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妈坚定地认为儿媳妇就是败家子!现在谁不知道有钱也不能往外借的道理,谁不知道欠钱的比借钱给你的人的还拽?儿子那蠢东西,就那么惯着他媳妇,什么都由着她。这些钱搞不好都要不回来!
费文林解释过,说借钱的人是梁梦怡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不会干那种借钱不还的事,借急不借穷的道理他们也懂,而且借这点钱也不会影响家里的开支。老太太更气,直抱怨梁梦怡不懂节约不懂世故,也不是什么千金大家小姐,怎么就那么大手大脚,何况她现在工资也就那么一点……
这种埋怨直到在一个月后,他们小两口把给老俩的买菜钱从之前的一千六涨到两千六,埋怨声才渐渐平息下来。商量这事时,费文林说:“要不就两千五吧?”而梁梦怡说:“不差这一百,要不哪天老太太又不爽,说两千五不跟那二百…什么的相似…!”
她确实有点怕老婆婆理解问题上的那点歪功夫。
从梁梦怡这里借到了一部分钱,剩下的廖学玉没了借处,而何飞仍是不冷不热的,你一问他,他就发牢骚,好像那样就能攒出钱来。廖学玉好脸,受不了这种被好几个人同时催债的滋味。想了又想,她只好回家跟自己爸妈说说看,希望家里能先借点支援一下,毕竟家里人可以通融慢一些还。
回去的时候,廖学玉就很忐忑,想起上次她可是从那个家里哭着出来的。
这一年,父母都住在廖学洁那里。因为姐夫林浩下乡挂职去了,外甥林子斌上高中了,学习压力太大,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去外公外婆家或爷爷奶奶家蹭完饭后才回去做作业了。所以,廖爸廖妈就搬到大女儿廖学洁那里去住,方便照顾她们母子生活起居。嘴上总吵吵着跟家人不和睦的廖学玉也就得在周末抽空去看看爸妈。不说每周都去,但两周怎么也得去一次,否则她的良心上就会不安和愧疚。
可惜,每次都是怀着善意和孝心去的,却常常带了一肚子的邪火回来。
本来廖学洁在家就一直享有较高地位,她的傲慢自小就带着。平时在廖学玉面前就是不可一视的样子。现在在她的家里,这种感觉就更明显了。廖学玉是想着去孝敬老爸老妈的,实际上却连廖学洁和林子斌一块儿孝敬了。
平日里,老妈都是自己一人包揽了全家的活儿,廖学洁是指不上半点的,外孙子更是指不上,他每天读书回来已经很累了,心疼都疼不过来,更是不舍不得支使一下的。至于老伴儿,廖妈心里最清楚,嫁给他四十多年了,什么时候在家务事这一块儿上能指望得上老伴儿?所以这一家子日常吃饭生活的四口人,动手劳作的只有一个人。
嘴硬心软的廖学玉每次看见老妈一个人忙得团团转的时候,既心疼又来气。以前年轻的时候,她不觉得这是什么事,因为那时她年轻老妈也年轻,那点家务事对老妈来说还不是毛毛雨。可现在不同了,她明显地查觉到母亲越来越吃力,她是真的老了。廖学玉在回去的时候就主动分担起一些家事。她虽也做不好饭,但却在回去的时候自觉的帮着做许多事。比如跑腿采买,洗菜摘菜,饭后刷碗、拖地扫院子等活儿。妈妈自然高兴她回来,很多时候就要留她住一晚,直说一家人其乐融融在一起吃饭过周末有多好,等等。
廖学玉勉强住了一次,她对老妈觉得的一家子其乐融融却不敢苟同。那样的周末,一家人在一起的样子就是:老爸在沙发上半躺着看电视,廖学洁跟林子斌各人抱着各自的手机看着玩着…饭做好,菜上桌,甚至连碗筷都摆好,还需要喊上若干声才能围坐过来……水不沾,菜不摘的人,却坐在餐桌上说这个不好吃,那个咸了这个淡了。吃完后又一推碗,再回到先前的一幕,看电视的看电视,玩手机的玩手机。
每次廖学玉体谅老妈累了,留厨房洗洗刷刷做收尾工作就由自己来做。只是常常洗着洗着,心里又不由要生出无名火来。廖学洁上班自己不上吗?都是周末,为什么她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坐那里吃吃喝喝啥都不干不还指手划脚?还有林子斌,不是也没有去学习吗?从小就娇惯无比,除了上学读书什么都不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重点是学习他也学得不算好,勉强算个中下等,就这成绩,想考上大学可真够呛。
想着来气,有时候廖学玉就会支使林子斌去把垃圾扔了或是把客厅的地扫一扫拖一拖。每每这时候,廖学洁就会从手机上抬起眼来,没有丝毫善意地白上廖学玉几眼,而林子斌就把一张脸拉得长长的,心不甘情不愿地过来,嘴上不敢说什么,却要把手里的垃圾桶或扫帚什么的放得重重的,框框作响。
这个时候,老妈就要颠颠地过来,嘴里说着:“我去,我去!子斌累了!”
那天,廖学玉的心火被点得旺旺的,忍不住就多话了:“让他去!小孩子家哪有那么累?扔个垃圾就几十米的路,能累到哪里?再说吃完饭走一走,有益健康,小伙子就当健身减肥了!”她这话是留着情面的。
“呵呵,身材好的机会留给你呀!也不看看这个家里谁最肥!”听见这话的廖学洁立刻就把这话头接了过去,相当不给面子的讥讽着妹妹。
“你分不分好歹?替你教育孩子呢?”廖学玉遭到讥讽,肯定也不想再忍。
“用得着你教育?自己都混成那份样子了,有什么脸来管教别人?!想管,自己生一个管去。我的孩子轮不到你指手画脚!”廖学洁鼻子里冷哼了几声,说出来的话更难听了。
廖学玉气得满脸通红,把手里的活儿一扔回击到:“老子混得好不好关你屁事!我又没把嘴搭你家里来!”
“呵呵,真是刚吃过饭抹嘴就不认账啊!你刚才吃的不是我家的饭?”廖学洁刻薄无比:“还有,别那么扔老子家的碗,贵就不说了,就没见过你这种刚吃完就砸人家锅碗的人!”
廖学玉气得浑身发颤,她来这里来看父母,从来也没有空手来过。水果、牛奶、鸡蛋、零食都是挑着好的买!就像今天,自己也是买了两公斤精品牛肉过来的。这些东西爹妈吃得了多少,还不是大都吃到她母子俩肚子里了。现在她廖学洁却说得自己像是来讨饭似的!
廖学玉把围裙一解往桌子上一摔,索性直接把心里所想的话说了出来。廖学洁却看她气极的样子,面露鄙夷之色。
“就这点东西还记得那么清楚,你是不是走亲戚卖点东西还拿个帐本记上啊?!谁上别人家里不得提点东西?别拿孝顺说事,这叫礼上往来,这是人情事故!说得你吃了多大亏,多么孝顺一样!”
见到女儿们又吵上了,廖妈就慌得上来只拉着廖学玉,嘴里直劝:“妹妹!你少说两句吧!你姐姐就是这脾气,其实她没别的意思!”
不劝还好,一劝倒把廖学玉残存的理智都劝没了。她忍不住扭头对老妈吼起来:“话都说这么难听了,还没什么别的意思?那要怎么样才算有意思?妈,我过来是看你和爸的,做这些事也是心痛你累着,可一有什么事,就得我忍着是吧?!她廖学洁就从来没有错,即便错了也得全家都让着她?!”
她俩姐妹俩为这样的琐碎小事吵过无数次,可每一次不变的就是老妈出来劝让自己少说两句,让自己忍!却从来不管是谁挑的事,好像错全都在自己。
廖妈一时语塞,小女儿这抱怨也不是第一次了,在她还小的时候就这样气恼的质问过自己。但她也没办法啊,反正这三十多年了,姐妹俩一吵架,自己一张口也就只说得出这两句来,可不像她们那样邻牙俐齿。但她们不也一样,只说得出这些抱怨来,反反复复。
这时,廖学洁又傲慢地开口:“来就来了,既然说是来看爸妈的,那你看看爸妈就行了,其他的用不着你多话!”
火还在心里烧着,廖学洁这两句无疑又像泼上来的油,将廖学玉激得更加气火两旺。她烦躁地甩开拉着自己的母亲的手,脱口喊到:“你别拉着我,也不用劝!我以后不来了,你们自己保重好自己就行了!”
“有脸说不来,以后就说到做到别来!好像谁请你来似的!”廖学洁一句不让地继续刻薄。
廖妈仍是无耐又着急地要去拉廖学玉,嘴里又是忍不住地说着:“别跟你姐姐生气,她不是那个意思。”
廖学玉的脸都气白了,她避开老妈来拉她的手,气到:“别跟她生气!她说话那么难听,明白白的赶人走!你都听不见吗?她怎么骂我都是对的,是吧!?”说完母亲,她突然又转向廖学洁讥讽道:“我肯定是要走的。直是奇怪,刚才我明明做的是饭,怎么你才吃进去这么快就变成屎了?现在吐出来臭得人受不了!谁还愿意待在你旁边……”
刚才还端着女主人高傲架子的廖学洁完全没想到一直处在下风的廖学玉突然会来这么难听的两句,瞬间在这讥讽里理智全无,她端起面前茶几上的一杯水,泼头兜脸的全泼在了廖学玉身上。廖学玉愣了三秒钟,然后疯了似的冲向了廖学洁……一时间,所有的情绪和言语都失控了,老妈一个人跟本拉不住。
最早争执乱起的时候,那边的廖爸却一直当做什么都没听见似的,仍然半靠着坐在沙发里看他的电视。林子斌也像无事人一样,专注地捧着自己的手机做投入状。
直到两个女儿已经扭到了一起,一直事不关己,冷眼旁观的廖爸才怒喝到:“还没完没了啦?!吵架都不够,要不要把房顶掀了!”
乱作一团的三个人都一时停止了动作,要打的没再打,劝架的一时也没有再说话。
廖爸继续威严道:“你们俩个是上辈子冤家投胎来的呀?一见就吵,少说一句都不行!现在还打起来了,当着孩子和父母的面,还要脸不要脸……廖学玉,不是我说你,你少说一句会死啊?你妈劝着拉着都不听!事情你想做就做不想做就放着,没人叫你做!别做点事就怪话多,搞得家里乌烟瘴气的……”
老头话还没说完,廖学玉再度要被要气炸了。她不想再听这种永远倒向一边没有任何公平性的训斥。她顶着被泼的一头一脸的水,提起包来就走。走出门前,用非常不好的语气喊道:“你也不用说了,我知道,廖家只有我是外人!你们才是一家子!”说完,狠狠一摔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