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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什么时候的事情 烟花未觉 4086 2024-07-11 20:06

  欧阳烟云轻悄悄进来,站在余味身侧,等余味意识到身边站有一个人,回过头晃到一个黑影,吓了一跳。余味骂道:“我去,你进来就进来,发出点声音好不好?”欧阳烟云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说道:“白光来兴师问罪了?”余味无奈地点点头。欧阳烟云说道:“一边是白晚晚,一边是叶千红,左右为难,舍哪个都肉痛,如何是好?”他认定余味和叶千红的感情已不再是单纯的男女朋友关系。余味不作过多解释,说道:“看你长得白白净净,光眉画眼,思想怎么这么龌龊,与长相不相配。”欧阳烟云笑道:“你越挤兑我,越说明有问题。叶千红这样的女人,是个男人看了都会心动。你只是犯了一个男人常犯的错。这样反倒让我觉得你是个正常人,有七情六欲,不再不食人间烟火,高高在上。”余味本已意乱,听他一套不伦不类的说辞,反而笑道:“就学你和雷小海,见了女人,跟野狼见了小兔子一样,两眼放光。还和兔子说:兔子、兔子,你好漂亮。手里拿一根胡萝卜,还没夸两句,却一口将兔子吃了。吃完了,一抹嘴,说味道也不过如此,便惦记起下一只兔子。我看你俩,应该吃蟑螂,吃臭虫。不然,祸祸起来没完没了。”欧阳烟云嘎嘎笑个不停,喉结耸动,沾沾自喜地说道:“哥们是手艺人,有点手艺不假,但在你面前,那是小巫见大巫,这点破手艺显得有点潮了。你说说,但凡我们看上个出类拔萃的女人,只要你一出现,好了,就没我和雷小海什么事了。只剩我两个,你望我,我望你,大眼望小眼,干瞪眼。”

  余味推开欧阳烟云八丈远,说道:“你要是没事,离我远一点,听你说话我头痛。”欧阳烟云双脚拼命抵住,眼见快到门口,两步退过去趴在办公桌上,双手抱住两边边角,死死不放手,说道:“开个小玩笑,当真了。”余味放开他,说道:“下午你和雷小海陪薛总去趟漳南,我这边有点事。”欧阳烟云说道:“你帮我带声好。”余味一愣,问道:“带什么好?”欧阳烟云说道:“你去叶千红那儿,顺便问声好,好歹我也是她朋友,表示我的一份关心。”余味一脸鄙夷地说道:“就显得你能。”欧阳烟云突然想到一事,说道:“哦,对了,舒义海和李元生那里你要不要走一趟?他们再三恳请你亲自到场。”余味挠挠腮,笑道:“你和雷小海一起去,代表公司就行了。”欧阳烟云说道:“我这个说客当得太失败。你还是不大喜欢二位,人家只认你这个主咖。”余味说道:“生意是生意,人是人,谈不上厌恶喜欢,能一起做生意的表示一个锅里还容得下这几双筷子,拿筷子的人还能聊得到一起。赚钱才是第一位。”话说舒义海和李元生的海安旅行车有限公司自罗兴撤资后,流动资金短缺,新能源电池研发方面投入又大,急需拉入新的合伙人。起始,余味几人一起投了一个多亿,权当投石问路,纯属玩票性质,对于这样一个刚起步的企业起的作用微乎其微,这点钱无异于石沉大海。舒李二人鼓动余味入股合流,当时被他拒绝。等到二人第二次来招揽注资时,李元卖了新华,把全部身价都投到海安。客车行业迅猛发展的势头,新能源的崛起,国家高额的补贴,让余味方意识到这个新型转换行业的确可以分一杯羹,便趁势入了一股。由此,海安成为舒李、海源、东辰三方合资企业。这次,海安要办一个量产六千台下线的庆功典礼,是以邀请余味出席,以振其声势,顺便让底下的人见识见识这位一直居身幕后的资方大佬。谁知余味最烦这些典礼之类、闹哄哄的场面,除了避无可避的,则能推就推。便对舒义海和李元生说,他走不开,让欧阳烟云和雷小海全权代表。舒李便央求欧阳烟云从中说项,势必要拉着余味一起过来。欧阳烟云和李元生很是说得来,就勉强当了一回说客。至于劝不劝得动另说,好歹哥们当回事使了力,对李元生有个交代。如果是舒义海单方面烦请这事,欧阳烟云会只字不提。人和人相处,大抵讲究个缘字诀。

  再说回来,余味专门去别墅探望叶千红,却找不到她人,打电话处于关机状态,薛总远房表侄女和轮岗的人也不见了。余味心说:不好。急匆匆地往外跑,到得大门外,与一人撞个满怀。那人行色匆忙,一抬眼,见了余味,慌里慌张地问道:“叶小姐回来了吗?”余味说道:“没有,我正想问你,人呢?”那人是薛总的远房表侄女,说道:“我以为回来了呢?叶小姐不至于走丢啊?”随之道出原委。原来叶千红说闷,要出去走走,犟不过,三人便陪她一起。谁料到半路上她说要上卫生间,两个保镖让表侄女陪着,叶千红让他们等着,一个人去了。结果左等右等等不来人,慌了神,表侄女回来看看,兴许提前回家了也说不准,就没有通告余薛二人,这一往回赶,就撞上了余味。

  叶千红的情况薛总大致介绍过,透的底不深,嘱咐表侄女要和叶千红形影不离。所以,表侄女从形态意识上还不知晓事情的严重性。这个时候,叶千红突然失踪,和罗兴关联甚重。显然,是叶千红有意为之。真希望如表侄女所说:说不定她心情不好,想一个人安静会,走一走就回来了。但是余味很快否定了这个推论,这不是她行事的风格。

  二人回到房间、草坪各处转个遍,依然觅不见叶千红芳踪。听得门外一阵脚步声响动,余味立即奔出来,叫道:“叶千红。”出来时,发现薛总一行四人。薛总不及寒暄,说道:“这时不方便报警,我们去各处找找。”安排表侄女留守家中,叶千红一回来便于联系,自己和余味各带人手去罗兴的几处住所以及几处他常去消遣的秘密据点,欧阳烟云和雷小海先去丽云都,凡是能想到的地方一个也不能纰漏。一大批人全撒出去,到了傍晚,各个去处跑遍,相互通报仍一无所获。余味和薛总一商量,觉察事态的严重性,不能再拖了,准备报警寻人,再不济先找到罗兴。正在这时,余味的电话响了,传来叶千红的声音。余味紧张地问道:“太好了,你在哪儿呢?”叶千红说道:“我出去走了会,回来了。刚好手机没电了,惹得你们劳师动众。”余味说道:“你等我,我马上过来。”然后对薛总说道:“她已经回去了。”其时几处人马正好汇合一处,静听老板示下,听闻人已回来,余味让己方的人带着大部队去吃饭,薛总带着欧阳烟云和雷小海一起,晚上有个应酬,新项目启动在即,吃吃喝喝必不可少。余味则快马加鞭赶回别墅。

  叶千红在廊坊白玉兰石柱下等着余味,见他才进得院门,就飞奔过去抱住他,紧紧靠在他怀中。任余味使力挣她不脱,何况如此情景下他使不出多大力气。良久,叶千红才松了手,恢复自然神色,浅浅一笑,说道:“我做了饭菜,等你呢。”余味从上至下将她审视一遍,见她完好无损,并无异样,这才假作愕然的样子,开玩笑道:“出其不意的收获,我真饿了。”叶千红轻晃他手臂,说道:“你那什么表情,置疑我?我是近些年不大做饭,不是不会做。以前一大家人,都是我掌勺。”余味说道:“只要不下毒,我都吃。”叶千红说道:“下了毒呢?”余味说道:“我也吃。”叶千红噗嗤一笑,说道:“放心,我为你做的不会很难吃,仓促之间,就是做得简单一点,以后好好为你做几顿饭,好好煲汤给你喝一次。好叫你以后没那么容易忘记我。”余味说道:“别这么说,搞得好像要告别似的,以后有大把机会。”叶千红深深凝视着余味,余味的眼神转过来,她熬不住这种对视,好像有秘密被看穿一样,终于微微侧过身子,眼神抬高,说道:“如果我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那不是我的真心,你会原谅我吗?”余味问道:“你怎么了?突然说这种话?”叶千红回过神,一笑,说道:“没什么,我们去吃饭。”

  桌子上饭菜摆好,两碗饭,,一个椒盐虾,一个油焗小鲍辅以干煎松茸,一个炒“海瓜子”,一个牛肉丁豆腐蛋汤,一个油麦菜。余味拍拍肚子,说道:“这么丰盛,我要吃三大碗饭。”叶千红盛来一碗汤,递到他手里,说道:“小凤帮忙打下手,菜都是我做的。”小凤是表侄女的小名,她和叶千红相处下来,颇为相得。这时,她从厨房拿来一碟泡椒,腌萝卜头,说道:“泡椒是红姐买来泡好,萝卜头是红姐前两天腌的,说你喜欢吃。她说做给你吃的东西,她一定要亲力亲为,我想帮忙插不上手,你赶紧尝一尝。别的也罢,难得这番心意。”余味说道:“你这张嘴也不简单。”心说:难为叶千红记着我得意一口辣。小菜放好后,小凤无论如何不肯上桌,向二人说道:“不瞒你们说,我在厨房偷吃过,你们好好吃。”小凤笑着去了外面,暗暗向叶千红摆动手指。

  饭桌前只有余味和叶千红二人端端正正地坐着。小凤看出一些端倪,帮着叶千红说话。她说得极为轻松诙谐,却很有任意为之的意味。两人反倒觉得浮游在空气中的气氛稍作诡异。叶千红细声咳嗽了一声,拨了一口饭在嘴里,端着碗举着筷子,说道:“你不吃饭,看着我干吗?”其实余味看她时尚为察觉到,经她一提醒,猛然才意识到自己发了一阵呆,情急之下,不及辩驳,只是讪讪而笑,脑袋里想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救急,只自言自语道:“好饿,好香。”前言不搭后语,不知道是说饭菜香还是说叶千红香。叶千红见他种种小动作,心里喜翻了,懵懵中却又不知作何道理。不停往余味碗里夹菜,索性停箸托腮,望着余味吃饭,见他吃得津津有味,直比吃到自己肚子里欢喜百倍千倍有余。

  余味也是了得,吃了三大碗,喝了一碗汤。吃得急,始觉肚子涨得难受,吃撑了。要知道,他马不停蹄地找叶千红,加上神经一直处于紧弦状态,等一见到叶千红,见她安然无恙,整个人彻底松驰下来,这一紧一松,让人又疲又饥,急需补充能量填满之前的空落。

  叶千红陪着余味看似在吃,实际吃得少,半碗的量还不到。她想煮一顿饭给余味吃,不需要喝酒,就着可口的菜,看着他吃上三大碗,吃得大汗淋漓、满嘴油腻,她看着也喜欢,对她精神上也是莫大的满足与鼓舞。就像自家老婆煮一顿饭,等着老公下班回来后吃一样,心中踏实,有一种归属感。至于以后身在何处,飘零他乡与否,爱而不得之苦,生不逢时之恨,即于今世相遇之喜,种种由来,诸般感触,都化作泡影,不值细细考量。就做一顿饭,给心上人解饥,就有一万个理由,让自己安心,诸多眷恋,就算难以割舍,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了,剩下的交给时间。

  从今以后,只要活着,就有深爱的痛和记忆里的甜,反复蕴酿,反复发作。余味,更像一个烙印,烙在叶千红胸口,每每想起,滚烫灼热,坚硬如铁,这时候,爱就是一种意志,是一种活着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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