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梦怡跟婆婆真的不能像原来一样和平相处了,即使以前也是各自心里存着别扭的,但面子上是过得去的。事情的爆发点,是在费文林又一次出差后。费文林原本想捂下去的父母对梁梦怡的不满的等等情绪,丝毫没有得到解决和释放,反而被他一捂,更加变本加利的发酵起来。
那天晚饭的时候,老太太突然就记起女儿小萍快要过四十岁生日了,就在饭桌上叨叨了起来。一会儿感慨女儿怎么就四十岁了,一会儿又心痛女儿在生了孩子以后日子过得如何拮据和不如意。感慨一番后便又说梁梦怡命好,既没经历过生孩子的疼痛也没经历过养孩子的辛苦,再就说梁梦怡好命找了自家儿子这样的好丈夫,脾气又好又体贴,把她宠得比刚结婚的小媳妇还滋润……
梁梦怡早已经听出老太太的话里有话,她的心里已然很不舒服了,但又不好表现出来。在听了这些话后,她转了话题问:“妈,文丽姐平时喜欢什么?她生日,我想送她件喜欢的东西做礼物!”
以前,这样的事都是费文林自己处理的。因为不住在一个城市,大家彼此来往的较少,如果他们兄弟姐妹间彼此记起生日来的话,就在生日时发个红包意思意思,要是当时没想起来,过后补声生日快乐和再补个红包也就是了。姑姐间,除了回去过年准备的礼物,互送生日礼物这事以前是没有的。现在梁梦怡主动提出来送大姑子生日礼物,就是不想再听婆婆唠叨了。
果然,老太太一听儿媳妇这话,心里就有了几分舒服。她笑着说:“这我咋知道呢!你们年青人喜欢的东西我们老年人可搞不清楚。大概都差不多吧,差不多!”
“那我想想吧,看着给姐挑个礼物!”梁梦怡心里了然婆婆的意思,微微一笑说。
那一晚,老婆婆的脸色和态度都分外柔和了几分。
第二天早上,梁梦怡换鞋出门的时候,老太太就笑容可掬地过来说:“你今天围的这块围巾可真好看!感觉这个颜色你姐围也好看!”
梁梦怡就又明了,她心头也释然。昨天晚上她确实想了好半天要给大姑子挑什么样的礼物才好。离得远,衣服之类的不好送,要是不合适是不好换的,买护肤品又怕买不对用了过敏,每个人的肤质有所不同,所以她纠结到现在还没做好买什么礼物的决定。
现在听老婆婆一说,她就笑了,和声说到:“那我给文丽姐挑一条围巾吧!”她心想,就选一条羊绒的,北方冬天冷。
可不想,老太太却又笑着说:“都是一家人,不需要那么特意的!你用不了的匀一两条给你姐就中!”
梁梦怡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说:“这怎么行?!礼物必须是新的!等我给文丽姐挑一挑,选条暖和又好看的!”
老太太还是笑呵呵地说:“你不是有新的嘛,妈那天无意中收拾东西时看见的,还连着包装盒呢!还有…还有个棕色的钱包,看着也没用。这两个东西就中,又好看又方便!根本不用你再去花钱了!”
梁梦怡又一愣,一时没想起来是哪一条围巾:“新的?”
“可不是呗!装灰色盒子里那条紫色的。我看着你也没动,怕是不喜欢吧?既然不喜欢,不如下放给你姐好了!”
梁梦怡瞬间明白老太太指的是那一条围巾了,正是萧远尘送自己的那条。棕色钱包倒是费文林去年给她买的,自己也放着没用的,她的心气瞬间就不平顺起来。她不是不知道老太太会翻自己的衣柜,原来她还想,翻就翻了吧,本来老俩就住大卧室,大衣柜就在那屋。再说可能天下当妈的都一样,自己老妈来偶尔也是会这样干的。可现在,老婆婆居然惦记起自己柜里的东西来了!想必是那些衣服里找不到合适她女儿的码子,要不就该惦记把自己的衣服再送两件了。
她脸上的笑容顿了顿,但依旧柔和了声音说:“哦!那一条不行!那是朋友送我的,不是因为不喜欢没围,而是觉得珍贵才没围!”
听她这么一说,老太太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僵了,她仍有些不甘心又很好奇地问:“什么朋友送的呀?这么金贵?”
“好朋友送的!倒不是多金贵,但礼物本身就是一份心意的替代!所以,我也不能拿别人的心意去转送给他人!”梁梦怡说着,挎上了包要出门,关门前她又对老婆婆说:“妈,文丽姐的礼物你别操心了,我会看着选的!”
梁梦怡倒是去上班了,老太太却憋了一肚子气。中午的时候,电话就打到了出差的费文林那里去了。撒气的目的很明显,问题也仍然是那些老问题来来回回说,费文林有些头大,却又不得不耐着性子听。
晚上,费文林在给梁梦怡打电话的时候就装作很随意地提了一句:“这两天跟妈相处得怎么样?老太太没出妖儿吧?”
他才提头,梁梦怡就猜到一定是他娘给他打电话了。这件事她倒是不想瞒着,便捡着重点说了。费文林一听便囧得慌,老妈这事做的,不是给姐姐争福利,而是在给姐丢脸呢!要是姐知道的话,还不得被囧晕了。
梁梦怡却在电话里说:“我没跟她老人家吵,你也放心,礼物我会用心挑的。我这边寄着,你那边的红包也别少了!”
费文林越发囧,没忍住回头就给老妈打了电话,虽然他竟可能把话说的委婉,但隐隐的埋怨之气也是藏不住的。说到后来,老太太又怒又委屈地控诉到:“我是老糊涂!是爱占小便宜!这世界上就她梁梦怡清高!有教养?!”
说着,老太太竟哽咽起来:“我怎么养了你这么软骨头的儿子啊!我不过是想着你们挣钱也不容易,家里放着的东西不用,又去花那些钱买干吗?我替你们着想,到现在还是我小气惦记着别人的东西了!老娘真是伺候不来这种儿媳妇,看着像庙里的菩萨似的和眉善气,实际上那眼睛里傲慢得看得起谁?!”
那天晚上梁梦怡回家时,老两口便都不太想同她讲话的样子,也没有要吃晚饭的样子。梁梦怡问老俩儿想吃点什么,她来做。老爷子才淡淡地说:“我们今天饿的早,所以没等你。厨房锅里有小米粥,馒头和菜都在冰箱里,你想吃的话自己拿出来热热吧!”
梁梦怡一想也知道大概是什么情况,心里也憋着气,只去厨房热了点粥喝了,一个小菜和馒头仍原样放在冰箱里。饭后她开了热水器,想洗个热水澡去去一天的疲惫。
她才洗出来,婆婆便跟脚进了卫生间,像是着急要上厕所一样。也没过一分钟,老太太就出来了,用不满的语气比较大声地跟老伴说:“俺们两人洗都只用得了这一箱子热水!天又不热了,人也不胖,三天两头的洗澡还那么费水费电!”
这话原来是说给自己听的,那么跟脚地进去卫生间也就是为了看热水器的温度!梁梦怡心头便升起一股火来,她很想反问:水电燃气费从来都是我交的,没让您老俩花一分钱吧?但她忍了又忍,终于没有顶回去。婆婆这样子,一看就是挑刺找茬的,毕竟大晚上的真争吵起来谁都睡不成,明天自己可是要上班的。这种没事找事的情况也不是一两次了,只要费文林出差,老太婆总能细细碎碎的寻出点不痛快来。只是她自己憋了这口气,闷涨了好半天都顺不下来。
接下来的三天晚上,晚饭仍和那天一样,老俩都说吃过了,粥和馒头放冰箱里。梁梦怡索性就连粥也不喝了,倒了杯牛奶回到客厅时就淡淡地说:“从下周起,您二老就不用再等我下班回来吃饭,您什么时候觉得饿了就什么时候开饭!喜欢吃什么就做什么,不用照顾我的口味。”
老太太一听,马上就从沙发上弹坐直起身子,有些生气地大声问:“你啥意思?!”
“我什么意思都没有,您别多想!只是最近单位事太多,要加班,这一段时间我都会回来的晚,怕您二老等的辛苦,回头再把胃病饿出来就不好了!所以最近我都不回来吃晚饭了。您爱吃什么就做点什么合口的,不用再迁就我的口味。”梁梦怡冷淡又礼貌地说完,就回屋关上了门。
第二天一早,梁梦怡出门上班时,去主卧的衣柜里拿了那条装在灰色礼盒里的围巾,剪掉吊牌就围上了,晚上也果然没回家吃晚饭。她跟费文林说的也是一样的话:需要加班,其他的并没有多说。费文林却早从母亲那又听到了抱怨和委屈。而且这些抱怨和委屈,不止费文林听到了,远在郑州的他哥他姐那里也听到了。真是那样一个理儿,婆婆好不好只有儿媳妇知道,儿媳妇不好周围人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