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风雪故人来
时间在快乐的日子里总是转眼即逝。很快三个月就过去了。
三个月中,楚怀渊内外兼治的腿已经有了很大起色,已经可以在人搀扶下正常行走。
岳晓夜告诉楚怀渊是他的腿受伤的时间尚短,并被保养的很好的关系,肌肉没有萎缩。
但这三个月痛并快乐的生活在楚怀渊内心里,渐渐沉淀出此生岁月中最美好的回忆。
岳晓夜也很开心,每天吃喝玩乐逗小渊。
嗯,这是她给楚怀渊起的小名。
每次她将楚怀渊绑在躺椅上给他施针时,她都会这样叫他,眉飞色舞的叫,叫得他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至于为什么要绑着楚怀渊,那自然是楚怀渊在治疗过程中不老实,会影响她治疗。
岳晓夜给楚怀渊全身上下按摩一遍,美其名曰活血,然后开始给他先针后灸,瞬间刺骨的痛与酸麻胀的感觉袭卷而来
他无数次怀疑岳晓夜是故意折磨他,想像着自己腿好了后,怎样报复回来。
然而他的腿却确确实实一天比一天明显好转了,同时岳晓夜每天带着他在诺大却称得上荒凉的楚王府后花园里开辟新天堂。
花草树木清风湖水,在岳晓夜的眼中都是风景,她扶着他锻炼腿,从他蹒跚学步似的迈出治疗见效后的第一步开始,寻找生活中无处不在的生机之美,晨之朝露,暮之清风,无一不醉。
原来人生是可以这样快乐的,在楚怀渊二十多年的生命中,他从没有任何时候清晰如此的发现,原来人生最重要的是选对陪在你身边的那个人。
他的胃满足于她亲手做的香喷喷的烤肉,各种精心炮制的让人恨不得舔手指的美味佳肴;他渴望她每一次治疗时的温柔怜惜,享受那份珍爱和暖;他的心安如磐石在她在他身边的每一时,每一刻。
她,是他的家,心安处,是吾家。
东龙战神楚怀渊受伤致残两年后,重新站在了世人面前。
东国帝都人人欢欣鼓舞,皇上特赦天下,喜迅如风传遍天下,普天同庆。
为庆祝楚怀渊重新站起特设的宫中御宴上,林王殿下却只是露了个脸就不见了影。
多少文武百官准备借机好好恭维一下前一段时间冷落了的楚王殿下时,才发现找不到人。心中不免忐忑。
看着一群人对着皇帝恭维楚王的可耻嘴脸时,闵文忠与坐在皇帝身边的皇后对视一眼。
楚怀渊居然能够重新站起来,打乱了他们许多计划,看来,风云将起。
皇后闵凤儿的眼睛扫过皇帝左首下面空空的席位,心中恨恨。
楚怀渊真是越来越过份了,明明是为他准备的贺宴,他不但孤身一人来参加,还打个招呼就走。
那个所谓出身无所不能门下的楚王妃,更是从大婚后连进宫谢恩都没有。
皇上偏疼二人,知道岳晓夜可以给楚怀渊治腿后,还下了那么一道圣旨,令楚王妃可见王不拜,有事更可直面君王告状,谁还敢惹她。
皇后心中恨恨,表面却仍然是一副雍容大度的样子,她手中没了鸾儿,对付楚怀渊会被动很多。
而朝堂上的政治权利中心,也会随着楚怀渊的重新站起更迭。
宫中贺宴的主人楚怀渊呢,此时正在揽月楼报复他的准王妃。
事后楚怀渊目光炯炯地瞪着岳晓夜的眼睛,问:“为什么骗我说治腿期间不能行、房?”
岳晓夜茫然地瞪大的眼睛,表情无辜至极:“啊!?”
楚怀渊嘴角扯上一丝坏笑:“要不是我问了给我配药的王院令,还不知道你在骗我。”
岳晓夜忙摇头:“没有没有,我没有骗你——”
楚怀渊压根不听她解释,坏笑道:“你个没良心的小骗子,亏我为你在皇兄面前讨那道圣旨,你就这么骗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岳晓夜大呼冤枉,满脸委屈,充满控诉的水汪汪地盯着他:“我本来就没有骗——唔唔唔——”
楚怀渊哪里肯听她啰嗦,岳晓夜瞬间瞪大的眼睛,他居然还来。
楚王府内春意闹,东都城门雪萧萧。
一骑红尘无人晓,千机九转心难料。
是夜,一名青衣武士顶风冒雪来到东都南城门。
抬头看着东都城南门高大的门楼时,斗笠下露出玉青山那张清俊的脸。
楚王府后花园。湖边。
冬天的楚王府后花园看着越发凄凉。
长孙无苏看着裹在厚厚的狐裘里的岳晓夜,指挥同样穿得跟棉花包一样的鸣翠在湖面上已经打好冰洞口下网捞鱼。
冻得直跺脚却不肯离开,他实在忍不住道:“王妃,要吃鱼交给下人去买就是了,这冰天雪地的,何苦自己动手呢?”
这次没等岳晓夜说话,鸣翠就冲他笑道:“这长孙公子就不懂了吧,这叫渔趣!”
长孙无苏无奈的摇头,这个岳晓夜,什么都好,就是鬼点子太多,好好诺大楚王府后院,除了岳晓夜主仆三人,再多一个人都没有。
就算阿渊不醉心女色,嗯嗯,应该是只醉心岳晓夜一个,楚王府后院没有其他女主子也就算了。
但是连下人也不见多一个,这就有点过了啊!
连原来在楚王府管了内院十多年春娘也莫名不见了,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堂堂楚王妃,既不与文武百官内眷往来,也不呼佣唤仆侍候。
日常起居饮食都是自己带来的一老一少两个仆人动手,还打着楚王殿下不喜人多杂闹的由头。
天知道,这权贵世家,有谁家不是奴仆成群,哪个不长眼的仆从敢在主子面前大声喧哗,找借口拜托也费点心好不好。
明明是她自己懒,懒得管人才是吧!
楚王府这位‘贤内助’还真是‘闲’得狠哪!
长孙无苏在这一点上很有点看不上岳晓夜,但他不得不屈服于自己的舌头。
岳晓夜平时懒得动时,都打发鸣翠去外院大厨房点餐食拿进来吃。
当她想动时,不得不说,长孙无苏从小到大吃惯珍肴美味的舌头也只能拜服。
明明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食材,跟着她从头折腾到入口,就让人吃得胃口大开。
要不是一次阿渊那臭小子说漏了嘴,他还不知道原来这家伙除了在家吃烤肉还有那么多可以让人流口水的美味可享。
小气鬼,都不早告诉他。
所以他赖着阿渊跟着吃了两回,尝到甜头后,就有事没事都往楚王府跑了。
这会儿,他嘀咕归嘀咕,伸手接过鸣翠手中的网,开始用力向上拉。
冬季的网下在结冰的湖水里格外沉重,但一网下来,两条尺长的大鱼出水了。
鸣翠欢呼起来。
夜。
揽月楼书房。
余妈拿着一碟点心推门进了书房,向坐在火桶旁边拥着大被一边烤地瓜吃,一边看书的岳晓夜走去。
岳晓夜看着余妈手中的点心,眼睛发亮。
余妈看着她睁大眼睛盯着自己的馋猫样,宠溺地笑笑,将点心放在她嘴边。
岳晓夜拿起一块飞快地送到嘴里,满足地眯起眼睛。
余妈坐在旁边的火桶边翻烤地瓜,看了她一眼幽幽道:“要说楚王殿下对小姐那可真是挑不出不是来了。
不说这围炉烤瓜,在大户人家那是坚决不可能的,楚王殿下却是只要您想干的,莫不大力支持。
小姐生性喜静,诺大楚王府内院除了咱们三个就是门口两个看门的小厮,也不怕百官弹劾,皇帝不喜。”
岳晓夜咽下点心,喝了口茶水道:“妈妈别往他脸上贴金了,我没来前他们楚王府后院还只有一个内管事呢,是他本来就讨厌这些应酬。我只是恰好与他同好罢了。”
余妈替楚王辩解:“那原来的内管事春娘因不与小姐同心,现在人都不知哪去了,长孙公子说,春娘从王爷小时就是先王妃留下侍侯王爷的大丫环。”
岳晓夜好笑地看着余妈:“别听长孙无苏那个家伙胡说,他是眼气咱们过得太舒服了。”
余妈道:“反正王爷对小姐是实打实的好,说千依百顺也不为过。妈妈看着一般男人都做不到,小姐你要好好待王爷才是!”
岳晓夜大笑:“妈妈你说什么哪?我什么时候对他不好了?他的腿还是我给他治好的呢!”
余妈点头:“我知道,我知道,小姐心里都有数。不过——”
她又幽幽地看了岳晓夜一眼道:“小姐,有句话,我不知道当不当讲啊!”
岳晓夜挑眉,看着余妈不安的样子,突然一笑,娇憨道:“妈妈想说什么?跟我还要掖着藏着?”
余妈咬了咬牙,下定决心般道:“小姐,看着王爷对小姐这般实心实意,为护着小姐肯向皇上请那样的圣旨,小姐应该收了心,好好跟王爷过日子吧!”
岳晓夜不语,低头翻了一下烤地瓜。
余妈颤声道:“大婚到现在三个多月了,小姐每天晚上吃的养神汤——”
岳晓夜手中的地瓜掉到了地上,她平静的抬头看了余妈一眼,看到余妈眼中的惊惧与担忧,突然一笑:“妈妈你想多了,那真的只是养神汤。不过,既然您担心,那就停了就是。”
余妈又惊又喜,点头:“停了最好,停了最好。”
岳晓夜又笑:“瞧您,想些什么哪,王爷治腿时不能那个——嗯,您知道了吧?所以才没有动静。而且,这事儿,谁说得准啊!”
余妈放下了心,笑着捡起地上的地瓜:“是、是、是,小姐说的都是,不过呢,要是早日能让妈妈抱上小王爷,妈妈更安心啦!”
岳晓夜看着余妈的脸,正色道:“妈妈,如果之前我还有所犹豫,现在也全然没有了,王爷待我的好我都知道,会好好跟他过下半生的,您别担心好吗?”
余妈含泪笑着点头,拿起袖子擦掉眼中的泪,这才从衣襟里拿出一张纸条,递给岳晓夜。
看着岳晓夜疑惑的接过纸条打开看,纸条上写着一行龙飞凤舞的小字:三日后静杨茶楼绾菊阁见。
岳晓夜抬头,对上余妈略带不安的脸,扬眉:“这是?“
余妈小心地道:“小山在外院传来的消息,您二师兄玉青山玉公子来了,说带来了上官先生所授的关于治疗你失心之症的药。想要见您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