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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瞬间的离别和相遇

是宇宙和星辰 织和 3732 2024-07-11 20:00

  林爽一开始还不太确定这辆车就是冼宇的车,直到沈星宁从车上下来,她迟疑片刻,想想离去京都的时间不远了,与其再找时间见面,不如这次碰巧。

  林爽敲车窗时,冼宇已经掩去情绪,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张平淡无波的脸,唯独耳边的一朵白花绽放得娇艳,应该是星宁的恶作剧。

  冼宇不动声色地摘下白山茶捏在手里欣赏,随后示意林爽上车。

  他开口,声线没有起伏,没有一点意外,似乎早就料到林爽的出现,“宋小姐是个很仁慈的人。”

  林爽坐在后座,放置膝盖的手指紧紧收拢,幸好冼宇低头玩着白山茶,没有看见她的惊惶。她见识过冼宇的手段,但没料到细枝末节的小事他都如此上心。

  冼宇指的是林爽出手教训倪蕾的事,两人心知肚明。冼宇连空弹壳在她手上的事都能查出,查倪蕾的事简直轻而易举。

  林爽倒吸一口凉气,强压下紧张,她不想隐瞒,“这样的惩罚已经足够。”

  他的声音似海底涌起的一颗气泡,平静地划过海面,“校园暴力本来就是一种违法行为,需要受到法律的制裁。这是除你之外,其他受害女孩的资料,接下来的忙还要请宋小姐帮我。”

  接下来的忙指通过她的手将这些资料公之于众。

  如若以受害者的身份公开资料,林爽会犹豫,会因过去受到的伤害被重新翻出来,堂而皇之地摊开在众人面前而感到难堪。

  冼宇的周到让她有种被保护的暖意,他收集了很多资料,仅仅将她的那一份择出,又将惩戒的权利交到她手上,这样细心周全的冼宇,很难不令人动容。

  林爽看着递来的装订好的资料袋,“您早就有这些资料,那为什么还要允许我动手?”

  他的目光自始至终不曾移开白山茶,“你是阿宁的朋友。”

  “因为我是星宁的朋友?”林爽难以置信道,“仅仅是因为我是星宁的朋友?”

  林爽想过可能是因为她姓宋,可宋家已经没落,早没了当年的势头,入不了京都八大家族的眼,或许正是因为不入流,所以随便施点小恩小惠,但如何都没想到答案是沈星宁。

  日光慵懒,梧桐树影斑驳,在风中轻轻地摇,偶然抬头窥见冼宇的侧脸,不知怎么的,明明这个角度看不见他的眼睛,但林爽依旧觉得此刻他的眼中是笃定的深情。

  车内的温度偏高,冼宇没去调空调,反而降下车窗,有凉风透进来,冲淡车内的烟草味。

  林爽手指蜷着握住资料袋,略定心神后同冼宇告别,走出不远回头,透过挡风玻璃还能看见冼宇重新把白山茶别再耳后,唇边晕着一抹淡笑,带着一种微妙的青涩和性感。

  下午是一节傅卫东教授的实验课,照旧在实验楼的实验室上课。

  也许是久违学校的新鲜感,也许是冼宇耳后别着山茶花的模样让她着迷,上课前在更衣室穿白大褂都让她显得松快懒散。

  课上缺了挺多人,有学生三三两两的进来,找到和自己熟悉的同伴,然后坐下来低声絮絮交谈着,奈何缺课的人数太多,大家又都抱团坐,显得教室十分空旷。

  为数不多出勤的人中,还有几个很久没有出现的面孔,以至于被人小声谈论着,例如曹清语。

  有女孩子主动迎上去,“清语,你好久没来上课了啊。”

  相较于女孩的热情,曹清语就有些漠然,“跟辅导员请假准备申请实验室的事宜。”

  女孩语气里尽是羡慕,“清语你可真好,早就为未来打算,我们还不知道毕业后能干什么呢。”

  曹清语脸上浮出羞赧,在很早很早之前她就把自己的未来规划完整,并且这个有关未来的计划有那么一个人贯穿始终,她信念坚定的追随着那个人的步伐,在预设未来的每一个细节里都有那个人的身影。

  像吞了一块甜的发腻的涂满果酱的松饼,那股甜蜜顺着喉咙一直甜到胃部。

  沉溺于愉快的氛围里不及,曹清语的欢心逐渐转化为一种茫然,听着同伴们讨论着其他话题,都只愣愣地坐在一旁。

  沈星宁向来拒人于千里之外,在班里没什么交好的朋友,只一个人坐在角落,好在她心情不错。

  正懒洋洋地趴在桌上回复冼宇的讯息,头顶的灯光被遮挡大半,一个阴影投在桌面。

  她顺势抬头,撞上一双入目悲凉的眼睛,曾经他的眼睛是不贪风月的清朗,是一潭清澈见底的池水,可渐渐的,他的眼里的光熄了。

  席池从小没有受过什么苦难,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小公子,眉目间多少有些放不下的自是,不可否认,他是骄傲的。

  面对沈星宁时,他自愿放下骄傲。

  他拉过一把凳子自顾自坐下,大有一副恳切长叹的架势,且不在乎她的意愿,“我找你很久了。”

  沈星宁不自觉地皱眉,她认识席池三年,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他,消瘦许多,脸颊都陷下去,显得眼睛空大无神,“你瘦了。”

  仿佛绝境中抓住的渺茫生机,席池努力笑了笑,牵动的肌肉处有两条很深的木偶纹,又略显羞涩地抚上脸颊两侧,“星宁,你还关心我?”

  他的难以置信刺痛了沈星宁,那不是她认识的席池了。

  在她为数不多的认知中,爱不该演变为一种无形的伤害或者自伤,她见过太多以爱之名做出的伤害,不愿席池弥足深陷。

  “你是我的朋友。”

  努力的笑容最终垮掉,徒留一点可悲的落寞,“可你知道我不止拿你当朋友!”

  虽然是角落的位置,但他们制造出的响动已经引来频频望向这边的视线。

  她不习惯成为这些无端视线的关注者,仅有的一丁点耐心都被耗尽,“上完课再说,回你位置吧。”

  沈星宁的妥协被误认为缓兵之计,席池直接拽住她的手腕,一下子站起来,因为太激动凳子惯性地翻到,瞬间引来所有人的回首。

  凭空的一腔热血在不相适的场合只会让人倍感不适尴尬,这一点席池和冼宇正相反,冼宇是个挑选场景和制造氛围的专家,或许和他的心理学素养有关,总能轻而易举地进入到他搭建的一隅天地中,敞开心扉聊一些平时不愿意触碰的话题。

  曹清语远远注视着,心揪到嗓子眼,试图从后排绕道角落位置,想阻止席池一时冲动。

  不友好的细碎的交谈已经在同学们之间传播。

  曹清语不确定地开口,有些嗫嚅,“席池。”

  席池仿佛压根没听到,强硬的扣着她的手腕,手臂悬在空中,他往上提了提,“你出来。”

  沈星宁烦躁到极点,被拎起的胳膊隔着外套和连帽衫都能感受到他手指的张力,忍着脾气说道,“你先放手。”

  角落里的响动闹的不小,导致有人开门进来了都没人注意,傅教授把一大叠资料搁在多媒体讲台上,径自躲到休息室。

  有人走到角落,打断了僵持不下的局面,开口的声音很清脆,是个半大的少年,“教授请你去休息室。”

  沈思岚出现在实验室几次,偏女生的长相容易记住,被同学们归为傅教授的助手。

  见席池还不肯放手,他走过来横在两人中间,刘海又长长一些,垂下来盖住眼睛,不轻不重地重复,“教授请你去休息室。”

  曹清语也凑上前,拉了拉他的衣角,很小声地提醒着,“席池,傅教授等你呢。”

  席池不甘心地松手,那股子强硬态度尚未收敛,根本容不下旁人,像是做出最大的让步,“下课后谈。”

  沈思岚扶起地上的凳子,顺势坐在她旁边,白炽灯的光照下来,和席池的眼睛一样,他眼睛里跳跃闪烁的光点也在趋于暗淡,“师姐,手没事吧。”

  她摇摇头,罕见地递给他一个安慰的笑,“没事。”

  藏在刘海下的眼瞳随即清明起来,窥伺般觑见她挽起袖子检查微微泛红的手臂,恬静温淡的少年惶然一开目光,难以言喻的低落涌上心头,像在森林中迷路的鹿,顶着鹿角跌跌撞撞不得其法。

  悦耳的声音侵染萎靡,他也拿不准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明天我去京都。”

  缺少状语让这句话听起来如雾里看花,没头没尾的。

  不过她这么聪明,一下子明白过来他的怅然心事,但她更明白,这世上有形形色色的劫和曲曲折折的路,有些劫只得自渡,有些路即便再难也要走下去。

  “恭喜。”

  恭喜什么?喜又从何来?

  沈思岚听懂了,恭喜他去京都读书,恭喜他可以见到父亲,的确都是值得欢喜的事情。

  困惑他许久,甚至深陷无解的公式怎么都没法继续执笔写下去的题居然被她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两个字轻松破解。

  人生本不是道太难的题,所谓的无解不过是困在自设的陈述命题里,其实跳出那个逻辑怪圈反过来重新审题才会发现走了繁多弯路,浪费了很多笔墨。

  他站起来,带着少年人的孤勇无畏,“谢谢。”

  少年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野范围内,沈星宁转过头,专注地摆弄起实验器材,摇晃试管看那攀附在试管壁上的气泡一个个破裂,她倏然顿悟——

  相遇与离别都是一瞬间的事。

  有个少年突然闯入她的生命,匆匆忙忙,来不及说幸会。

  他们分别的匆忙,来不及说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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