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白晚晚犹自叹息,与余味说起杨不同意难平,说到林婉替她不值,言谈间深深为她个人魅力所折服,钦佩之情溢于言表。又说到人的欲壑难填,所作所为光怪陆离,才有一些千奇百怪的事,匪夷所思的人。白晚晚说道:“世上的男人都像杨不同这样,岂不乱了套了?”余味说道:“世上的女人都像林婉这样,怕也乱了套?任何事情都有一个制约点,一种法度,相制守衡才能平衡发展,否则,只会走向反面。”白晚晚说道:“不能都像我们这样吗?”余味说道:“你那是完美主义者的理想主义思维。人上一百,形形色色,文化程度与素质不一样,自身追求随着年龄和地位都会发生变化,造成了迥异,落差、甚至是悬殊,再正常不过。你看人这短短一辈子,要遇见过多少人,经历过多少事情,无论亲情、爱情、友情,无论事业、公德心、社会责任感,你要扮演多少角色?人生百态,世事无常,你能把握住的先是把握住自己,有幸遇上相契的人,有共同目标的人,有道德基准的人,那才是幸事。反过来,还有多少让人咂舌的人,你能准确定义到这些起码是群坏人,至于到底有多坏你无法预判,肯定超乎你想象力。这些人参杂到我们中间来,我们必须学会怎样和他们斗争,维护正义,最不济,学会保护家人、保护自己。”白晚晚说道:“你的意思是说林婉有些放纵杨不同,有些逆来顺受,要斗争。”余味说道:“基本上是这个意思。比如说,江心玉这种人,把你视为劲敌,一心要挤走你。她从背后接二连三地搞小动作,你分庭抗礼,依托有利地形奋起反击,她清楚了你的实力,知道你不好惹了,就不敢把你怎么样。当然,这个时候,还不能明确把她定性为坏人。等她破坏他人家庭,蓄意下掠夺他人财产,她就上升到应受法律制裁的罪犯了,不单单是坏了,是一个道德沦丧的小人,更是一个恶魔,社会的毒瘤。”白晚晚说道:“如果那时林师母不是听之任之,果断出手的话,杨不同的命运不知道会怎样改写,反正江心玉吃不着亏。”余味说道:“至少杨不同不会被骗得这么惨。真要论到根源上,还是杨不同的享乐主义作祟,思想腐化了。他若不吃上个大亏,他永远不知道'服'字怎么写!还自我感觉良好。”白晚晚笑道:“哈哈,他还真是这样的人。”
说话间,余小味叫道:“舅舅!”抬眼一看,却是白光来了。白光还没坐下来,大声嚷嚷道:“姐,给我倒杯水,渴死了。”白晚晚说道:“自己有手有脚,见天地吩咐人,没见吩咐得动不动。”顾四姑说道:“有阵子没上家里了。”准备动手倒水。白晚晚拦住,少不得自己倒了一杯,兑了一大半温热的柠檬水,递到白光手上。白光一饮而下,饮到一半,呛了出来,直伸舌头,说道:“什么东东,酸死我了。”白晚晚说道:“说吧,来有什么事?”白光一头缓缓撞在她身上,说道:“我找我姐夫请教几个问题。”余味笑了,说道:“你就以直来,没外人,有什么事说出来,没人笑话你。”白晚晚说道:“你那肚子里有几条蛔虫我还不知道。”白光一手推着顾四姑,一手拉着余小味,说道:“这是你的好儿媳,这是你的好妈妈,从小到大欺负我欺负惯了,你们帮我评评理。”白晚晚说道:“你再作怪,等会你想说了,我和你姐夫未必想听了。”
白晚晚一语点中要害,白光怕就怕这个,伸出五只手指,说道:“絮絮一个星期不理我了。”白晚晚说道:“怪不得亲自上家来了,搬救兵来了。”白光说道:“她是你的老幺,你说的她都听。”白晚晚说道:“怕不见得,对的,她听我的,我说得不对,人家干吗要听我的,欠我的,还是人家不带着脑袋?你问你姐夫,我说是不是?”余味说道:“合情合理。”白光神色凄惶,眼睛和眉毛快挤一块去了,说道:“这个时候你们俩就别唱双簧了。”白晚晚故意刺激他,说道:“唱双簧?那我们管不了这事了,爱莫能助。”顾四姑说道:“你不要急,慢慢说,你姐姐故意怄你。”白晚晚笑问:“你怎么了老幺了?”白光嘿嘿笑了两下,不好意思地说道:“前几天上街碰上我一个前女友了。我那前女友说:'这个是你的女朋友,听说是个医生?也是,找个医生,以后头痛脑热了,医院有人,住个院比较方便。'絮絮懒得理她,我那前女友用手指着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地说:'哟,脾气还不小,白光你不说调教一下,见了人也不主动问候一下,太小家子气了。白光这小子可不是省油的灯,你可得看紧了,她换女朋友跟换衣服一样,就图个新鲜,小心你的地位长久不了。'走的时候,还对我说:'白光,哪天你这位白衣天使姐姐女朋友值班,我们约一下,喝喝咖啡,叙个旧什么的,都可以。'就是从那天起,絮絮不回我信息,不接我电话,我去见她,她视我若无物,睬都不睬,理都不理。我是没办法了。这才来向你们求救。对了,絮絮那天问我:'你到底有几个前女友?下次在电影院还是马路上,还是喝杯奶茶的功夫,就遇上一个?'”难为他说得飞快,说得这般清楚,口沫横飞,几人听了暗自好笑。白晚晚说道:“怎么听你的口气,你成了受害者,你有满肚子的委屈。”白光说道:“那倒不是。”白晚晚说道:“你到底交了多少女朋友?老幺碰到的怕不止一次吧?”白光说道:“我哪知道,谁去数这玩意。有的我只记个脸熟,你要问我名字,我比你还糊涂。”白晚晚说道:“你还不糊涂吗?你就这样整天没个正形,悠而浪荡?”白光急得百爪挠心,说道:“这个时候,你就别审判我了。我自知罪孽深重,想办法补救,这不是向你求助来了。”白晚晚说道:“不悠,不荡了?”白光伸起右手发誓,说道:“这次,我是认真的,此生非柳如絮不娶,不作第二选,她就是我的唯一。”白晚晚说道:“让我帮忙出出主意?”白光不敢多啰嗦,生怕一出口说错话,又得圆上千百句好话央求白晚晚,说道:“姐姐,我的亲姐姐,我的好姐姐,我就指着你活了。絮絮最听你的话了,你帮帮忙,伸伸援手,我是你亲弟弟,你不帮我帮谁。”白晚晚说道:“不是不可以考虑。”白光长舒一口气,说道:“我的天,我的亲姐姐,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姐姐。”白晚晚说道:“以后可得改改脾性。”白光说道:“我已经不是昨天的我了,不信你问絮絮,她说我更加成熟稳重了。错就错在该死的前任,哪哪儿碰得到,不是赶了巧了吗?再说,谁还没有一段过往?”白晚晚说道:“你还沾沾自喜,得意洋洋。”白光说道:“一点成就感也没有。”白晚晚说道:“我帮你问问,老幺在干什么?”白光马上两眼发光,表情凝结,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白晚晚。
白晚晚拨通柳如絮的电话,说道:“老幺,在哪儿呢?”柳如絮说道:“我在宿舍呢。”白晚晚说道:“我们有几天没见了,明天有没有空?下班一起吃饭,姐姐想你了。”柳如絮说道:“没问题。”白晚晚说道:“我去接你。”柳如絮说道:“不用了,你告诉我吃饭的地方,我直接去,接来接去怪麻烦的。”白晚晚说道:“好吧,明天见。”正当挂电话的当口,柳如絮警觉起来,说道:“谁在你旁边笑了一声?姐,你该不会当间谍了吧?”白晚晚反手揪住白光的耳朵,说道:“什么间谍?你说的我怎么听不懂?没人笑啊,哦,余味在看短视频。”柳如絮说道:“姐,你可别忽悠我。”白晚晚说道:“老幺,你今天好奇怪,净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柳如絮说道:“你该不是给白光当托吧?”白晚晚说道:“你和白光怎么了?吵架了?”柳如絮说道:“那倒没有,不稀得和他吵。”白晚晚说道:“有事说出来,白光那小子胆敢欺负你,我替你收拾他。”这边说完,那边拧住白光的耳朵往上提,白光痛得面目狰狞,偏不敢叫出声来。
白晚晚放下电话,拍拍两手,用纸擦了擦,说道:“洗澡的时候,顺便把耳朵洗洗,全是油垢。”白光摸摸耳朵,说道:“我这趟来的不容易。”白晚晚说道:“事帮你办好了,就求不着我了?”白光说道:“话肯定不是这样说。我还不是为了老白家的香火传承,容易吗?”白晚晚说道:“能不贫吗?明天你先去饭店等,见了人家好好说,我再从中调停调停,说不定还有意外之喜。”白光点头不迭,千恩万谢,陪余小味玩了一会儿,饭也不吃,乐呵呵地走了。
第二天,白光早早来到饭店,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偷偷躲在一旁。远远看见柳如絮走进来。来到桌位,不见白晚晚,柳如絮扭头四周找寻,哪里有她的影子。白光冷不防地冲到了面前,柳如絮吓了一跳,一见是白光先是一愣,转身便走。白光一下子拉不住,捧着一束鲜花,越过她身位,干脆单膝跪在她面前。周围的人齐刷刷地看过来,柳如絮涨得满脸通红,被白光一手扯着衣角,走又走不掉,说道:“你快松手,众目睽睽,你脸皮厚,我跟你不一样。”白光说道:“除非你原谅我,否则我死也不放手。”柳如絮急得直跺脚,说道:“你先起来再说。”白光说道:“不起来!”柳如絮说道:“你耍赖我可生气了。”白光说道:“我是真诚地道歉,你不走,我就起来。”柳如絮无奈地点点头,两人回到座位上。
白晚晚事先点好了菜,服务员上来问:“先生,现在可以上菜了吗?”柳如絮抢先说道:“等会。”白光问道:“你不饿啊?”柳如絮说道:“饭先别吃了,我们去一个地方。”白光小心翼翼地问道:“去哪里?”柳如絮冷冷地说道:“道馆。”白光游移的眼神立即黯淡下来,说道:“啊……”柳如絮更是不答话,站起来便走,说道:“你可以不来,没人强迫你。”白光一边暗自窃喜,一边心有余悸,只能打脸充胖子豁出去了,说道:“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不就一个道馆,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绝不皱一下眉,只要是你让我去。。”柳如絮见他转眼间一口气换了七八种表情,真情流露,“噗嗤”一笑,立即捂口,换了一种脸色。白光喜不自胜,说道:“笑了,你笑了,终于,雨过天晴了。”柳如絮瞪他一眼,懒得和他费话。
到了道馆,两人换了衣服,戴上护具,行了礼。柳如絮说道:“你得加小心了。”白光乍一听冰冷的语气,忙向四周偷看,早已吓得两腿直打哆嗦,不自由主地往外走,柳如絮“嗯”了一下,急速横向踮步,不由分一拳打出来,正中白光的面部。白光感觉有一股温热的液体从鼻子流出来,伸手一拭,手上涔涔滴滴、殷红一片。这一拳拉扯了神经,痛疼感一下子传递过来,点醒了他。白光聚精会神地应对,柳如絮的拳脚太灵活,白光防不胜防,说不清挨了多少下,正计算怎样躺闪腾挪,见招拆招,就这么一分心,白光步伐滞缓,柳如絮出的勾拳为虚,飞身一个鞭腿为实,在半空抡直转为一个下压之势,直接将白光踢翻在地。白光心想:“这哪是练身手,分明是谋杀亲夫。”旁边观战的人纷纷说道:“柳如絮今天有些不对劲,使的全是杀招。”有人说道:“明眼人都瞧见了,小白摊上事了。”白光无心听他们说什么,在地上躺了一会儿,缓了一缓,一股牛劲冲上来,双手拍了拍地,狂叫一声,朝柳如絮发疯奔去。不讲章法,不讲规则,奔上去就牢牢抱住柳如絮的双腿往下拉,任柳如絮怎么抽身,还是无法应便,双肘雨点似的落下,侧击白光的头部,白光咬紧牙关就是不松手,柳如絮见他发蛮,担心下手过重,力道一次比一次轻。柳如絮说道:“你到底想怎么样?”白光说道:“你打死我好了,我就是不放手。”柳如絮说道:“你太无赖了。”白光腾出一只手,手上多了一个盒子,单手摁开盒子,里面是一只闪闪发光的戒指。白光赶紧展臂抱住柳如絮,才缓缓抬起一只胳膊,说道:“这是一枚定婚戒指,表明我的决心。以后我只属于你一个人,只想你一个,只爱你一个,天地可表我意,日月可鉴我心。”
这时,不知从哪儿冒出一堆人,从四周朝擂台围过来,一人手上一只礼花,打响,礼花在空中爆炸,彩片飞舞,炫丽缤纷,甚是好看。一礼车一礼车推出来的竟然是娇艳欲滴的玫瑰,红色、浅红、粉色、蓝色的应有尽有,仿佛置身于花的海洋。众人一边鼓掌,一边齐声高喊:“答应他,答应他。”柳如絮被这突如其来的场景震撼到了,呆立原地不知所措。台下有人送过来鲜花,白光快步接过来献在柳如絮面前,依旧单膝跪地。柳如絮内心已然沦陷,谁想人群往两边散开,白晚晚、隋菲菲、甘柠缓步走来,一般地鼓掌,一般地喊道:“答应他,答应他!”白光继续表白,说道:“没认识你之前,我像一个流浪儿,认识你以后,我才有了家,一颗心才有了归宿。你就是我的灯塔,照亮我的行程。我第一次才知道,爱一个人有酸甜苦辣,你放心,以后的日子,我只给你甜。此生我非你不娶,你非我不嫁。”柳如絮说道:“那可不一定。”不由自主地伸出手,任白光套上戒指,双眼泪光闪动,显得十分激动与欣喜。
原来,白光走后,白晚晚和余味筹划了一晚上,一心要促成白光和柳如絮定婚这件事,与白光商定,一应事物为他布置停当。白光只要负责引柳如絮到道馆就可以了,再由白光事先与道馆的人打好通气,多人协作,气氛渲染起来,成与不成则看两个人感情的厚薄了。至于白晚晚等人到现场,连白光一块蒙在鼓里,白晚晚事先明确告诉白光来不了,不想这一来,收到奇效,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最终,柳如絮戴上了白光送给的定婚戒指。这一系列操作中最为重要的关节首先要保证柳如絮到了道馆才行,因此,为了以防万一,在餐厅留了一套预备方案,万一没有办法到道馆,就执行预备方案。白光向白晚晚信誓旦旦地担保说:“这个你放一百二十个心,絮絮一般动了真气,会拉我到道馆打我一顿出气。”白晚晚笑道:“你倒好意思说,你是了解她,还是特别了解自己?”白光说道:“屡试不爽。”一切进展得特别顺利,是以才出现上面皆大欢喜的一幕,白光抱得美人归,自是乐癫疯癫,柳如絮本是少女情怀,一直坚持自身原则,摒弃那么多追求者,得到自己喜欢的人追求,万般欣悦应允了人家,自然满心欢喜。可能你喜欢的人在众多追求者中不是最好的,甚至有很多臭毛病,他肯为你而改变,心里都是你,你认定了他,选择了他,这就是爱情。相爱的人,生怕浪费了时间,错过了好时候,你来一步,我迎出两步,在途中相拥,才不枉热爱,不费你侬我侬之意。最有趣的地方,先确定了彼此,再慢慢折磨对方。
白光紧紧环拥柳如絮,仿佛怕她凭空在眼前消失了一般。在众人的注视下,柳如絮偷偷地探头察看周围的人,即使羞怯难当,也不愿就此松开手,由白光这么抱着,还贪恋这个十分有温度的拥抱。柳如絮说道:“看你以后还冒出几个前女友?”白光说道:“就你一个。”柳如絮柳眉上扬,说道:“嗯?”白光抽出一只手,打自己一个嘴巴,说道:“口误,我是说以后就你一个女朋友、老婆,再没别人了,别人入不了我的法眼。”柳如絮满是娇羞,说道:“说得轻巧,谁是你老婆?你倒记着时时夸自己,你这油嘴滑舌的一套,是从别的女生身上练出来的吗?”白光说道:“我是夸你的时候带着夸一下自己。”柳如絮说道:“以后看你还净惹我生气。”白光说道:“你一生气,我不知道有多难受,我才不会让自己难受的。”柳如絮说道:“哟,你还有心?”白光说道:“你是医生,你要有职业操守,不能信口开河,不信你摸一摸,心,我一样是有的,里面全是你。”柳如絮想起一件事,摸摸他的脸颊,不好意思地问道:“打痛了吗?”白光笑道:“打习惯了,不痛。”两人相视一笑,便不再说话,唯恐一丁点响动会破坏一段美妙的时光。
这时,两条横幅打下来,左边写着:白光、柳如絮,右边写着:我们订婚了。众人情绪高涨,喝彩声不断,有几人开了香槟,往白光、柳如絮两人身上喷去,彩灯开启,旋律响起,一个欢乐的派对正式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