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张海有这样一位明辨善恶是非、头脑清醒的母亲,她还想趁机而入,简直不可能。
闵女士本来也是欺陆母好欺,见她拘谨、畏缩,一副上不得台面的样子,不但瞧不上,心中更是鄙夷,心想:乡下女人就是没见识。
所以,她像打发讨饭的乞丐一样,让她带着女儿,赶快离开俞城,不要碍了他们的眼,没想到却被夏洛女士呛得回不了声,这才知道,她小看了这位看似弱不禁风的女人。
此刻,又见刘燕竟然也在她手里吃瘪,心中极度不平衡了,她们二人加起来,竟然战不过一个乡下来的女人,这脸丢大发了,想到这里,闵女士瞬间战意高昂,“即使是我们小海求娶,但娶之前,根本不知她不能生育,你自己把一个养残的女儿嫁到我张家,害了我们小海不说,竟还如此蛮横,这世间还有没有公理了?”
夏洛女士闻言,气极,气到浑身颤栗,“你?你?”她如果指责她没养好女儿,甚至咒骂她几句,她也不会这么激动,但她竟然把自己好好的女儿跟残疾联系在一起,夏洛女士觉得她欺人太甚了。
她实在没想到,女儿的婆婆,竟然是如此蛮横不讲理的人,她的宝贝女儿嫁到俞城这些年,在她张家的日子,到底的怎么熬过来的啊?
想到这里,夏洛女士揪心地心疼自己的女儿,有这样的婆婆,她在俞城的日子,又怎么可能好过?
刘燕却在心中大呼:“痛快”,这才明白,原来闵女士的战斗力根本不弱于谁的,她之所以能跟她这位伶牙俐齿的儿媳战斗几年不败,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妈!”张海不满地阻止自己的母亲,再让闵女士这样闹腾下去,他与陆玲的婚姻,准完蛋。
闵女士凶悍地瞪着自己的儿子。见说服不了自己的母亲,张海转身去扶自己的岳母,被妻子一手掸开。
张海尴尬地看着自己的手,刘燕、闵女士看着幸灾乐祸:叫你瞎殷勤,活该!
夏洛女士定了定神,知道遇到蛮横的主了,跟这种人讲道理,不如跟一头猪对话。
“妈,我们走吧。”陆玲不愿自己的母亲为了自己,再跟这些无谓的人斗嘴,徒生闲气罢了,这段婚姻她已经放弃,出了这个门,她会对自己的母亲坦白她的打算。
夏洛女士怜爱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母女视线对视,已经明白彼此要表达的意思,她点头,“好,我们走。”
她们已经大度地不去计较了,已经吃下这个闷亏,把所有都忍下了。
“等等!”闵女士的声音在身后传来,命令式的。
母女俩脚步一僵,继续往前走。
“我算了一笔账,你女儿嫁到我们张家六年七个月,只吃不做,每个月花费都要上百万,一年下来就超出千万,六年七千二百万,加上七个月七百万,总共七千九百万,你们要走可以,请把账结清再走。”闵女士盛气凌人,她早看不惯陆玲的那些瓶瓶罐罐、鞋子、皮包,动辄成千上万,上百万,她儿子就是再有钱,也受不住她这样败的。
闵女士的话,就连旁听的刘燕听后也是咂舌,这个女人的奢侈生活,过得真是太奢侈了!就是冯帅事业最颠覆时期,她的花费也超不出她的三分之一。
这个认识,让刘燕再一次清醒地意识到,这辈子跟着张海,肯定没错,她再看着张海的目光,不但柔情,还带着敬服。
她一直为选了张海弃了初恋冯帅懊恼,此刻看来,她的选择并没有错。
闵女士这可谓欺人太深了,夏洛女士气得脸色青紫,纤瘦的身体颤得更厉害了,她伸出一根手指,指着闵女士,嘴唇翕动,半天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你,你?”
世上没有最无耻的人,只有更无耻的人,闵女士的蛮横不讲理,刷新了夏洛女士对无耻的新认识。
闵女士挑起一边的眉毛,不屑的睨着夏洛女士,她终于出了心中一口恶气,刚才被这个女人的话,赌得她心中实在难受。
“妈,我们走!”陆玲拖着母亲,欲往外走,她安抚母亲,“我们不必跟这种人一般计较。”
夏洛女士却站着不动,她一手压着心口,另一手指着闵女士的手指,渐渐无力、下垂,突然僵直垂了下去,眼睛一闭,身体一软,昏迷了。
“妈!妈!妈!”陆玲要紧扶着母亲软倒的身体,大声呼唤。
“妈,妈你醒醒,你被吓我啊,妈!”
此刻的陆玲,忽然慌了。
“怎么了?”张海急步上前,然而他的手还未碰到陆玲母女,包间的门被大力推开,樊锦堃冲了进来。
他一看到这种情况,试试夏洛女士的鼻息,对陆玲:“快,送医院。”
陆玲一听送医院,似才恍然大悟,她实在是被母亲的突然昏迷,吓得六神无主、神志不清了。
樊锦堃抱着夏洛女士冲出饭店,陆玲小跑着追在后面,到了车前,他指挥陆玲,“你先上车,我再把你妈放进去,你接好。”
陆玲慌慌开门上车。
樊锦堃把夏洛女士小心地放入后座,陆玲小心地接过母亲,樊锦堃关上后座车门,跑到驾驶室,发动车子对医院开去,他边开车,边拿起电话联系医院,大约十分钟不到,到达医院的急诊,医护人员已经推着急救车等候。
夏洛女士很快进了急救室,又转入手术室,当医生拿出手术同意书让陆玲签字的时候,陆玲控制不住心中层层叠加的恐惧,手指颤抖地签不了字。
樊锦堃看着不知如何安抚她,因为手术室内正在抢救的女人,是她母亲,她的担忧与惧怕,无人能及。而他不是医生,无法给她悬着的心,一个让她放心的答案,太肤浅的安抚,他又不屑说。
樊锦堃最后还是看不过,他走上前,把凄惶、无助的女人,揽进怀中,男人宽厚的肩膀,足以支撑她所有的软弱。
他的行为,让一边同样守候着的张海,神色复杂,那是他的妻子,她抗拒他的怀抱,却在别的男人的肩头流泪!
张海推开安全通道的门,从口袋掏出烟来抽,他已经预感到,他与陆玲的婚姻,完蛋了!
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岳母能平安地从手术室出来,只有岳母身体恢复健康,他还有一线希望挽救自己的婚姻,如果岳母有个三长两短,他就什么也不必想了。
楼下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张海临窗而立,没有理会,脚步声靠近,他回头,看到了自己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