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矢衷比楚汝侠先起,收拾好就拿着相机出门了。
此时雪暂时停了,他在小镇里到处转悠,觉得有意思的就拍上几张。看时间差不多,他开始往回走。
他给楚汝侠办的临时手机卡打来电话,他笑着接起。“起了?”
“嗯,拉完屎洗漱好了,饿了。”楚汝侠平淡的声线传来。
矢衷“噗”地笑了。“我出来拍了几张照片,马上到酒店了。等我过来找你。”
“好。”
矢衷挂了电话,脸上的笑容却更甚了。他的脚步加快,先进了隔壁的中餐吧点好菜,回到酒店拿了自己的登山包,敲了楚汝侠的房门。
楚汝侠打开门,已经准备好出门了。
“要带的东西放我包里吧!”矢衷看了一眼她的白色背包。
“不用,也不重。你的东西都在这儿了?”楚汝侠看了一眼他的黑色背包。
“嗯,走吧!”
“好!”
两人一起出了门,到餐吧时清淡营养的午饭已经备好。
“你提前点好的?”楚汝侠放下背包。
“嗯。”
楚汝侠冲她抛了个媚眼。“不愧是我老公。”
矢衷笑了,给楚汝侠倒了一杯温水。
两人一起吃完午饭,拿上行囊和老板打了招呼,离开前往滑雪区。
矢衷办好卡,两人乘上缆车。楚汝侠趴在窗户上看着下方的雪景。精致的小镇被白雪覆盖,远方的大地同样被冰雪装扮,雪山绵延不绝。此时又飘起了大雪,还未完全消散的晨雾再次随风飘动聚集,仙气缭绕,恍若仙境。
楚汝侠的呼吸模糊了眼前的玻璃窗,她瞟了一眼同样在看风景的矢衷,伸手画了一颗心,叫了矢衷。
“嗯?”矢衷看向她。
楚汝侠烂笑着伸手又比了一颗心。矢衷灿烂地笑了。两人一起看向窗外,悠然自得地一起吸了一口气,一脸舒爽。
缆车一路向上抵达滑雪场,楚汝侠付了钱,两人换上滑雪装备,前往高山滑雪道。飘雪变小,两人俯瞰下方如梦似幻的雪景,相视一笑。
“来一场浪漫的比赛吗?”楚汝侠看着比两人先滑下去的滑雪爱好者,内心躁动不已,在头盔下挑了挑眉。
“获胜奖品?”矢衷笑道,温柔的口气里带了胜负欲。
“满足对方任何要求。”
矢衷伸出手。“说定了!”
楚汝侠伸手和他击掌。“你要敢故意输给我就死定了。”
矢衷哈哈笑了,点头。“跟你比,必定全力以赴。”
楚汝侠点头。两人准备就绪,蓄势待发,眼里都是熊熊燃烧的兴奋,充斥着璀璨夺目的光亮,血液连着灵魂一起在滚烫奔腾。
楚汝侠摆好姿势,跃跃欲试。“三,二,一,开始!”
声音一落,矢衷和楚汝侠同时刷地冲了下去。两人沿着陡峭的滑雪道速度飞快地一路向下,眼睛飞快地找着最快最刺激的路线,同时避免和对方靠得太近,在一个个起跳点跃起又着陆,侧滑的动作几乎同步,不断溅起滑雪道上的白雪,就像两人眼里飞溅的火花。两人都尽了全力,一路上你追我赶,火花四溅,难分胜负。
楚汝侠借了一处地势跃起,蹲身往下,超过了矢衷。矢衷的嘴角扬起,飞快地赶了上去,在下一个起跳点超过了楚汝侠。距离终点越来越近,此时楚汝侠冲在前面。
矢衷看了一眼动作流畅熟练的楚汝侠,眼里笑意满满,蓄力冲了上去。两人对视一眼,奋力冲向终点。最终,矢衷以微弱的优势,率先过了终点线。
楚汝侠来到他身旁,一贯冷淡无神的眼里光芒万丈,里面有欣赏,有崇拜,还有满满的爱意。
“愿赌服输!”楚汝侠伸出手。
“承让!”矢衷伸出手。
两人击掌,四周传来欢呼声。两人去了平缓高地的滑雪道,悠闲地一起滑过一个个大回转弯道,肆意感受着一片纯白中速度带来的快意和自由感,笑声不断。
“要不要来点儿不一样的?”矢衷突然开口道。
楚汝侠饶有兴趣地坏笑着挑了挑眉。“有好玩儿的不早说?”
矢衷灿烂地笑了,带着楚汝侠回到出租装备的地方,换了够站两人的单板,楚汝侠会意地扬起嘴角。
“你想站前还是后?”矢衷笑着问到。
“换着来不就行了!”楚汝侠挑眉。
矢衷点点头。“好,那你先站前面。”
“Okay!”楚汝侠一扭脑袋,站到前方。
矢衷站到后面,搂住楚汝侠的腰。楚汝侠也伸手搂住他。
“走喽!”楚汝侠声音欢快道。
楚汝侠伸出一只脚助力,两人滑了下去。楚汝侠兴奋地大叫着,在前方掌握方向,矢衷配合殿后。
滑完一圈下来,两人再次来到高地。矢衷把脚站开,没有给楚汝侠留位置。
楚汝侠挑眉。“怎么?矢先生这是要抛妻了?”
矢衷笑得开怀。“不,是要抱。”
楚汝侠愣住。
矢衷弯起含情眼。“怎么?怕了?”
楚汝侠“切”了一声,走过去搂住矢衷的脖子一蹦,矢衷配合地抱起她。
“走!”楚汝侠一脸傲娇地扬起下巴。
矢衷笑着点点头,抱着楚汝侠俯冲下去,不断调整身体倾斜的方向和角度,稳稳地抱着楚汝侠在一片冰天雪地里迎风滑翔。
楚汝侠全程尖叫,肆意的大笑声引来不少注视,很多情侣和夫妇开始跟着挑战。矢衷带着笑意的眼睛里满是星辰,仿佛正抱着什么绝世珍宝逃往世界的尽头。
两人在滑雪场逗留了几个小时,直到累得滑不动才作罢。
换回自己衣服的两人走向对方,笑了。
“扁头夫妇滑雪比赛!Get!”楚汝侠踮脚拨了拨矢衷被压扁的头发。
矢衷宠溺地笑了,同样伸手替她整理头发。
“大爷的,老子的形象。”楚汝侠蓬了蓬自己的长发。
“不影响,还是一样的盛世美颜!”矢衷笑眯了眼。
楚汝侠冲她挑了挑眉,矢衷牵过她的手,乘坐缆车往回走。楚汝侠掏出她的保温杯,开始补水。矢衷亦然。疲惫的两人靠在一起,闭上了眼睛……
累得虚脱的两人回到酒店,一起进了楚汝侠的房间。两人躺在床上目光呆滞地看着电视,不时瞎扯几句。
傍晚时分,回血完毕的两人重振旗鼓,出门觅食。
“我们去尝尝当地的东西吧!”楚汝侠看向矢衷。
“好!”矢衷牵过楚汝侠的手放到兜里。
两人在小镇里寻觅了一会儿,进了一家看上去不错的餐厅,点了菜。
楚汝侠看着一盘菜,心下一动,偷偷瞟了矢衷一眼,悄无声息地伸手拿了一片黑色的佐料,假意拿手机遮挡,把料粘到门牙上。
她看了一眼在喝水的矢衷,坏笑着放下手机,叫了他的名字。
矢衷看向她,当即没憋住,“噗”地笑了,一口水直接喷在了楚汝侠的脸上。楚汝侠条件反射地抿嘴闭了眼睛,而后缓缓睁开眼睛。
她一脸生无可恋道:“偷鸡不成蚀把米。”
矢衷慌慌张张地起身,拿了纸巾俯身去替楚汝侠擦拭,一脸无奈的笑容。“怎么样,有没有进到眼睛里?”
“还好老子运动神经好,眼睛也能闭得飞快。”楚汝侠倾向前方,抵着桌子闭上眼睛任由矢衷擦拭。
“对不起,实在没憋住。”矢衷一脸抱歉地笑着认真擦拭。
“没事儿,我自己作的。”楚汝侠闭着眼睛烂笑。
矢衷的心脏突兀地跳了起来,手上的动作自己停了。他看着楚汝侠的笑脸,视线停在了她扬起的嘴角上。矢衷眼睛快速眨动了几下,咽了咽口水。
楚汝侠睁开眼睛。“怎么了?”
矢衷垂眸掩了眼里的情绪,笑着看向她,继续擦拭。“没什么。”
楚汝侠一脸迷茫地眨了眨眼睛,伸手接过纸巾。“你继续吃,我自己来!”
矢衷有些尴尬地看了看桌上的食物。“让人来重新换一下吧!”
“有什么的!不就是水!不打紧。”楚汝侠极其随意粗糙地擦完脸,拿起刀叉继续吃。
矢衷看着她,低头笑了,点头拿起自己的餐具。
“对了,赢家,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天上的星星我都给你摘下来!”楚汝侠吃着东西大言不惭到。
矢衷微笑。“晚一些再说。”
“成!”
“怎么样?肠胃有没有不舒服?”走出餐厅的矢衷自然地牵过楚汝侠的手放到兜里。
“我哪儿有那么柔弱啊!”楚汝侠瞥了他一眼。
矢衷笑了,两人往天色逐渐暗下的街道走去。雪完全停了,两人往没有逛过的地方而去,漫无目的地走着,不时进店看看,买了一些小玩意儿和零食。
晚上两人回了酒店。
矢衷送楚汝侠到她的房间,说到:“明天我们去看马球赛怎么样?”
“好。”
“你起来就给我打电话。时间还早我们就出去逛逛。”
“好。”
“进去吧!有事叫我。”
“好!”楚汝侠笑着连连点头。
矢衷笑了,看着楚汝侠进门后回了自己的房间。
洗完澡的楚汝侠躺到床上,照常给钱锦发了照片后倒头睡了。
因为前一天滑雪,第二天两人都起得很晚。收拾好的矢衷和楚汝侠通了电话,拿着东西进了楚汝侠的房间。
“走吧!”化好妆的楚汝侠站起身看向坐在床上看电视的矢衷。
“好。”矢衷起身关了电视。
两人在隔壁中餐厅吃了午饭,乘车前往马球赛场。楚汝侠全程跟着乱吼乱叫,不时就起身手舞足蹈一番,仿佛自己也是一个疯狂的马球粉丝。
矢衷除了看马球,就是看着楚汝侠笑,但似乎,看楚汝侠的时间更长一些。
第三天,天气放晴,两人坐着雪橇马车去了施瓦茨湖,领略了一番阳光下的银装素裹。听着风吹雪落的簌簌声,体验冬日里的湖光潋滟,坐在湖边晒着另一方的太阳,看着湖面上的倒影随风波光粼粼。
两人仿佛脱离世俗,没有过去,没有未来,只有现在,只是两个渺小的存在,此时此刻牵手依偎在一起。不需要理由,不需要意义,也不需要身份。
第四天,雪化了不少,两人跟了当地的旅游团去周围的山峰徒步,下午方归。
第五天,两人没有进行任何活动,原地休憩,一整天都在酒店里和小镇里打发时间,下午的时候图个新鲜去了镇上的博物馆。没有文艺细胞的楚汝侠全程五官跳跃地盯着展览的东西,就当见识新鲜玩意儿。矢衷也全程宠溺地笑着。
第六天,两人早起乘车去了蒂罗尔的圣约翰,观赏了传说中风景如画的老房子,拍了很多照片。路过教区教堂时,矢衷和楚汝侠默契地径直走开了。
这两个人的世界里,没有上帝,也没有神。身在地狱,没有信仰,也不虔诚,不想去沾污世人的纯白。
晚上在中餐厅吃过饭后,两人应老板的邀请参加酒吧办的活动。酒吧的音乐并不嘈杂,倒有几分轻摇滚的闲情逸致。
矢衷看向一脸淡然地看表演的楚汝侠,笑道:“我的要求,现在说可以吗?”
楚汝侠看向他,挑眉。“可以啊!说吧,什么要求?”
矢衷温柔地笑了。“上台唱首歌吧!”
楚汝侠愣住,而后轻佻地笑了。“你确定?这么好的机会,就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不浪费!”矢衷微笑。
楚汝侠咧嘴笑了。“小意思!”
她起身走向老板,凑近说了几句话。老板点点头,去往酒吧的舞台,跟负责主持活动的人叮嘱了什么。楚汝侠走到舞台前,回头看向矢衷,嚣张跋扈地笑了。
矢衷粲然一笑,在昏暗的灯光里没有隐藏眼里的爱意。
主持人上台,换了英语说到:“Okay! Everyone, here comes a surbr /rising br /erformance from a friend of our boss. Let’s abr /br /lause for the br /retty Mrs. Shi!”
一片欢呼声和掌声中,楚汝侠身穿趁钱锦不注意压进行李箱的红绿配,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上舞台,一脸高冷地调整话筒架。
她左手握着话筒架,右手握着话筒,肆无忌惮地笑了,提高音调道:“Hello, my friends from all over the world! I’m Mrs. Shi, the wife of that charming man over there!”她把所有的视线引向矢衷。
众人欢呼着看向她指的方向。矢衷开朗地笑着站起来,像人群礼貌鞠躬,文质彬彬。
楚汝侠坏笑着继续到:“This is a song for him. So if you have any trouble with my singing later, go find him br /lease! It’s none of my business!”
台下一片欢乐,矢衷笑迷了眼,眼睛紧紧盯着那个魅力四射的女人。
楚汝侠朝老板比了个okay的手势,音乐声响起,楚汝侠随音乐肆无忌惮地律动起来,四肢不协调,却半点不影响她的气质。
楚汝侠凑近话筒:“Another sunrise, another sunset. Soon it'll all be yesterday. Another good day, another bad day. What did you do today? Why do we choose to chase what we'll lose? What you want isn't what you have. What you have may not be yours, to keebr /. If I could find love, at a stobr /, in a br /ark with obr /en arms. I would save all my love, in a jar, made of sbr /arks, sealed in my beating heart. Could it be yours to keebr /, the Jar of love. Another left turn, another head turns. Could he be someone I deserve…”
楚汝侠还是一样的五音不全加跑调破音,舞姿也很怪诞诡异。但是她身上总有一种魔力,一种把周围人都感染的魅力。就像此刻,所有人都毫不在意她的歌声和舞姿,全部起身一起舞动,酒吧一片欢腾。
矢衷站在人群中,视线没有离开过楚汝侠,脸上的笑容也不曾减少分毫。
楚汝侠看向矢衷。“Could you be my love? Could you be my love? Could I be your love…”
矢衷咧嘴笑了。
一首歌下来,场子完全热起来了。楚汝侠一脸高傲地后退一步,张开双手,做了个绅士礼。全场沸腾。
“你这老婆,不简单!”中途来到矢衷身旁的老板说到。
矢衷笑了,赞同地点点头。“确实!”
“Thank you! Guys! Love you!”
楚汝侠在欢呼声中走下舞台,主持人上台。楚汝侠笑着来到矢衷面前,矢衷宠溺地看着她。
主持人看向两人。“Thank you, Mrs. Shi. What a seductive woman! Oh, brother, br /romise me, never let her go!”
“I will!”矢衷大声回答到,全场再次沸腾。
楚汝侠放肆地笑了,矢衷牵过她的手,带她去拿两人的东西,和老板打完招呼就要走。
“不再玩会儿?还早呢!”老板惊讶道。
矢衷笑道:“怕再呆一会儿,就该有人来跟我抢老婆了!”
老板笑了。“那确实!行,回见!”
“回见!”
矢衷给楚汝侠穿戴好,自己也套好衣帽,带着人离开了。
“你这是急着去上厕所还是真怕老婆跟人跑了?”楚汝侠开玩笑道。
矢衷笑着看向她。“明天就要走了,想一起再走走。”
楚汝侠愣住,躲闪了视线,佯装无事人地握紧了矢衷的手,一起往前走。
突然,不想回去。
想,两个人,永久地,在这里,这样呆在一起。不论过去,不谈将来,只管此刻。
两人默默无语,都无意识地握紧了对方的手,走得很慢很慢。夜风轻拂,在两人身上环绕几圈后恋恋不舍地离去……
矢衷和楚汝侠走后的星期一,人事部办公室里的人都好奇地看着空无一人的副经理办公室,窃窃私语。
吴羽萱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开着门的独立办公室。“汝侠可是死了鬼魂都会赶来上班的人,怎么突然不见人了?星期五还好好的呢!”
丁敏有些担心地看向田心。“甜心,你知道汝侠怎么了吗?是不是生病了?”
低着头装隐形人的田心一惊,笑着抬起头道:“生病倒没有,去哪儿了我也不知道。”
田心心虚地低下头,呼出一口气,听着周围小声的议论声,大气不敢出。
马上要出差的经理在办公室叮嘱着金朝什么,金朝的表情几经变化,最后到了接近呆滞的状态。片刻后,经理拿着文件包和金朝一起走出他的办公室。
“经理,汝侠是出什么事了吗?我们可担心了!”吴羽萱装出一脸担心的样子,眼里却是隐藏不住的八卦和好奇。
经理看着众人,思忖片刻,笑道:“本来想着她本人告诉大家会好一点,但她也确实让我给大家带句话,那就由我来宣布吧!”
金朝表情难以捉摸地呼了一口气,回到自己的座位。
经理微笑。“人事部的副经理,楚汝侠,今年八月份就结婚了,上个月跟我请了婚假。她说红包就替大家省了,相应的,喜糖钱大家就替她省了吧!祝大家,新年快乐!”
说完经理就笑着离开了。
办公室里沉寂了片刻,所有人的脑子都还没反应过来。
田心头都快埋进桌子里了。
“什么?!”反应过来的办公室瞬间沸腾起来。
一群人唧唧呱呱地嘈杂起来。
“我之前就听说她结婚了,根本没过脑,想着肯定是有人瞎吹的!”
“对啊!楚汝侠哎!怎么可能!”
“新郎是谁?!”
“甜心!”
“啊?我也不知道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