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汝侠拿起柜子上摆着的照片,上面是婚礼当天两人牵手站在台上的照片,两人脸上都带着礼貌的笑容。
楚汝侠下意识地往地上看去,矢衷的拖鞋旁边摆着自己穿过一次的女式拖鞋。她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推开鞋柜一看,呆住。
鞋柜里整齐地摆着各种款式的鞋子,按季节摆放,下层是矢衷的鞋子,上层却全部是女款的鞋子。楚汝侠随便拿出一双看了看尺码,忍不住吸了一口气。
她把鞋子放回原位,关上了鞋柜,径直往卧室走去。
楚汝侠打开卧室灯,呼吸已经变得絮乱。她踌躇了片刻,走了进去,推开衣柜门,咽了咽口水。
衣柜同样是按照季节摆放的,左侧是男款,右侧是女款,全部是按楚汝侠的尺码买的,风格也是她平时穿衣的样式。
该不会……
楚汝侠拉开柜子,嘴唇微张,呼吸变得越来越快。她拿出一件内衣,看了看尺寸,又咽了咽口水,眼睛快速地眨动了几下,把内衣摆了回去。
楚汝侠往后退了几步,看着衣柜里的衣服愣神了很久,视线在那件熟悉的外套上停留了片刻。待呼吸稍微平复下来,才关上衣柜门往卧室的卫生间走去,开了灯。果然,一应物品,全部都是双份的。
楚汝侠关灯走出卫生间,往那个上次来还没有的梳妆台走过去。上面摆放着楚汝侠惯用的护肤品和化妆品,几乎是照着楚汝侠的梳妆台复制粘贴过来的,里面的东西显然都被倒出了一些,看上去像是被人用过的样子。
楚汝侠的眼圈突然红了,泪水上涌滚了几圈又被压了回去。
她看向床头柜上摆着的相框,里面是他们出去旅游的时候拍的合照,笑容不再像玄关那张那么礼貌和收敛,矢衷笑得很灿烂,楚汝侠也笑得很放肆。
楚汝侠心绪未平又再起,回忆翻涌,呼吸又乱了。
啊,我们已经一起做了这么多事了吗?
楚汝侠知道,矢衷大概是为了应付他父母才这么装装样子。只是,这样子装的,也太细致了,仿佛真有那么回事。
楚汝侠所有的感情经历都很短,所以,这样的场景在她的世界里是不存在的。矢衷做得太真,真得好像楚汝侠就在这个房子里,和他一起生活着。
楚汝侠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平复心情,关了灯离开卧室,回了客厅,坐下给钱锦发了消息:矢衷是不是问过你什么?
钱锦的消息很快回了过来:啊,忘了跟你提。说是他父母偶尔会过去,他妈疑心重,得装装样子,所以问了你的衣服尺码和护肤品那些。
楚汝侠白眼:你他妈倒是告诉得够详细的啊!
钱锦回信:那必须的!矢衷替我分担了多少罪啊,必须有求必应!不求的也应!
楚汝侠不爽地扯了扯嘴角:你大爷!
钱锦发了个大笑的表情包。
楚汝侠叹了一口气,放下手机,才发现自己还穿着鞋子,于是去玄关换了拖鞋,打开蛋糕盒,把准备好的数字3插到中间。
矢衷会抽烟,所以茶几上摆着烟和打火机,还有插着几根烟头的烟灰缸。
楚汝侠把巨大的礼盒摆到次卧的床上,扫了一眼墙边那堆自己搞来的战利品,满意地回了客厅。
她从茶几上拿过烟盒,抖出一只,点燃,呼出一口白烟,看向落地窗外被黑夜笼罩的城市。
终于完全放松下来的楚汝侠眼神变得飘渺,待一根烟结束,才回过神来,打开电视随便点了个节目。
楚汝侠靠在沙发上哈欠连连地盯着电视机,不时就看一下手表上的时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十点四十五,矢衷还没有回来。
楚汝侠被阵阵困意侵袭,甩了拖鞋躺到沙发上,强撑着眼皮。
十一点一刻,楚汝侠的眼皮不受控制地落了下去。
十一点四十,带着一身困倦的矢衷停好车,走进电梯,按下最高层。他有气无力地走下电梯,往自己的房门走去,按了指纹,在推开门的一瞬间,死寂的一双眼睛被点亮。
矢衷看着玄关摆着的那双鞋子,原本平静的胸口猝不及防地冲撞了起来。他抬头看向亮着灯的客厅,电视的声音不大,却给他一种震耳欲聋的错觉。
矢衷的胸口随着突然过分活跃的心脏增大了起伏,加上一天的疲惫,让他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他轻手轻脚地走进屋,轻轻关上房门,等不及换拖鞋,直接进了客厅。
在确实地看到那个躺在沙发上的人时,已经过分活跃的心脏像是同时开启了十个驱动马达,随时就要从他张着呼吸的嘴里蹦出来。
矢衷咽了咽口水,轻声走到沙发旁,蹲下看着楚汝侠,一双好看的眼睛那么地用力,仿佛想要确认眼前的一切不是梦境,躺着的人也不是幻象。
大概过去了五分钟,矢衷终于平静下来,确认躺在眼前的,是楚汝侠没错。矢衷忍不住扬起嘴角,一双含情眼在楚汝侠看不见的时刻,爱意翻涌沸腾,弯起一潭克制却汹涌的含情脉脉。
他突然什么都不想做,就想那样静静地看着睡着后异常平和的楚汝侠,就那样,一直看下去。
睡梦中的楚汝侠蹙了蹙眉头,哆嗦着搂住自己,蜷着的双腿缩得更高了。她呼吸不稳地吸了一口气,往外翻了出来。
矢衷一惊,伸手抱住滚下来的楚汝侠。楚汝侠惊醒,意识不清地看向背光的矢衷,没有看清楚他的脸。
矢衷发出轻轻的笑声,把人抱起。“困了就继续睡,我把你放到床上去。”
楚汝侠意识回笼,猛地瞪大眼睛搂住矢衷的脖子问到:“卧槽!几点了?”
矢衷顿时被拉回现实,宠溺地笑了,把人放到沙发上。楚汝侠急急忙忙地看向自己的手表,松了一口气,起身去点蜡烛。“还好还好,还有五分钟。快快快,快许愿!”
矢衷笑得停不下来,只宠溺地看着楚汝侠忙乱的身影。
楚汝侠点好蜡烛,看向笑个不停的矢衷,蹙眉道:“别光顾着笑啊!快!时间宝贵!”
矢衷点点头,听话地对着那根蜡烛合上双手,闭上了眼睛。
楚汝侠举着左手盯着手表,不时看向许愿的矢衷,左腿抖个不停。感觉到震动的矢衷扬起嘴角,睁眼吹灭了蜡烛。
“赶上了吧?”矢衷温柔地看向楚汝侠。
楚汝侠腾地站起来,拿起勺子舀了一口蛋糕递到矢衷嘴边。“快!”
矢衷开朗地笑了,张嘴吃了。
楚汝侠看了一眼手表,正好十二点整。她呼出一口气,这才慢条斯理地去切蛋糕。“晚饭吃过了吧?还吃得下吗?”
“嗯,正好有点儿饿了。”
楚汝侠切了一块蛋糕,叉上刚才用的叉子递给矢衷,又给自己切了一块,靠到沙发上,松了一口气。
矢衷看着她的样子,温柔地笑了,和她一起靠到沙发上,看着电视吃蛋糕。
要是知道你在家等着,我一定跑着回来。
被楚汝侠拉回现实的矢衷突然脑袋一轰,扭头看向毫无变化的楚汝侠,眨了眨眼睛,谨慎地笑着说到:“没想到你会自己过来,没来得及跟你提家里的变化。我妈疑心重,所以我动了一下家里的东西。玄关的照片,你看到了吧?”
楚汝侠一脸无所谓地继续吃蛋糕。“嗯,看到了,也猜到了。小事!不过……”楚汝侠扭头看向矢衷。
矢衷心里咯噔一下,呼吸都不自觉地停止了,等着楚汝侠开口。
楚汝侠蹙眉道:“咱俩儿登峰造极的颜值都折半了。”
矢衷“噗”的笑了。“没办法,那时候我们才第三次见,能演成那样,已经不错了。”
楚汝侠撇撇嘴。“是这么说没错,但照片还是,有点儿勉强了。”
矢衷温柔地笑了。“那不然明天我把当天现场的照片发给你,你挑一张,我把它换了?”
楚汝侠一脸预料到不会有满意的照片的样子,扭头看向矢衷。“我生日那天你补求婚的时候,感觉你更喜欢中国传统的婚礼。”
矢衷笑着点点头。“当时是按照我那个临时跑路的好朋友的喜好准备的。”
楚汝侠眨了眨眼。“那,不然我们抽时间去拍一套?”
矢衷呆住,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楚汝侠。“可,以吗?”
“可以啊!”楚汝侠一脸云淡风轻地回到。
矢衷咧嘴笑了。“其实,我妈一早就问我要过了,说想在他们家里也摆几张。我说没拍,她就自作主张地约好了一家,钱都付了,让我找时间带你去拍,随时都可以。这不是咱俩儿一直忙着,我也没找到机会跟你提。”
楚汝侠眨了眨眼。“那,这周末去拍?”
矢衷愣了片刻,一脸不确定地再次问到:“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你又要加班?”楚汝侠挑挑眉。
矢衷摇摇头。“这周末有空。”
楚汝侠坏笑着凑近了一些。“带上钱贱和程兄可以吗?我的婚纱照必须得有钱贱,刚好也可以让他俩儿拍几张。”
矢衷温柔地点点头。“那是自然。”
楚汝侠笑着靠回沙发上,心满意足地把剩下的蛋糕卷到嘴里。“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回去跟他俩儿说。”
“好!”矢衷爽快地应了。
楚汝侠起身又切了一块蛋糕,回头看向矢衷,眼神询问。
矢衷笑了笑。“你吃吧!我够了。”
楚汝侠把蛋糕放到自己的盘子里,坐下继续吃。矢衷偷偷瞟了瞟楚汝侠。
“怎么了?”余光注意到矢衷视线的楚汝侠扭头看了过去。
矢衷表情僵硬了一秒,欲言又止,最后笑道:“没什么。多吃点儿!”
楚汝侠不以为然地继续吃蛋糕。
结婚那天,我是第三次见你,但你,应该不是吧?
这个问题,从重逢那天开始,就萦绕在矢衷脑海里。
你去年出事故的时候,是不是在医院见过我?你,当时为什么不过来见我?还外套的时候,有等过我吗?还是说,你故意躲开了?如果是,为什么要躲开?
矢衷无数次地想着这些问题,却始终没开口。为什么呢?
因为他知道,一旦他开口问了,两人的关系可能会发生微妙的变化,变得,进退维谷,一着不慎,甚至会崩塌瓦解。而以他和楚汝侠的情况,重建的可能性,无法预料。风险太大,他不敢冒险,至少,现在还不敢。
而且,答案,其实两人心里都清楚。况且,即使当时见到了又能如何?
啊,是啊!如果是当时,就算见到了,他大概什么也不会做。缘分的奇妙之处,就在于,它会创造一个让你们无法避开也无法错过的时机。这个时机的出现,让矢衷倍感珍惜。他不想一时冲动,就毁掉这个好不容易迎来的局面。
要说他不想两人的关系更进一步,那绝对是假的。只是,他恐惧着,害怕着,担忧着,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楚汝侠。所以,他决定止步不前。
事实上,此时此刻,两人都清楚地知道,从第一眼,彼此就互生了情愫。只是,出于相同的和不同的原因,两人都选择了避开和错过。
那,现在呢?
两人不想去想,也不想去深究。就像矢衷方才许下的愿望一样:无论以什么样的身份,让我和身边的这个人,一起走到最后吧!
现在这样,就好!不说破,不捅破,能走到最后最好。如果不能,就等到时候,再想办法,一起走到最后就好!现在,就着眼此刻,着眼当下,就好!
两人很清楚,再多一点,都可能进一步毁掉已经折损严重的两人。而他们,都不想这样。至少,现在,还不用。
而如果真有那一天,他们也会想尽办法,去成全对方,成全自己,成全两人的“我们”。
气氛有些微妙,楚汝侠把蛋糕吃完就起身要走了。
矢衷什么也没说,把她送到停车的地方。
“那我走啦!”楚汝侠笑着打开车门。
矢衷猛地伸手把楚汝侠拉回来,俯身,搂住。
楚汝侠呆住。
“这是我过的最开心的生日了。谢谢!辛苦你了!”矢衷在她耳边轻语,温柔至极。
楚汝侠呆愣地眨了眨眼,心下悸动不已,笑着伸手搂住矢衷。“客气!”
矢衷松开人,笑着拉开车门。“路上小心!到家发消息给我。”
“好!”楚汝侠笑着上了车。
两人往不同的方向走了。
现在说不出口的喜欢,如果能成全我们的一辈子,倒也甘之如饴。但如果有一天,事实变得再也无法隐藏。那……
两人目光深邃地蹙起眉头,而后松开,扬起了嘴角。
那,就到时候再说吧!
矢衷回到家中,确认了楚汝侠到家的信息后进了浴室,出来后吹干头发,躺下后脑子却异常兴奋,身体累得不行,脑子却还在走马观花地过着当晚发生的事。矢衷无奈叹气,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第二天一早,楚汝侠顶着两个重度黑眼圈,满脸幽怨地来到1702,二话不说,开吃!
程昊文看着她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黑气,怯怯地哼都不敢哼一声,乖巧地吃着早餐。
钱锦心中明了,偷偷扬起嘴角,却也有些担忧。
这两人,要是哪天再也藏不住,还,真不知道会怎么样。
他看了楚汝侠一眼,继续吃早餐。
总要试试才知道。再不济,还有老子在呢!
“啊,对了!”楚汝侠抬眼看向两人,眼神冷若冰霜,冻地三尺。
程昊文不自觉地直起腰背,一脸严肃地严阵以待。
楚汝侠理直气壮地冷冷道:“周末空出来,陪老子拍婚纱照。”
程昊文一愣,垮了回去,眨眼道:“你拍婚纱照,我们去干嘛?”
“老子才不要去给你当背景!”钱锦也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楚汝侠有气无力地呆滞了片刻,突然一把抓住自己的睡衣衣领,换上一张楚楚可怜的脸,配上她的黑眼圈简直绝了。她嘴唇和下巴夸张地颤抖着,眼睛抽筋般地眨个不停,抽泣着艰难道:“以前,还,口口声声,说,要,娶,人家,回家。现在,却说,不愿意,出现在人家,的婚纱照,里。”
程昊文抿嘴憋笑,钱锦无奈地闭上眼睛,再睁眼看过去,楚汝侠的脸已经凑到眼前了。钱锦倒吸一口凉气退后。“好好好!我去,我去!”
楚汝侠当即收了表情,一脸性冷淡地坐回椅子上继续吃早餐。
程昊文再也憋不住,抱着肚子大笑起来。钱锦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楚汝侠跟幽灵似的飘了一天,怨气极重,所有人不禁退避三舍。例行会议上,油光满面的领导撑着名贵的西服在主位上发言,楚汝侠则劈里啪啦地在下面敲着笔记本电脑。
“那个,人事部新来的某位女同志,工作做得实在那个,差强人意,已经收到很多投诉啦!所以那个,经商议,我们决定让她那个,暂时只负责处理人事部的文件整理,其他时间到那个后勤部工作。那个那个,大家也要引以为戒,和下边的人那个,做好思想工作,不要觉得进来就稳了!停滞不前是不行地!我们要……”
楚汝侠飞速移动的手指停住,手掌抵住长桌边缘把椅子推到后方,站了起来。
坐在旁边的冷清预感不妙地打了个寒战,皱着眉头悄悄从下方拉了拉楚汝侠的手。
厚重的粉底也没能盖住的黑眼圈并未影响到楚汝侠的颜值,只是显得整个人寒气更重。她直面一脸懵的领导说到:“总经理,既然要把她贬……”
冷清低着头猛地踩了她一脚。
楚汝侠身子一紧,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既然要把她调到后勤部,就让她专心在那边为公司做贡献吧!人事部这边我会和经理商量处理好。人是经过我们筛选面试招进来的,能力是有的,只是欠缺经验和历练,处理人际关系的能力也有待提高。是我们的不足,人事部会全员好好反思的总经理!”
总经理惊了一下,勉强笑道:“既然人事部的副经理都这么说了,就这么办吧!”
会议继续,楚汝侠坐下,所有人默默松了一口气。冷清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睡眠不足的楚汝侠,真他妈是个不定时炸弹!
会议结束后,冷清皱着眉头把楚汝侠拉到楼梯间。
“楚汝侠,就算你现在是副经理,随时也能被搞下去的好吧!你就不能忍着点儿啊!公司里什么样儿你又不是不知道!都是以利益为主的,那她自己损坏了公司的利益,也只能算她倒霉!”
楚汝侠打了个哈欠,一脸无所谓道:“我知道,弱肉强食嘛!但人家好歹十年寒窗经过层层面试进来的,要贬就贬得干脆一点儿,让人家两边打杂,这不是羞辱人家嘛!再者说,人事部的孩子,什么情况我最清楚不过了,该说她是倒霉呢,还是特别倒霉呢!算了,我运气一向也不好,哪天指不定就搞到老子头上了。好在还可以啃钱贱,到时候先啃着,再慢慢另谋生路吧!”
冷清白眼。“你是不是昨晚和你老公吵架了?”
楚汝侠愣了一下,伸手扶住腰。“男人四十一枝花,我老公三十六了,但半点没有要从虎狼变成鲜花的意思。实在撑不住!要是啃他,我腰都得废掉!”说完一脸淡然地离开了。
冷清无语地笑了。“你妹!秀恩爱都秀得这么恬不知耻!”
同样顶着两个黑眼圈的矢衷坐在办公室打了个喷嚏,有气无力地叹了一口气……
二十一年前,楚汝侠和钱锦一起走在放学的泥路上,一只黑狗突然从草丛里窜了出来,看到两人就开始凶狠地吠个不停,脚步一顿一顿地逼近两人。
钱锦被吓得连连后退,楚汝侠一脸冷漠地盯着那只狗,从容地弯腰拿起地上的石头,表情一变,恶狠狠地跑了过去,嘴里骂个不停:“你大爷的!挡道就算了还敢吼老子!看老子今天不把你砸了拖回去煮狗肉汤!”
黑狗大惊,疯狂叫唤着掉头就跑,楚汝侠不依不饶地追了上去,嘴里继续口吐芬芳。
钱锦不知所措地蹙起眉头,小跑着跟了上去。“等等我!”
就这样,楚汝侠追狗,钱锦追楚汝侠,三个生物一路狂奔向下,各种叫喊声回响在山野间,不断向远方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