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起落落的飞机在跑道上发出轰隆的声响,明媚的阳光洒在恢弘的机场建筑上,反射出一片片刺眼的闪耀,在入冬的十一月,炙热落到地面没了沸腾,只剩温柔的暖意。
一身休闲服的高挑身影站在接机口,百无聊赖地歪着头,一脸不耐烦地看着出口,手指不断敲击着手里自制的接机牌,诡异的粉色牌子上贴了一圈恶俗的大红色塑料花,中间大大地写着三个字:楚贱人,字迹飞扬。
一个嚣张的身影印入那双不耐烦的眼睛里,死寂的眼神顿时涌入神采,睁大的眼睛里波光闪烁,带着邪恶的兴奋。他站直身子将牌子举过头顶,在一片嘈杂中大呼了一声“楚贱人”!
周围静了一瞬,都转头看向一脸坏笑的纤瘦男人,他却全然不顾四周投来的视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个走路都嚣张跋扈的身影,清秀俊俏的脸上不无调侃,牵得眼角的黑痣妩媚生姿。
一个傲慢的身影踏着不可一世的步伐走出出口,黑色的高跟短靴发出响亮的声音,深红色的包臀鱼尾裙包裹套了黑丝的大长腿,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肆意摆动,深红撞接上身的深绿色毛衣,披开的外套里身材凹凸有致,脖间挂着一条已有年岁的银色项链,链子上吊着一个吊坠,英文字母:One。
圆框墨镜下冷漠的眼神瞟了一眼那个在人群中笑得摇曳生姿的男人,视线在那个被高高举起的牌子上停了一秒,嫌弃地眯了眯一双大眼睛,若无其事地借着墨镜的遮掩往一边走去,完美地无视了那个鹤立鸡群的男人。
“楚贱人!”他转身追了过去,空出一只手勾住她的肩膀,笑容满面,“过分了啊!我熬瞎眼睛彻夜给你做接机牌,大周末千里迢迢赶来接你,你就这么无视我?”
她扭头看向笑得意气风发的男人,嘴角一勾,一声冷笑伴着鼻息泄出,在精致的妆容下显得越发漂亮的脸上露出十二分的不屑。“是彻夜和老公‘畅谈’了吧!”
“程程出差了好吧,你个薄情寡义的贱人!”他咬牙切齿道。
她咧嘴坏笑,伸手勾住他的腰,用力捏了一把。
“嗷!”男人怪叫一声,撤手往一旁闪躲,蹙眉瞪眼。
她得逞地坏笑,凑过去勾住他的手臂。他心有余悸地盯着她。
“老子知道自己倾国倾城,不用再看了。”她勾着他往行李区走去。
“那你知道你的脸皮再建一座紫禁城都绰绰有余吗?”
她长发一甩。“我这叫锦上添花。”
“不要脸!”
“谬赞!”
“你他妈又是什么时候趁我不注意往行李箱里塞了你的圣诞树套装?”
“你他妈才圣诞树呢!”
“哈哈哈哈!”
一辆黑色的奥迪行驶在车道上,车里炸开震耳欲聋的摇滚乐,车速惊人,频频超车。
“卧槽!楚汝侠你搞毛啊!找死别拖我啊!你死就算了,我还年轻好吧!”
“黄泉路上我罩你,保你钱锦地狱成王!”她笑着再次踩下油门,又超了一辆。
“你自己去当阎王吧你!大爷的,给我慢点!嗑药了啊你!”钱锦心惊胆战地抓着扶手。
“你丫赶着去投胎啊!”刚被超车的暴脾气女人追了上去,打开车窗往这边吼到。
“往后靠。”楚汝侠轻声说到。
钱锦明了地将座位往后调,乖巧地靠了下去,体贴地打开车窗。
楚汝侠头也不偏一下地将右手撤离方向盘,移到钱锦面前,对着窗外口吐芬芳的女人竖起中指,二话不说踩下油门,绝尘而去。
“神经病啊!现在这都是些什么人啊!世风日下!”一脸浓妆的女人气急败坏地拍打方向盘,谩骂声不绝于耳。
“我说你今天是怎么了?”钱锦将位置调回来。
“早餐吃了炸药。”楚汝侠减慢车速,往一栋高楼的地下停车场开去,停了车。“下车。”
“这哪儿啊?妈的吓得我都没注意这不是回家的路。”钱锦碎碎念地下了车,身体有些虚浮。
“当我十分钟的男人,十分钟后完璧归程。”她勾住钱锦,使劲儿将脱力的钱锦架起。
“啥玩意儿?你又被骚扰了?”钱锦蹙眉。
“被骚扰用得着你?老子要去讨债!”楚汝侠一脸冷漠地扬起下巴,拉着人往电梯走去。
钱锦端着一脸的生死难测和生无可恋,表情无奈地跟着她上了电梯。
楚汝侠按下18层,电梯关闭,将她悠然扬起的嘴角遮去。
电梯门一开,眼前便是装饰得一片鲜红香艳的前台,浓妆艳抹的小姐姐挂起营业微笑:“欢迎光临真爱婚介所”。
毫无准备的钱锦没绷住泄出笑声,感受到身旁投过来的视线后立马收敛,温柔地笑着看向她,眉头双挑,眼神嘲讽。
不能发作的楚汝侠眯眼笑了,一脸柔美,勾着钱锦往里走去。
迎面出来的一个女红娘笑靥如花,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楚汝侠堵了回去。
“姓名楚汝侠,十万的半年‘高级套餐’,退钱。”她一脸傲慢地扬着下巴。
红娘如花的笑容顿时变得僵硬,瞟了一眼旁边的钱锦,却仿佛意料之中,早有准备,巧舌如簧道:“楚小姐啊!昨天恰好是我接待的您母亲。她说您现在单身,无论您说什么都得给您安排上,计划和行程也都先发给她看一下,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看上去为您操心得不得了呢!您说父母含辛茹苦地把我们养大,我们做子女的,可不得顺着他们,孝顺孝顺,最重要的就是顺,既然您来了,要不现在给您看看这边准备好的对象资料?都是您母亲觉得满意的呢!”
看着红娘那副语重心长的表情,楚汝侠忍不住冷笑一声,不屑道:“她又没含辛茹苦地养你,你激动个什么劲儿啊?”
红娘才缓过来的表情再次僵硬,强颜欢笑道:“您母亲说您有个性,还真是呢!我这边准备的资源里就有喜欢您这种类型的优秀男人,反正您也单身,不如先看看再说?”
楚汝侠肆无忌惮地笑了,伸手取下墨镜,笑里藏刀的眼睛溢出蔑视。“她说的,应该是性情古怪、脾气暴躁吧!您为了赚钱谋生能这么委曲求全地睁眼说瞎话,我也是很敬佩的,所以就不再刺激您了。”她将钱锦拉得更近了。“所以,您也别一直把旁边这个一表人才的男人自动屏蔽了。我敢打包票,你这里的资源,没一个比得上他的!退钱吧!”
红娘看向笑容灿烂的钱锦,尴尬笑道:“这,真是您男朋友吗?”
楚汝侠挑了挑眉,将墨镜插到外套兜里,眼神毫无动容地继续盯着红娘,手准确无比地伸向钱锦的胯下。
红娘脸上僵硬的笑容彻底消失,换上了天塌地陷的震惊。钱锦僵了一秒,随后伸手附到她手背上,满眼宠溺地看向她:“亲爱的,大庭广众的,这样不好!”
楚汝侠扬起嘴角,看着一脸懵的红娘:“怎么?还要再来点儿更刺激的?”说完手开始往上方的纽扣移去。
“不用了!我马上去找主管!您稍等。”红娘大惊,转身逃亡似的跑了。
楚汝侠满意地笑了,将手收了回来。
钱锦宠溺满满地将人搂到怀里,眼里露出杀气,笑着凑到她耳边:“这要额外收费的!”
楚汝侠搂住他,往他屁股上又捏了一把,坏笑道:“再给你加点儿!”
钱锦灿烂地笑开了,搂着她的肩膀往一旁的沙发区走去。“不愧是楚贱人!”
“谬赞!”
黑色奥迪在路上奔驰,这次速度慢了许多,车也稳了。楚汝侠随着躁动的音乐摆动着身子,脸上的表情很惬意,动作却极不协调,就连简单的摆动也显出几分滑稽,与她近乎完美的外表和嚣张的气质形成巨大的反差。
钱锦习以为常地跟着摇摆,靠在座位上缓解刚才过山车般跌宕起伏的心情。
两人摇摇摆摆地抵达居住的小区“星辰大海”,楚汝侠将车停在小区楼下。
“你还要去哪儿?”钱锦坐起身看向她。
“回公司,开会。”楚汝侠仍在随音乐滑稽地扭动着。
钱锦耸耸肩。“还是一样的惨无人道惨绝人寰,保重!回来吃晚饭吗?”
“不回了。”楚汝侠左右摆着脑袋。
“行!晚上最迟十点,必须回来啊!老子还要睡觉呢!”
“知道了,老年人!帮我把行李拿上去。”
钱锦看着头发都扭乱的楚汝侠,无奈地笑了笑,打开车门下了车,绕到后方拿了行李,走到驾驶座一侧。楚汝侠放下车窗,随音乐上下扭头,眼睛看向弯腰趴下来的钱锦,从外边儿看活像个脑子有问题的,偏偏又长了一张极好看的脸。
“开车小心点儿!”钱锦叮嘱道。
“嗯。行李箱里有给你们带的礼物,自己拿走。”楚汝侠开始倒车,在后方的岔口甩好车尾,扬长而去。
钱锦目送车辆离开后进入单元楼,抵达顶楼17层,开了1701的房门,片刻后提着一个袋子走出,往旁边的1702走去,开门进入。
“回来啦!”站在客厅擦拭头发的程昊文看向他,笑意盈盈。
“不是明天才回来?”钱锦有些惊讶地走过去,略微仰头看着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男人。
“今天不是女侠生日嘛!想办法赶回来了,你一个人张罗不过来。”略黑的肤色显得他阳刚气十足,俊俏的脸上却很温柔。他低头看了一眼钱锦手上的袋子。“女侠还真是一次不落地给你带礼物。”
“说得好像我落过她的礼物似的。”钱锦翻了个白眼,坐到沙发上拿出袋子里的东西,一根五彩的大棒棒糖,一套他惯用的护肤品,还有一个外壳图片和文字难以言表的盒子。
程昊文忍俊不禁。“最后这个是给我的礼物啊!”
钱锦眉头紧蹙地瞥了他一眼,将最后一个盒子扔进垃圾桶,打开棒棒糖的包装,躺在沙发上含着甜甜的味道,表情变得极其舒适。
程昊文笑容宠溺地蹲下,拿出垃圾桶容不下的盒子,打开后挑了挑眉。“这次的也不错,可以试试。”
“要试你自己试,我可不奉陪!”钱锦垮下脸,幽怨地看着那个表情跃跃欲试的男人,那双好看的单眼皮眼睛里已经有了黑夜里野兽捕食的光芒,是极危险的信号。
程昊文笑着起身,拿着东西往卧室走去。
“哎!你往哪儿拿呢?给我扔了!”钱锦瞪大眼睛腾地站了起来,追了进去。
卧室门从里面关上……
拔地而起的办公楼在阳光下反射着光芒,在一片建筑群里俯视群雄。宽阔的第12层办公楼坐着很多加班的人,一脸的幽怨和倦色,有人对着电脑霹雳巴拉地敲击着键盘,有人强颜欢笑地打着电话,有人在打印机旁不耐烦地等候。
会议室内,一身名贵西服的分公司总经理在最前方正襟危坐,脸上端着官方正式的笑容,嘴巴孜孜不倦:“这个,这次和总部的联合招聘会办得很成功,那个,总部的人对我们派去的工作人员称赞不已,辛苦各位了。那么,接下来我跟大家说一下总部的反馈和后续事宜……”
坐在左边一排靠后的楚汝侠翘着二郎腿,左手搁在桌上打开的笔记本上,右手放在腿上,握着手机,一脸所有人都欠她钱的表情。她垂眼瞟了一下第n个“高美人”打来的轰炸电话,静音的手机亮个不停。她挂了电话,打开小游戏开心消消乐,面无表情地点着手机屏幕。
“大致情况就是这样,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总经理笑道。
会议室一片沉默。
“那最后,我给大家介绍一下总部新派来的人事部副经理,卢娇娇。大家欢迎!”
坐在左边一排第二个位置的娇小身影站了起来,笑容可掬,只是长相刻薄,笑容也显得尖酸。“大家好,我是总部过来的卢娇娇。以后请多指教!”
掌声中楚汝侠扭头看了她一眼,脑子里跳出一个词:尖嘴猴腮。视线下移瞥了一眼她瘦削身材上微突的腹部,了然地挑了挑眉,一脸无所谓地扭回头,将手机放到腿间,敷衍了事地随便拍了几下手。
散会后人事部的几个领导留了下来,和卢娇娇寒暄问候。楚汝侠起身就要走。
“楚主管?”略尖且强势的声音从后方叫住她。
她转身,看向满脸微笑的卢娇娇。
“你到人事部办公室等我一下。”说完继续和几个过来打招呼的人交谈。
楚汝侠不爽地翻了个白眼,出办公室往电梯间走去,按下人事部的楼层7层,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瘫坐到椅子上,百无聊赖地继续玩小游戏打发时间。
片刻后频率极快的皮鞋声靠近,楚汝侠锁了屏幕,起身靠着办公桌边缘,歪身倚在办公桌旁,看向入口。
“不好意思久等了。”对方风风火火地推门进入。
楚汝侠上下扫了她一遍。卢娇娇身材娇小瘦削,却没有半点柔弱的意思,看上去身体很健实,半身裙下面的两条腿虽然细却不直,小腿肌肉突兀地撑起打底裤,加之她走路有些外八,两条细腿分得很开,不免显得像两根有些畸形的棍子,一头长发拉直过,斜刘海,虽然极力打扮过,样貌却不怎么样,尖嘴上的口红像是吃了人。
已经显得苍老的皮肤涂再多也遮不住完全流失的胶原蛋白。加上脸上虚假强势的笑容,楚汝侠毫不掩饰地露出眼里的厌恶和嫌弃。
卢娇娇久经沙场,自然看得出她的意思,却仍然笑道:“如你所见,我因为特殊原因暂时承受不了总部的工作强度,所以暂时被派过来这边了。以后大家一起工作,还请互相关照!”卢娇娇伸出手。
楚汝侠皮笑肉不笑地伸出手,一双白皙细长的大手显得对方娇小又略黑的手着实难看。
楚汝侠身高167,脚上还穿着高跟鞋。而卢娇娇身高才155,因为怀孕又穿了平底的皮鞋。两人握着手,身为副经理的卢娇娇竭力维持礼貌的微笑,而职位更低的楚汝侠却一脸的嚣张跋扈,连句客套话都没有,场面不免有些尴尬。
两人各自收回手。
“您找我什么事儿?”楚汝侠开口。
卢娇娇掩了脸上的尴尬。“是这样的,我初来乍到,对这边还不太熟悉。我大概看了一下前副经理留下来的资料,有点儿乱,我周一来上班很难接手。你一直在她手下工作,各方面都比较熟悉。辛苦你今天帮我整理一下。你看我现在这情况也不太方便,家里还有个大儿子没人照顾,这里就交给你了。”
楚汝侠俯视着卢娇娇,勾起嘴角。“您是总部过来的,业务能力肯定不用说,这点小事哪儿能需要我这种小主管帮忙。我还有事儿,您辛苦!”
说完楚汝侠面无表情地站直了身体,拿起桌上的黑色单肩包,从一脸难以置信的卢娇娇身旁走过。
反应过来的卢娇娇冷笑着转过身。“你这人怎么回事儿?会不会做人?难怪都三十了才是个主管,还连个结婚的对象都没有。”
楚汝侠停下脚步,转身斜睨着她,冷笑道:“首先,不结婚是我自己的选择,连你这样儿的都能找着眼瞎的,我想找还不容易?其次,你结婚怀孕生子,是你自己的选择,这个选择会带来的后果,你就该自己承担。再者,我跟你今天才第一次见,也不熟,我为什么要帮你?这可不在我的工作范畴里。”
她歪头继续道:“最后,你副经理的薪水没有一分会给我,你老公每晚滋润的不是我,你儿子孝顺的也不是我。请问,我这样做人有什么问题?还有,奉劝您一句,也不是第一次怀孕了,走路慢一点儿,出事了可别又让我负责,我没有那个功能,你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说完转身扬长而去。
卢娇娇哑口无言地呆在原地,惊得目瞪口呆,还没来得及回话,对方已经走得影儿都没了。卢娇娇一脸难以置信地笑了,因为震惊而迟来的怒火无处发泄,不禁发着火快步往独立的办公室走去。突然想到楚汝侠说的最后一句话,更是火上浇油,跺脚也不敢用力,气急败坏地进了办公室。
楚汝侠嚣张跋扈地走出办公楼,看到大门前着急忙慌地拖着地的保洁阿姨后停下了脚步。她看着她一脸的焦急,走了过去。
“王大婶儿,您这是怎么了?急成这样。”她笑道。
王大婶转头,苍老慈祥的脸上露出勉强的笑容,带着口音道:“是小楚啊!没事儿,就是我孙子出了个小车祸,这会儿在医院呢!他妈已经赶过去了,我赶紧把这里拖完就过去看看。小男孩就是调皮,骑个车也不让人省心。大周末的还来加班啊?赶紧回去吧啊!好好休息!”
“啊,这样啊!小照啊!那您快去吧!就剩这么点儿了,我给您拖了。”说完卷起袖子就抢过拖把。
王大婶着急地就要抢回拖把。“那哪儿行啊!你穿得干干净净的,别给弄脏了。好好坐办公室的人,哪能拖地啊!”
楚汝侠笑开了。“婶儿,您瞧不起谁呢?赶紧去吧!咱都认识多少年了,别客气。快去!”说完俯身麻利地推着拖把开始干活儿。
王大婶犹豫片刻,笑道:“那就麻烦你了啊小楚。婶儿明儿给你带好吃的。工具你就放这儿,我让老赵下来拿。”
“好嘞!”
王大婶衣服都来不及换地走了。
楚汝侠踩着高跟鞋拖完门前的地盘,被唤作“老赵”的阿姨从电梯间下来,小跑着过来。
“小楚啊!哎哟哎哟,放着吧!老王也不说一声,我替她拖了就是,还让你动手。”
楚汝侠灿烂一笑。“多大点儿事儿啊,王大婶就是人好,不喜欢麻烦别人。那东西就交给您了啊!”
“好好好。你快回去吧!”
“走啦,赵大婶。”楚汝侠往办公楼前方的停车场走去,步伐还是一样的嚣张跋扈。
赵大婶看着她远去的身影,笑了笑。“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就一直不找对象呢?真是可惜了!父母该急坏了吧……”
嚣张的背影突然一个趔趄,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随后若无其事地开了车门,坐了进去。
“妈的我去!为了这个楚贱人我容易吗我!”钱锦站在厨房,“啪”地把搅蛋器丢到厨台上,拿着抹布擦拭溅飞到身上的黄白点子。
“放着我来弄吧!”在客厅粘贴彩带和气球的程昊文温柔笑道。
“不!我就要自己做!然后亲手塞她嘴里噎死她!”钱锦脱下挂脖围裙,换上全身款,咬牙切齿地再次拿起搅蛋器。
程昊文笑而不语,两人继续忙活。
二十多年前,偏远的一个山区里,一个村子沿着河流建在一个山谷里,泥墙瓦顶,一条条泥巴路错落延伸。在一条通向半山坡破旧学校的路上,一头短发的女孩子嚣张跋扈地搭着旁边柔弱男孩儿的肩膀。
女孩儿脸上有淤青和抓痕,身上又土又旧的衣服这会儿已经沾了些新痕迹,脚下一双诡异粉的塑胶凉鞋。相比之下,旁边的男孩子衣服整洁干净,也好看得多,脚上穿了一双白色的回力鞋,规规矩矩地走着。
“话说你叫什么名字?”女孩儿转头看向旁边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男孩子。
“上课的时候老师叫过的。”男孩低头小声回到。
“切,母老虎讲的东西我早会了,谁乐意听她在那儿鬼哭狼嚎的!”女孩翻了个白眼。
男孩犹豫了一下,回到:“钱锦。”
“啥?前进?”女孩蹙眉提高了音量,声音回荡在山谷中。
“你昨天偷的那个‘钱’,前程似锦的锦。”男孩依旧低着头。
“啊!一钱不值的钱,繁花似锦的锦。”女孩恍然大悟到。“好名字啊!你以为有钱了可得给我花点儿啊!我保证一直罩着你!”
男孩默默点头。
“对了,我叫楚……”
“我知道。”男孩打断了她的话。
“你知道?”女孩疑惑到。
“嗯。经常听到别人说你。”
“妈的,这些狗娘婊子养的!操你妈逼的!看我哪天不撕烂他们的嘴,扔我家猪圈里!骚货杂种!天天背后说我坏话,操,我日死他们!”
男孩终于忍不住抬起头看向她,像是鼓足了勇气,眼神却仍是怯怯的:“我爸妈说了,小孩子不能说脏话,会烂嘴的!”
女孩看向他,嘴里发出不屑的声音:“我都不知道说了多少了,你看我嘴烂了吗?你以后跟着我,也得说!快,说一句我听听!”
“不说!”男孩口气坚决地低下头。
女孩瞪大了眼睛,勾住他的脖子往自己身上勒。“你说不说?”
男孩表情痛苦。“不说!”
“说不说?”女孩提高了音量。
“不说!”男孩跟着提高音量。
“小兔崽子!昨天挨揍的时候也没见你大声说话!怎么这下胆儿肥了!”
“啊!啊!啊!你放开我!”
“说不说?”
“不说!”
两人的声音回响在空旷的山谷中,不断向远方飘荡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