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下午3点,两人才往回赶。
薛崇升终于明白了辛苦两字,形容这场秋收,绝不过分。收完玉米,高亚还要把长长的玉米叶薅下来,说明年想喂一头羊,想存点干草。好不容易收好了玉米叶,高亚再次提出最好把玉米杆也砍掉,以后就能种麦子了。薛崇升擦了脸上的汗,再次扎进玉米地,把秸秆一棵棵砍断,高亚就在后面拔草,好一会才干完了,高亚这才心满意足的把金黄的玉米装进袋子里。
路上,薛崇升暗暗算了一笔账,觉得种玉米不划算。不过越算越不对,这根本没法支撑高亚的生活,就问道,“你平时有零花钱吗?你哥哥给你留过生活费吗?”
沉浸在丰收喜悦中的高亚摇摇头,“我不用花钱,有吃有喝就够了啊。”
显然高亚对眼下的生活心满意足。有饭吃,有学上,平平安安的,还不够吗?
薛崇升只好闭了嘴。
周末很快过去,薛崇升要返回学校了。这次高亚终于在某人打着尊师重教旗号的要求下,为某人送行。
“昨天的字,有几个你再写写,不要心急。”某人谆谆教导着。
“嗯。”
“本子上,我又写了4页,你照着我的字好好练,下周我要检查。”
“知道了。”
“还有,以后缺东西了就跟我说,我家里还有一些。”薛崇升对一旁明显在走神的高亚稍稍带了不满。
“好。”
“高亚,我走了。”薛崇升怀疑高亚根本不能理解自己此时的感受,游离于外。
在返回学校的公交车上,薛崇升反思着。自己还没教她送别诗,所以她根本不懂嘛。
薛崇升豁然开朗。就在薛崇升自以为自己解开了一道逻辑题时,阴沉的天气终于开始洒下几个雨滴,瞬间浇灭了薛崇升刚才的小兴奋。
也.....也许,她是在担心家里的玉米还没盖好塑料布吧。
那结论就是,自己的重要性小于昨天收的玉米,这真是让人诅丧的结果。
高中的生活略显枯燥,不过薛崇升还是能从中找出些趣事,排解一二,聊做消遣。
刘彦春最近开始研究白酒,按说这是和他们学生八竿子打不着的东西,可不想一回到家,他家里的七大姑八大姨都来了,特意看看这个高才生,弄的刘彦春措手不及。好在刘爸爸热情款待了大家,席间一位亲戚十分郑重的提出,刘彦春已经上高中了,以后就可以入席喝酒了。刘爸爸当即反应过来,给自己儿子添了一个酒杯。刘彦春的反抗终于淹没在一堆亲戚的热情邀请中。一顿饭下来,刘爸爸直接倒在了沙发上,其余亲戚们再也招架不住,纷纷倒下。只有刘彦春冷静的对着空空的那几个叫红太阳的酒瓶愣住了神。
难道自己真是千杯不醉的体质,就像金庸笔下的杨过,天赋异禀,骨骼清奇?
还是这次自己妈又被忽悠买了假酒?
妈的!真想知道答案。
薛崇升听了刘彦春的烦恼,哈哈大笑。这不简单,就是有机会偷偷再试一次啊。不过刘彦春的情绪微微复杂,即使自己真的千杯不醉,这又有什么用呢,难道自己还能像李白一样酒后诗百篇。其实昨天他就试过了,别说诗百篇,就是李白的那篇《将进酒》,他都默背的艰难。还有书包里的高数试卷,他做了半个小时,还没做完选择题。
那自己是天才呢还是酒鬼?
总不能上帝多给自己打开了一扇窗,却在窗户上贴了窗贴,窗外有什么自己却不知道?
这一周,薛崇升早早完成学业,也改了打篮球的习惯,准备早些回家。刘彦春则在开始写白酒日记,把学校门口的小卖部特意观察了白酒区,记下那些名字、产品信息和价格。薛崇升终于回过味来,再看坐自己旁边的刘彦春,边复习白酒笔记,边数着自己这周结余的生活费。一共12块5毛,买瓶小包装红星二锅头还是够的。
刘彦春下定决定,这周再试试,在薛崇升的见证下。再真正的天才面前,即使自己真的不是天才,也没什么,习惯就好。
薛崇升读懂了自己兄弟的眼神。
只是这个家伙跟自己回家,别吓着家里的那个才好。自己兄弟酒品怎么样他还不知道,人品嘛,可能还不如酒品。
当高亚看到薛崇升身后的刘彦春时,着实吃了一惊。反应过来,高亚忙去准备午饭。好在屋顶有新收的花生,是亲戚送的,洗干净,放上花椒大料和盐巴,煮开就是一碟下酒好菜。再去坛子里夹了一碟子腌黄瓜,厨房里又炒了一盘大冬瓜,午饭就做好了。高亚听明白这个叫刘彦春的烦恼后,忍不住的笑。好在薛崇升咳嗽了几声,高亚好不容易止了,转身去了院子里洗衣服。
喝酒是他们的事,她不想知道,也没兴趣围观。
刘彦春显然对自己老乡和这个小姑娘的关系很感兴趣。见自己老乡不愿多说,好奇心就更挡不住了。看外貌不是兄妹,看关系呢,又不差。那还能是什么关系呢?二锅头已经见了底,刘彦春懊恼的发现自己的大脑还是之前的水平,看不透的也猜不透,仅此而已。
“大薛,你以后想干什么?”
“我,大约会学个工科,做做老师或者研究人员吧。你呢。”
“呃,其实我一直没什么志向,我不想太累,也不一定要挣很多钱,大约就想娶个心爱的人,简简单单的过一辈子吧。”
“嗯,不错了,我也差不多。”
“什么差不多,你不已经走在我前头了。你呀,100步还笑别人5步呢。”
“。。。。你误会了吧。”
“走着瞧吧,我脑子不如你,眼光嘛,还是不会差的。”
“我信你,不过你别多说。守好你的嘴巴。”
“放心吧,就是人太小了,难为你了。”
“别胡说。”
“好好。不说了。”
时间是很玄妙的东西,两人的这番话,或许太过真实,被命运偷听了去,却最终变成另外一番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