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意向来是没有什么脾气的,卦象算出来是好是坏原本就是天命,哪里还有向算卦之人撒气的道理?
再说了,最后不还有可以百年四个字吗?只要有一线机会,舒意都愿意为之努力的,从小经历的磨难难不成还少吗,只要愿意化解,就没什么过不去的坎。
这话想的是对的,可关键是,要看自己到底愿不愿意化解那个坎,愿不愿意就像卦象里说的那样容忍忽视。
总归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下也没什么好操心的。
鄢如斯拿起了桌上那张宣纸,和舒意两人转身离开了,她们都没有看见问渠居士轻轻摇头的叹息。
世间之人啊,总是太过喜欢欺骗自己,有些人信命,但不认命。可这完全就是笑话一样,佛祖早已把一切安排好,所以自己能做的,只不过是改变一些细枝末节而已,阿弥陀佛,佛法无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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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嫂别信他的,他才不会算卦呢,他是一个研究佛法的。”
鄢如斯怕舒意不高兴,说着这些话安慰她。
“无妨的,我并未放在心上,只是不知道这样一位和尚怎么能被称为居士,又是何故还在那观星台中任职的呢?”
相比起那个不清不楚的关于姻缘的卦象,还是面前这两个比较实际的问题更令她困惑。
“王嫂,你说这事儿啊。”
“从前这个和尚并不叫做问渠居士,也没人知道他叫什么,问渠居士是他师傅的名字,他师傅从前是在观星台任职的,是一个极为擅长占卜的老人家。”
“大家都以为这位老人家收的徒弟一定也是个学习巫术占卜的,可偏偏那和尚对佛法感兴趣的很,老问渠居士也就没有强迫,随着他去了,只是简单的传授了他一点易经里面的内容。”
“因为他师傅的缘故,现在的问渠居士也在观星台任职,现在说来也是颇为德高望重的一位了,你刚刚看见了吧?平日里板着个脸好不吓人!”
鄢如斯对着刚刚离开的方向做了个鬼脸,然后又转过来说。
“不过他为什么要继承他师傅的名号,我也不清楚,可能是他们的规矩?”
公主是个心思缜密的,但是这份心思缜密从来不会花费在其他不值得的事情上面。探讨别人的隐私和过去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话题也就此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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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父子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出来的时候竟都是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似乎并没有闹什么别扭。
鄢如斯远远的就感受到了那种莫名和睦的气氛,渐渐停住了脚步,只是站在远处观察着,觉得两人脸上的笑容都有些诡异。
鄢如斯不往前走,舒意自然也不会主动迈步子,不过舒意眼神倒是好得很,自然瞧见了那王上和鄢如斯正在说些什么。
“缘是我瞎担心了,王嫂,我们回去吧!”鄢如斯似乎有些心绪不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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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越,建都,慈宁宫。
“坠欢,今日为何要拦住母后?你若是说不清楚,就下去受罚哦!”
懿德太后端端正正地坐在高位上头,手上茶杯里装的是最好的大红袍,茶叶一遇到热水就立马舒展开来,像一个一个鲜红的,刚刚绽开的花朵一般惹人喜爱。
“母后有所不知,鄢如斯和鄢如寂这两兄妹最近狂的很,还是先不要去沾染的好,再者,那个舒意也不像是个好对付的,一切都需从长计议。”
鄢坠欢似乎并没有被那种言语威胁,语气不紧不慢,态度不卑不亢,只是在有条有理地讲着自己的分析。
想必各位看官是能够感觉出来的,懿德太后与她的女儿关系不甚亲切,这其中的缘由颇深,仍是有待考究,此处暂不多提。
“依你看来?好一个依你看来啊!”
懿德太后从那桌子后面走了出来,手上拿着一柄很是晶莹剔透的玉如意,轻轻的抚摸在手上,真是触骨生凉。
“哀家是相信你了,郑太师丢了性命之后,是你主动请缨要去,现在?你看看现在是怎么样了?!”
太后手上的玉如意狠狠地摔了出去,就这样直直的砸在了鄢坠欢的额头上,一下子就生出一块好显眼的乌青,只是没有破皮。
太后似乎丝毫不介意,而在地上跪着的鄢坠欢也像是早就已经习惯了似的,不哭不闹,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偶。
“你在那做了任何事情吗?我真不知道要你来干什么。太师在那里的时候还有一只军队,你为什么不用?为什么不能干脆就那样鱼死网破!”
太后的声音充满怒气,像一只发狂的狮子一样在低声吼叫着。
自己当初就是太心软才会信了鄢坠欢的话。太师在那里的时候其实早就已经安排的妥妥当当了,最后只是差一点收尾工作就可以把暗卫全部笼络到自己这边来,可鄢坠欢去了之后干了什么!什么也没干!那支军队甚至都没有动用,真是愚蠢至极!
“你说说,这些天我还没有去找你的麻烦,你竟然还敢来坏我的事情。你莫不是和那两兄妹联手了吧?”
太后的语气半是讥讽半是严肃,在心里她是不相信鄢坠欢会做出这种事情的,可又找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太后娘娘放心,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很你那两兄妹联手,就算我想,人家也未必愿意不是?”
太后重新走回自己的位置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又慢慢吐出,似乎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把情绪给平复下来。
“你心里知道就好,回去,进组三个月,想清楚怎么回答这次的失误之后再出来,顺便再想想,怎样弥补!”
鄢坠欢没要别人拉,自己抬起那双已经跪的十分僵硬的腿倔强的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地会了自己的宫殿禁足。
底下的下人们已经司空见惯,也没有流露出什么心疼的意思来。
大家都知道太后娘娘在外面一向给足这位长公主面子,可是关起门来,两人却比仇人还要形同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