皱了皱眉眼,看着那个已经有些醉醺醺的摄政王,眼睛里头是毫不掩饰的敌意,今日又加了几分揣度。
“摄政王这是醉了吗?怎么现在连杯子都拿不住了?要不然就让宫里的婢女扶着到侧厅去休息吧。”
方才的舞姬经过了那一番惊吓,此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调整好了步伐,不紧不慢的做着接下来的动作,一颦一笑好不妖娆大方。只是这样子太过镇定道闲的这个皇上没有刚才的摄政王那样有威慑力了。
旁人自然是不会注意到这些的,但作为面对着强大危险的秦既明,所有的蛛丝马迹都会被他捕捉到,并且无限放大。现在这个场景又令他平添了几分不满。
秦怀瑾久久没有答话,懒洋洋的的用脚把那酒杯踢到了远处,或者说是恰好踢到那个领舞的人的脚下。好不容易恢复过来的队伍,再一次被打乱,像是星星点点散落一地的尘埃一样,已然不成体统。
“摄政王,这是何意?”
“小侄子问我这是什么意思吗?”秦怀瑾并没有称呼他为皇上,反而是有些玩笑的喊了一声小侄子,这辈分上论当然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可关键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礼仪,哪里有人敢无视?先是君臣,后是父子,这世上也没有几个人敢如此逾越了。
秦既明一向将自己定位为一个仁君,就如同现在的人设一般,只是这人设做的太过完美,也就特别容易崩塌,这个仁君的名号在自己头上是什么滋味,恐怕也只有秦既明自己清楚。
“摄政王一定是喝醉了,来人啊,把摄政王给我带下去。”秦既明狠狠地下了秦怀瑾一个面子。
你不是要攀关系攀亲戚吗?你不是要说朕是你的侄子吗?朕偏偏不给你这个机会,你要明白你自己不过就是一个运气比较好的野种而已!
“且慢,本王从来就没睡过偏殿,皇上这个样子未免也太不尊敬长辈了些,在座的各位都是明眼人,皇上若是真尊敬我这个叔叔,不妨就让你身边的侍女扶我去金銮殿睡吧!”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吓了一跳,那些大臣们连忙拿起桌上的酒杯,颤颤巍巍的往嘴里灌酒,还用另一只手举起了长长的袖子,遮掩自己脸上的神色,生怕这两位神仙打架会牵连到自己。
诸位大人们除了惊惧以外,心里还有几分不敢置信,这摄政王虽说总是喜欢和皇上对着干,但也从来没有在这样大庭广众之下让皇上丢面子,更不曾说过这样有为君臣人论的话,今日难道当真是喝醉了酒落人口舌吗?
秦既明的脸都绿了几分,要知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这个秦怀瑾还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摄政王是喝醉了才说出的这种胡话,还是……原本就对朕心有不满,今日特意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借着耍酒疯的名号来一吐真言呢?”
淑妃瞧这形势不对,连忙往皇上身边挪了一下,将自己早已经准备好的那一碗冰糖雪梨红枣莲子枸杞银耳汤给送上去,这种下火的汤汤水水,在这个时候应当不会有人拒绝的。
秦既明果然接过去喝了一口,但仍旧没有平复心中的半分怒火。淑妃娘娘的靠近让他想到了从前传言的种种,想到了自己身边的女人曾经可能爱过摄政王,想到了自己只不过是他的替代品,骤然怒火萌生。
“秦怀瑾,朕在问你话,为什么不回答?当心朕治你一个欺君之罪!”
年纪不大的皇上早已有了那份威严,虽然不比他的父亲和爷爷那样老练狠辣,但这种青年人具有的锐气和强硬,确乎也是很有威慑力的。
相比较起来,秦怀瑾倒像是一个老成持重的长者一般,虽然大不了几岁,可浑身的气质却好像一个老者一样的沉稳,却又明明白白地显出几分戾气,像是一把已经钝了很久,但是现在正在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名剑。
“小侄子,瞧瞧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难不成你也想像你父亲一样,觉得本王现在功高震主,想要想当年给苏大将军扣上一顶谋反的帽子一样,也给本王扣上一顶抗旨不遵大不敬的帽子吗?”
秦怀瑾好像真的喝醉了,他的眼睛里像是成了一壶陈年酿就的花雕,那样浓郁而炽热,是用什么也化不开的深沉。
男人端起酒壶,潇洒的朝自己嘴巴里面灌了一口,一点也不像平常端庄自持的模样,倒像是一个酒肆间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