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边大树另一侧,茂密的草丛里两条藏得严严实实的身影。
一直注视着岳晓夜和长孙怡心的情况,听到岳晓夜这惊人的回答,长孙无苏直接笑喷了出来。
刚才在书房外等他回过神来发现,妹妹走向后院的身影已经要看不见了,想想就知道她想干什么去了。
于是长孙无苏灵机一动,返回书房找到楚怀渊,添油加醋说了自己妹妹多年来对他如何情深不悔,以及对现在这位楚王妃如何不满。
对妹妹去内院找楚王妃麻烦表现出了深深的愧疚与担忧,这才哄着楚怀渊跟他一起来看热闹。
天知道他只是想借机看看能不能蹭顿烤肉的。要不是楚怀渊将自己王妃藏得滴水不漏,他至于这么不容易吗?
他拍了拍坐在轮椅上的楚怀渊乐不可支的道:“阿渊,王妃这意思是以后不许你亲近其他女人吧!”
他又用胳膊拐了拐楚怀渊小声道:“这得让多少咱东龙美女伤心欲绝啊!”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事,楚怀渊嘴角上挂着一丝颇为自得的笑,看着远处岳晓夜的身影点着头道:“嗯,她说的很是。”
有了天下独一个的她,要那些庸脂俗粉干什么?难道这么多年在帝都他还没看够?
长孙无苏惊住了,发现这二人果然不愧是夫妻,一样厚颜无耻得可怕。
大树下,长孙怡心也被岳晓夜的回答惊住了。
她身后,不敢抬头的春娘掩饰住眼中的恨意,掩在袖子里的拳头捏得紧紧的。
这个女人,敢如此诋毁她心目中与神一般存在的王爷。
长孙怡心指着岳晓夜那张云淡风清的脸,颤抖着继续道:“你敢说我怀渊哥哥是祸害?”
岳晓夜扬眉看她,一副你到底想怎样的不耐表情。
长孙怡心气得眼圈都红了,眼眶中含泪欲滴,指着岳晓夜哆嗦着嘴说了半天:“你、你、你……”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蓦然一滴眼泪从她眼中垂落,然后哇地捂脸大哭起来:“你是坏蛋。”转着哭着向来路跑了出去。
岳晓夜这下是真的惊讶了,小姑娘气势汹汹的来,哭哭啼啼的走,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怎么欺负人家了呢!
也只怔了一下,就拿起刚刚放下的医书接着看了。
旁边的春娘忙忙行了一礼告退,一边追着长孙怡心,一边心中暗恨,难怪王爷看不上这帮帝都娇女,一个个笨得和只猪一样。
一句话就让岳晓夜气得哭着跑了,能有什么用?看来,她要下猛药也得看看是什么人啊!
这天晚上,揽月楼卧房,岳晓夜从外面散步消食回来,坐在软榻边看书。
楚怀渊的声音在楼下响起。
岳晓夜起身,因为她不喜生人靠近自己的居所。所以楚怀渊从外院回来,都是被小厮抬着来到楼下。
小厮退走,岳晓夜会自己去楼下,用木杖加搀扶协助楚怀渊上二楼。
二楼卧房,岳晓夜扶着楚怀渊坐在床力,弯腰去替他脱靴。
楚怀渊看着她低垂着清秀温和而的眉眼,不知为什么,等了一天急惶惶的心反而沉静了下来。
岳晓夜替他脱了外衣,二话不说又替他脱裤子,脱了外裤还要接着脱中裤。
这下楚怀渊反而脸先红了起来,拉起岳晓夜坐在身边,低声道:”“这个,现在脱还早些吧!”
岳晓夜斜睨着他,突然就看破了他的心思,忍不住扑哧一笑:“喂,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想要看看你的腿!”
楚怀渊一怔。
岳晓夜认真道:“我给你拟了一个治腿的草案,但具体实施起来,还要看看你的腿到底是一个什么情况。”
楚怀渊的眼中露出喜色:“咱们想到一块儿去啦!”
北珲皇宫。御书房
司徒冀坐在高高的御案后,面色严肃地看着下面跪着的一言不发的司徒莫迪。
一股杀意从他的不耐的眉眼中透露出来,气氛肃杀凝重。
突然“咣当”一声,御书房的门被人从外面猛然推开,琳妃花容失色地从外面快步走进来。
身后,守在书房门口的大太监福来紧追其后,一进门就慌忙跪地请求:“琳妃娘娘突然闯进来,奴婢实在拦不住。请皇上恕罪。”
司徒翼脸上的杀气却在看到琳妃的一瞬间消弥于无形,挥手让福来退下:“关上门,好好守着。”
看着书房门被重新关好,已经抱着跪在地上的司徒莫迪开始抹眼泪的琳妃,司徒翼在心底里轻轻叹口气。罢了。
此时琳妃看到完好无损的司徒莫迪,心里的害怕渐渐褪去,天知道她听到消息那会儿她有多害怕。
要是阿迪真的在司徒翼手下出了事,她可要怎么活?
还好还好,抹着眼睛对着书案后那个挺拔高大的身影道:“皇上,阿迪犯了错,您要发这么大的火?”
司徒翼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女人,心肠又软了软,怎么说这也是他从小喜欢到现在,为其不惜杀兄夺位的女人啊。
他干脆起身走到琳妃身边,将她从地上拉起来,替她抹了抹眼泪,柔声道:“你又听到谁乱传话了?回头朕割了他的舌头。”
琳妃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气恼的道:“什么乱传话?难道不是皇上召阿迪进宫,让他在御书房一跪两个时辰?”
司徒翼低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一直没有说话,头也不抬的司徒莫迪一眼,心中低叹。
其实自己没有杀兄夺位之前,皇兄所有的孩子中他最喜欢的就是这个老五,何况他还是琳儿的亲生骨肉。
可如今这境况,至亲转眼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命运之事,谁又能牢牢掌握其中呢?
有时候司徒翼不自禁的想,如果当初没有那个神秘人的提醒,告诉自己与琳儿的私情被皇兄知道了,自己未必有那个决心一不做二不休杀了皇兄取而代之吧!
想到这里,司徒冀轻轻拍了拍琳妃的背,柔声道:“别听别人瞎说,好歹朕也是看着老五长大的,他是朕的亲侄儿,也是你的亲生骨肉。朕怎么会轻易罚他?”
琳妃睁着一双含泪的眸子看着他,认真的问:“真的?”
司徒冀笑笑,拉着她的手往书案后面走,边哄她:“当然是真的,不信你问老五?”
琳妃立即停下脚步,回头走到还跪在地上的儿子身边,一把拉起了他,看着长得英俊不凡又高出了自己一头的儿子,她眼中闪过骄傲又痛苦的神色。
琳妃看着一直不肯抬头看自己一眼的儿子,忍住心中的痛,低声问:“阿迪,到底是怎么回事?”
司徒莫迪仍然不看任何人,低头轻声道:“皇上欲将泰将军府大小姐赐婚与儿臣。”
琳妃呆了一呆:“是泰明珠?”回头看了含笑站在那里的司徒翼一眼。
司徒翼冲她点了点头。
琳妃脸上露出喜色,疑惑不解地问:“泰明珠很好啊!你——”
她看到司徒莫迪难看非常的脸色,不再说话,冲司徒翼使了个眼色。
司徒翼点头,吩咐道:“老五,你先回去吧,好好想清楚再回朕话。”
司徒莫迪不语,低头谢恩,转身大步走出御书房。
琳妃看着他大步离开的身影,心中莫名一恸。身后司徒翼上前一步将她揽在怀里,柔声道:“阿琳,这下你明白朕的真心了吧?”
琳妃靠在他怀里,点了点头:“泰氏一门六将军,都是骁勇善战的好儿郞,只一独女泰明珠倍受宠爱,皇上对阿迪,真的是尽心了。”
司徒翼大手扣住琳妃脑袋,把她按在自己怀里,低声道:“朕至今没有子嗣,将来这北珲天下,还是要交到阿迪手中的。”
琳妃猛抬头看着司徒翼,脸上露出不敢相信的神色,又惊又喜,揽着他的脖子又娇又软地轻唤:“阿翼!”
司徒翼附身将琳妃整个人抱起,笑着往书房后面的软榻走去。
五皇子府,书房。
司徒莫迪面沉如水的坐在主位上,旁边胡不言和刘宏志也一脸凝重。
只有司徒无极站在地中间不解地问:“这个婚事怎么看也是好事一件啊?你们怎么都是这个态度?”
胡不言看了一眼一语不发的司徒莫迪摇头叹气。
刘宏志却解释道:“这桩婚事明面上看是皇上对五皇子信重偏爱,居然将掌管兵权的泰府千金赐嫁。泰府军一向在我
北珲军中以武力著称,护短的很,一旦与五皇子成亲,肯定会将五皇子视为自己人。”
司徒无极扔是挠挠头,更加不解地问:“那不是更好吗?”
刘宏志看了面色越发难看的司徒莫迪一眼,终还是开口道:“关键是泰大小姐,从小娇生惯养,说一不二,还性喜走马观花,据说因出身军将世家,还习得一身不错的武艺。
不止在帝都出了名的不好惹,甚至与东龙的靖和郡主同被两国纨绔子弟称为大小霸王花。”
司徒无极仍是一脸不解地挠挠头:“咱们北珲人人好武,何况将军府的大小姐,习武也没什么不好吧,我还就不喜欢那些娇滴滴的女人。
至于娇生惯养,普通大户人家女儿也还要娇生惯养呢,何况我堂堂北珲大将军嫡女。
至于走马观花,那有什么稀奇?谁家女儿不爱花,就算骑着马看也没什么啊?”
刘宏志一下子猛烈的咳嗽起来,一时竟没有停歇的意思。
胡不言捻起一缕胡子,接道:“这个走马观花的花,指的是男色。”
在不出意料的看到司徒无极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后,他慢悠悠的加了句:“这位泰小姐与靖和郡主同称的霸王花,是从她们喜欢欺女霸男而来。”
这下轮到一口茶水没喝完的司徒无极猛烈的咳嗽起来。
胡不言却接着道:“唯不同者,靖和郡主男女通吃,却对她心目中的东龙楚王尊重维护有加。
而咱们这位泰小姐,对自己看得上眼的男人那都是志在必得的。”
司徒无极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摸着头上的冷汗,看着五哥无比难看的脸色,他嗑嗑巴巴地道:“我怎么没听说过?”
胡不言道:“那自是泰将军府人多势大,但凡听到有一点不利于他们大小姐的风声,都威逼利诱的封口了!不过——”
他眯了眯眼睛,看了司徒莫迪一眼道:“若殿下忍得一时,这泰家的势倒也不是不能借,凭殿下的本事,就是摘了这朵霸王花也不是不可。”
司徒莫迪幽幽地看了胡不言一眼。
胡不言忙道:“这位泰大小姐殿下完全可以好生供养起来,不碰就是。”
司徒莫迪嗤笑一声:“若我要靠一个女人借势复仇,还有何颜面立足于世,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此事绝无可能。”
他仰头沉思片刻,对司徒无极道:“传信千机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