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书虫
班主任这段时间时时刻刻观察苏梅和陈世龙,从中并未发现任何反常的蛛丝马迹,或许越是表面平静,越是暗流涌动。如果当年不是自己一时大意,或许是另一结局,班主任决定临时找她两各自谈心。班主任先叫苏梅来到在校园的一角僻静处,本想带苏梅去办公室,一想办公室有其他的老师,要是被其他老师听到,再有其他不好的影响更不好办。班主任清楚知道这个学习优异的女孩儿看似很乖巧,不爱说话,不愿与人交流,其实还是她内心过于敏感。除了听说和班上林月关系不错外,并没有其他朋友。
从苏梅走到自己面前的那刻,班主任便感到苏梅不安和紧张。班主任也不说话,苏梅低着头也不说话。班主任说:“苏梅,你别紧张,我们聊聊天。我对你一直很放心,也不过多管你,也没把注意力放在你身上,最近我看你上课经常走神,心不在焉,家里出事儿了?”苏梅低着头说:“没有!”
“那就是你有心事,你有什么心事给老师说说,说不定老师能帮上忙。”
“老师,我没什么事。”苏梅双手不停搓着棉衣一角,仿佛做了亏心事,被人当场抓住。
班主任一眼就看出苏梅一定有事,越是有事越说没事,说:“你不用瞒我,有什么困难说出来。”
“我真的没有,老师,什么事都没有。”苏梅鼓起勇气看着班主任。
“苏梅是这样的,我听人说你谈恋爱了,有这事没有?”
“没有!”苏梅没等班主任说完,抢答似的回答。
“那个男生是谁?”班主任不相信苏梅说的继续问。他宁可信其有也不能信其无,不能害了苏梅,害了苏梅一生。他痛恨早恋,早恋不知毁了多少像他女同桌那样的女孩。青春期的无知,太伤人了。
苏梅不说话,虽然她想辩解,可她却又无力辩解。怎么凭空捏造她谈恋爱呢?她是那样的人吗,甚至连那个人是谁自己都不知道,真是可笑又荒唐。
“苏梅不管你有没有真的谈恋爱,老师都不希望你受到伤害。你现在年纪小,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没经历,就像一张白纸,老师是为了你好,你能明白吗?如果真有那一天,哭都来不及。”
苏梅听不懂班主任的话,也没听明白他到底想说什么。她暗自想着,难道那天晚上有人看见陈世龙和她?苏梅努力回忆,那天晚上并没人知道怎么会有人无缘无故造谣生事呢?可非要说她和陈世龙谈恋爱纯属胡扯,纯属诬陷。苏梅不知哪来的勇气,义正言辞,说:“清者自清!”苏梅没有多说一句话,也没多说一个词,言简意赅的表达了自己的立场。苏梅就是这样,她的话永远都少得可怜,永远都是一针见血。苏梅仿佛感觉自己像个战士,敢于面对一切刀剑,来吧,所有的流言蜚语朝她来吧,她不怕,身正不怕影子斜,她什么都不怕。苏梅身上像是有一道神圣的光,不可侵犯,也不容小觑。班主任没想到苏梅如此理直气壮,说:“苏梅,将来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一片苦心。不过,我不希望那天那么快到来。”
苏梅不想解释,也不说表态。
“回去吧,有什么问题随时找我。”
苏梅回去了,像什么事也没发生。
过了两天,班主任又找陈世龙在校园一角僻静处谈话,班主任还没开口,陈世龙就像知道什么事儿似的,一脸坦然。班主任说:“陈世龙同学,你知道我找你什么事?”陈世龙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肯定和苏梅有关,你前两天不是叫苏梅出去谈话了?”班主任不惊不慌地问:“苏梅告诉你了?”陈世龙:“没有!”班主任说:“那你怎么知道?你会算卦,知道我这个时候找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班主任以为上次通过和陈世龙交心谈话后,陈世龙能改掉他身上痞性,说话调调,收收心,却没想到没过几天,人又变回来了,只好说:“你觉得苏梅怎么样?”陈世龙一听心里没底了,难道班主任要探他的口风,等着他不打自招,也太小瞧他了,说:“什么怎么样?我不懂你的意思。”班主任看着陈世龙一脸倔强,早就料到陈世龙不好对付,比苏梅更棘手,何况他也不会主动承认,只好开门见山说:“我都已经知道了。”陈世龙不明所以的看着班主任,说:“知道什么?”班主任看着陈世龙的表情说:“你和苏梅早恋。”陈世龙一下火了,说:“放他妈的狗屁,谁在背地里乱嚼舌头,让我知道了是谁,非把他舌头割下来喂狗!”班主任见陈世龙情绪激动,而且比他还激动,却又不能和他比着发作,只是说:“到底有没有这么一回事?”陈世龙斩钉截铁地说:“没有!谁他妈的没事找事,侮辱我可以,侮辱苏梅,我第一个不同意!有本事冲我来,干嘛冲一个容易欺负的女生。是不是他们看着苏梅好欺负,他们可别忘了,苏梅好欺负,我可不没那么好欺负的。要是让我知道,我非得狠狠揍他一顿,不揍的他哭爹喊娘,我不叫陈世龙。老虎不发威还以为是病猫!”班主任看着陈世龙眼睛,严肃地说:“这是学校,陈世龙,坚决不允许你胡来,更不允许你随意打人说脏话。”陈世龙还想辩解什么,班主任训斥一声:“够了!我不想听你废话。你回去吧!”陈世龙却赖着不走,也不说话。班主任说:“你没听到我说的话吗?”陈世龙倔强地看着班主任,像一只昂着头不服输的斗鸡,眼睛里充满着戾气。班主任说:“明天我就让苏梅换座位,你回去吧,我管不了你,但我能管得住苏梅!”陈世龙一听这句话,像是一下抓到他的软肋,眼神里的戾气立马没了,低下头说:“苏梅现在都不理我了。你们一个个的还想怎么样!”陈世龙说完,脸转向一侧说:“老师,您能不能别让她换座位,算我求您了!”班主任一听立马来气说:“还说没有!你再说没有,鬼也不信。你小子私心不小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多少个小九九。你回去吧,苏梅这次铁定要换座位,还愣在这干吗?”陈世龙嚣张的气焰没了,瞬间老实,站在班主任面前就是不动。班主任看着陈世龙不走,自己倒先走了。陈世龙就跟在班主任身后,步步紧跟,班主任往后扭头看了一眼,说:“瞧你那损样儿,都成什么样儿了,还不好好学习!”陈世龙还是跟着班主任,班主任大喝一声说:“你聋了吗?回教室上课去!”陈世龙说:“只要您同意不让苏梅换座位,我就回去,您让我干什么都行,就是别让苏梅换座位,我只有她这一个朋友!”班主任停下脚步,看了一眼陈世龙,说:“你喜欢她是吗,别说不是!我要听你一句实话!实话懂不懂?”陈世龙委屈地说:“我和苏梅不是您想的那样,我们就是普通朋友。我也不知道是谁睁着眼睛说瞎话,胡编乱造我和苏梅。”班主任看着陈世龙不说话,陈世龙识趣地停下不说了。班主任说:“说啊,你不是很能说吗,继续说下去,别停!”陈世龙说:“老师,您别让苏梅换座位?”班主任冷冷地说:“苏梅不换座位也行,你换!你两不能坐一起,早晚要出事!”班主任说完就往前走,陈世龙急忙挡住班主任去路说:“能出什么事儿?她现在都不和我说话了,能出什么事儿?”班主任狠狠瞪了一眼陈世龙,说:“让开!”陈世龙站在一边,班主任气冲冲地往办公室走,陈世龙在身后紧紧跟着。班主任往东,陈世龙也往东。班主任往西,陈世龙也往西。班主任去哪儿,陈世龙就去哪儿。
班主任实在受不了陈世龙,说:“你想干嘛?”班主任被气的连陈世龙的名字都说不出口了。
“别让我和苏梅换座位!”
“你说一个理由?”
“我想好好学习,把学习成绩提上去。”
“就这样?”
“是,老师,就这样!”
“你回去吧!别在跟着我。”
“您同意了?”
“同意什么?”班主任看了陈世龙认错的样子,明知故问一句。
“同意我和苏梅继续当同桌!”
班主任不说话,抬头看了看天上的白云,心生感慨地说:“白云永远属于蓝天,蓝天却不只有白云!”
陈世龙顺着班主任的视线望去,不懂地问:“老师,您说什么,我没明白。”
班主任这才回过头来,若有所思地看着陈世龙,想要说什么,却又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了。陈世龙站在原地,又抬头望了望班主任刚才看的天空,回想着老师说的那句话,寻思半天,依旧似懂非懂,又转回身回头看着老师的背影,才意识到老师走远,急忙追上去,边追边喊:“老师!”
班主任从陈世龙的话里听出来了,陈世龙喜欢苏梅,苏梅并没有表现出喜欢他。如果当年他能像陈世龙这样有魄力就好了。班主任刚坐办公室没多久,陈世龙就跟来了。在办公室里,班主任又不好当着其他老师的面儿说这事儿,不仅丢苏梅和陈世龙的脸,还丢自己的脸。他不能让自己的同事看自己的笑话。陈世龙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随他去吧。班主任坐在办公室里批改作业,陈世龙就站在班主任旁边。班主任批改多久,陈世龙就站多久,而且站的直直的,像是站军姿。
班主任一旦批改作业,就忙的什么都忘了。他批改作业时口渴,刚想拿起杯子喝水,一想自己批改作业都没来得及倒水,怎么会有水喝,站起来拿起水杯就要去接热水,一打开杯盖,才知道满满一杯子的热水,喝上一口,温度刚好。班主任看着站在一旁的陈世龙,心里不由笑了,心想这小子也不傻嘛,有意思。
陈世龙站在班主任身旁,并不是傻站着什么也不干,而是反思,回想班主任的说的那句话:白云永远属于蓝天,蓝天却不只有白云!陈世龙越想越不踏实,越想越感觉班主任话里有话。陈世龙一时也弄不明白什么意思,倒是想起苏梅最近行为反常,总是有意无意回避自己,估计是班主任对说她什么了,看来苏梅也知道了这件事。那天晚上的事儿,陈世龙一直想找机会给苏梅道歉,可道歉说什么呢,难到说那天晚上自己不是故意的,这样说也不恰当,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如果说自己是因为她被篮球撞的那么疼,就像撞到自己额头上那么疼,说出来苏梅会信么。别说苏梅不信,就连他自己也不信,更何况他都说不出这样的话。不管说什么,陈世龙都感觉有些不对劲儿,怎么说都不合适,也都不是他心里最想说的话。可他想说什么话呢,自己也不知道。只是那天晚上他看到苏梅疼成那样,自己也像撞了邪,稀里糊涂的,就那样亲了苏梅,仿佛只有那样才能减轻苏梅疼痛。陈世龙之所以那样,就是不想看到苏梅那么疼痛,他只是想关心她,恨不得自己替她受那一下。难不成他关心的方式错了,错在什么地方,他也说不上来。不管他说什么都没用了,自己对苏梅那样,苏梅肯定生气了,要不然她为什么不搭理自己。糟了,苏梅肯定把自己想成那些登徒浪子,金玉其外败絮其内,表里不一的人。陈世龙越想越懊悔,他要给苏梅道歉,越快越好,要不然误会深了,时间久了反而更不知道怎么办。
陈世龙连续三天没有见到苏梅。白天除了跟着班主任,就没回教室。班主任一忙就是忙一天,又是批改作业又是写教案,一时半刻也停不下来。陈世龙这才知道,当老师也不是这么容易当的,也不是谁都能当好的。陈世龙这三天像是成了班主任的小跟班,班主任去哪儿他就哪儿,就连班主任去厕所,他也跟着一起去,生怕班主任从他眼皮子跟前溜了,更怕班主任趁着自己一不注意,就让苏梅换座位。如果苏梅换座位,他麻烦就大了,即使再想换回来,也难多了,就像难于上青天。
陈世龙这三天仿佛向班主任故意示好,恬不知耻地给班主任倒水,扫地,整理办公桌,弄这弄那,除了班主任不得不亲历亲为的事情,陈世龙全都主动承包了,而且做的时候还一脸笑嘻嘻的。陈世龙心里一遍遍地对自己说,忍,我要忍,我一定要忍下去,只要不换座位,让他干什么都行。终于第三天天黑前班主任熬不住了,松下口说:“陈世龙,你回去吧!”陈世龙喜出望外地说:“不换座位了吧?”陈世龙死乞白赖地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不让苏梅换座位,不让苏梅离开自己身边,即使在同一个班里,天天见面也不行。只要苏梅在他身边,他就能感到一种简单地快乐,很简单,简单地无法用言语形容。苏梅的位置没有任何人替代,也没有任何人比苏梅更适合坐在他身边。
班主任经过这三天的观察,感觉陈世龙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说:“你跟在我身边,你不嫌烦,我还嫌烦!你还没跟够啊!”陈世龙一看班主任的神情,立马就笑了,一把抱住班主任,说:“老师,我就知道你人好!”班主任被陈世龙弄的哭笑不得,说:“搞什么,这是办公室,像什么样儿,让外人看到怎么说。”陈世龙刚等班主任说完最后一个字,竟然像麻雀一样,一飞老远,一边跑一片笑,像是打了一场漂亮的翻身仗。
晚自习结束后,苏梅要走,陈世龙故意撅着屁股不给苏梅让路。苏梅也出不去,动也没法动,面朝里面是堵冷冰冰的墙,面朝外是不可一世的陈世龙。苏梅想要爆发,却又不能爆发,强忍脾气说:“让开!”陈世龙像没听到一样,一动不动看着课本,看上去极其聚精会神。苏梅知道他在装蒜,可他就是假装听不见一动不动。苏梅拿他没办法,只好憋屈地等着。苏梅看着前面和后面的同学都走了,就拼劲力气,使劲挤出一条空间,两人谁也不让谁,最后苏梅还是出来了。
陈世龙蒙了,没想到苏梅这么狠,自己真是小看了苏梅。
苏梅出了教室,心想小样儿,想治我还嫩了点,我不治你已经不错了。苏梅走在女生宿舍的路上,竟然破天荒哼起了小调,她也不知道自己哼了什么,反正觉得自己出了一口恶气。苏梅走出教室时,看到陈世龙不可思议的表情,心理得到极大满足。
两人斗智斗勇拉开序幕。
苏梅和陈世龙像没事人一样,该上课上课,该吃饭吃饭,两人谁也不搭理谁,谁也不向谁屈服,谁也不向谁低头,就像低头服软能死人似的。
陈世龙就像一道闸,他放行苏梅才能正常通行,他不放行苏梅就只能在狭小的空间里坐着。白天一切正常,一到晚自习结束,两人正式宣战。这次苏梅绝不硬拼,她说:“让开!”陈世龙发现苏梅终于和自己说话,心里想你不是不和我说话吗?有本事一辈子别说话,陈世龙不吭声,在那假装认真看书。苏梅说:“狗啃麦青子装羊算!”陈世龙不说话也不动,苏梅猛的在陈世龙耳朵旁大声说:“我要出去!”陈世龙被吓一跳,恶狠狠地看着苏梅故作姿态说:“你没看见我在认真学习,别打扰我看书。我考不好,你负责吗?”苏梅气的脸涨的通红,又在他耳边大喊到我要出去。陈世龙看了她一眼,揉了揉耳朵,笑嘻嘻的说:“你要学习,你学你的呗,给我说干什么?”苏梅气的一下坐在座位上。
苏梅尽量让自己平静,说:“你别欺人太甚!”陈世龙站起来,步步紧逼苏梅,苏梅吓的直往后退,一下退到贴到墙上,再也没有任何退路,陈世龙伸出一只手,苏梅直勾勾地盯着陈世龙的眼睛看,但心却跳的飞快,越来越快,像胸口要炸了,像要飞出来。陈世龙把手放到墙上,也直勾勾地看着苏梅眼睛说:“你回你的呗,轮不着给我说,再说我又不是女生,也不和你住一起。”苏梅被他的一句话噎到无语,想说什么早就忘了,只是看着陈世龙的眼睛,陈世龙的眼睛仿佛会念咒语,让苏梅深陷其中无法自拔,更像看到大海,一眼望不到边。苏梅身体紧张地整个神经末梢紧绷,仿佛是弓着的猫准备时刻反击。陈世龙看着苏梅的样子,两个人近在咫尺,再近一点,便能脸贴脸。苏梅已经感受到陈世龙呼出的鼻息,热热的,痒痒的,麻麻的,扑向她的脸上。眼睫毛上。苏梅的脸感觉烫起来,像发高烧一样。苏梅心想丢人,这次是丢人丢大发了,脸这么烫也不知道红成什么样儿了。陈世龙看了一会儿苏梅,才松开手坐回自己座位。苏梅的腿已经在不停地发抖,再多呆一会儿,恐怕自己就站不住了,那样自己的脸放哪儿,幸亏陈世龙回到自己座位上了。苏梅缓了一会儿,乖乖坐在座位上不说话。苏梅忘了自己刚才要干吗,用眼角余光瞥了眼旁边的陈世龙,发现陈世龙像个没事儿人一样,认真的看书。一想起刚才的画面,苏梅心跳就加速,心里不停地说谢天谢地,但又担心陈世龙看出破绽,只好假装镇定坐着,避免自己出现漏洞。她可不想让他看出来自己就这么轻易认输,她不想让他说自己是个手下败将。陈世龙这样一来,苏梅老实起来,也不知道想些什么,手托着腮,背对着陈世龙。陈世龙假装看完,偷偷瞄了眼苏梅,刚才他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两个人靠的那近,他要是再靠近一点,就亲到了苏梅。苏梅的脸红的像红苹果,苏梅的眼睛真好看,亮晶晶的像天上的小星星,一闪一闪。苏梅的眼睫毛也是那么的长,又浓又密,像两扇窗户,更像蝴蝶的一对翅膀,扑闪扑闪的,一动一动。如果刚才他没看错,苏梅的眼睛眨的特别厉害,不停地眨,让他看的真想伸出手让它停下来。陈世龙一边收拾课桌上的东西,一边说:“不学了,回去睡觉,明天再学。”仿佛说给苏梅听似的,苏梅仍旧是坐着不动,陈世龙心想这家伙不会睡着了吧,便又重复一遍。苏梅仍旧不动,也不回头。陈世龙不想再逗苏梅,说:“苏梅,你不是回去吗?怎么不走了?”苏梅不说话。陈世龙说:“你不走,我可走了啊!”陈世龙说完站起来就走了。苏梅听到教室的门一关,只剩她一个人,她看着空荡荡的座位,心里总算长舒一口气,差点就露馅。苏梅站起来时,还感觉腿有些发软,差点没站稳,心里不由骂道奶奶个熊的,也不知道骂陈世龙还是骂自己不争气。苏梅刚走出教室走廊,走到楼梯拐弯口,一抬头,刚想喊“啊!”,还没喊出口,那人就已经捂住她的嘴,让她咽了回去。苏梅看清那个人后,直接上去就咬,使劲儿咬,那人被咬的急忙松开苏梅,一边忍着疼痛一边说:“你是狗啊,怎么乱咬人!”苏梅看着他的样子,心里极其解恨,说:“活该!”说完,苏梅就急忙跑下楼去。陈世龙急忙跟上去,一边追一边说:“等等我,跑那么快干嘛!”苏梅边跑边说:“有本事,你就和我回女生宿舍。”陈世龙说:“谁怕谁!谁怕谁就是孙子!”陈世龙说完,就跟上苏梅。苏梅没想到陈世龙来真的,一直跟她到女生宿舍大门,苏梅站在门里挑衅地说:“有本事,你进来!”陈世龙说:“你说的,可别怪我。”陈世龙说完,就要进来。苏梅就等着陈世龙进来,等着看热闹,看陈世龙的笑话,只要陈世龙敢进来,她就大喊有男生进女生宿舍。陈世龙看着苏梅得意的样子,说:“行,苏梅,算你狠!”陈世龙还是没进女生宿舍的大门,也只是过嘴瘾。苏梅忽然收住笑容,看着陈世龙说:“快回去吧!”苏梅说完,就要进宿舍。陈世龙忽然叫住苏梅,说:“苏梅!”苏梅正好站在宿舍门口的灯下,昏黄地灯打在苏梅身上,转过身,一脸茫然地看着陈世龙,整个人看上去朦朦胧胧,就像天上的月光的光晕。苏梅说:“怎么了?”陈世龙走神地看着苏梅说:“真好看!”苏梅对着陈世龙莞尔一笑,进了宿舍。
陈世龙看着苏梅进了宿舍后,自己一个人走回去,开始一步一回头,仿佛苏梅在他身后看着他离开,后来又三步一回头,身后空无一人,不由失望起来。他总感觉时间过的太快,还没和苏梅在一起说话,一天就过去了。陈世龙总是嫌时间过的太快,快的他都来不及和苏梅说声晚安。陈世龙一直想对苏梅说晚安,可一直说不出口。
苏梅回到宿舍,洗漱完,躺在床上,一闭上眼睛就是陈世龙看自己的眼神,像是掉入一潭湖水里,清澈见底。苏梅不知道自己犯什么神经,脑海里挥之不去,全是陈世龙,仿佛就在苏梅面前,苏梅心里骂道滚啊,你给我滚,滚的越远越好,别让我看到你,我再也不想看到你。苏梅越骂,越是能看到陈世龙,陈世龙一直冲着苏梅笑嘻嘻的。苏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着。
班主任上课时,陈世龙表现的特别积极,又是主动回答问题,又是主动擦黑板。大家都觉得陈世龙像变了一个人。苏梅不知道陈世龙为什么变化这么大,最近感觉陈世龙哪儿都怪怪的。陈世龙擦完黑板,走到苏梅身边,想要和苏梅说话,苏梅把脸转到一旁。陈世龙碰了一鼻子灰,无奈地笑了。
苏梅从头到尾不知道为了不让苏梅不换座位,为了不让班主任分开两人,陈世龙算是对班主任妥协了。陈世龙从未在任何人面前妥协过,就连在陈父面前也从未妥协一次。
晚自习后,苏梅要离开教室,陈世龙仍是一动不动。苏梅心平气和地说:“你起来,我要出去。”陈世龙假装看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头也不抬说:“有本事你别从过我这出去,那样我心服口服。”苏梅看了周围一圈,明明陈世龙那里是必经之地,却故意刁难她。苏梅真想狠狠地打陈世龙一顿,可一想到自己根本打不过他,但又拿他没办法。苏梅看着身后的同学,等着看好戏,自己也不想惹闲气,心生一计,只要班里同学都走的差不多了,她就有办法离开这个监狱。苏梅故意用力推陈世龙,使劲儿推他,可他却像一座大山,别看瘦弱,却怎么也推不动。陈世龙幸灾乐祸地看着苏梅,说:“你别白费力气了,还是换个办法吧。”苏梅真想朝他脸上狠狠甩他一巴掌,看他那混样儿,只会欺负她,她才没有容易被打倒,说认输就认输。苏梅实在看不下去,朝着陈世龙的脸比划着左右各扇了一大巴掌。陈世龙感觉到凉风,扭头看向苏梅,苏梅赶紧收住手,没好气地说:“看什么看,又不是没看过美女!”陈世龙急忙做呕吐状,说:“说大话也不嫌脸臊的慌!”苏梅气地只蹦出一个字说:“你……”陈世龙说:“好男不跟女斗,有本事你别从我这走出去,要是想从我这出去,就好好说话,哪怕笑一个,说不定我心情好就放你出去。”苏梅说:“呸!想得美!”陈世龙就打开书,说:“别怪我没给你机会!”苏梅真想把陈世龙大卸八块,恨不能生吞活剥来了他。苏梅只能恶狠狠地说句:“不要脸!”陈世龙听完不以为然,看到苏梅气的面红耳赤,瞬间心想傻的可爱。他拿起课本遮挡住脸,忍不住笑了。苏梅不服,口不服心也不服,心想我和你死磕到底,我就不信治不了你。班里同学大部分都走了,剩了没几个人,苏梅就站起来,踩起凳子,陈世龙感觉苏梅像踩高跷那样,担心站不稳摔下来,便说:“你干嘛,快下来!”说着就站起来。苏梅心想这次看你服不服,我都服了自己。苏梅正想抬左脚踩后面的桌子,陈世龙站起来一把拽住苏梅,苏梅一不小心倒在陈世龙怀抱里,两人四目相对,你看我,我看你,苏梅一时忘了在哪里,在干什么,陈世龙也不说话。苏梅反应过来后,脸真是臊的慌,急忙挣开陈世龙怀抱,乖乖地坐在凳子上。陈世龙也没想到自己一不小心会变成刚才那样,仿佛像做梦一样。两人一时都不好意思起来,各自坐在各自座位上,像一对新婚的小夫妻,怎么坐都感觉别扭。陈世龙觉得在待下去会疯掉的,自己急忙合上课本,不知朝着谁说一句:“我送你回去!”苏梅急忙说:“不用,我自己认路!”陈世龙说:“我又不是说送你!”苏梅气地无语。陈世龙偷偷看了一眼苏梅,心想还好刚才没有摔着你。陈世龙急忙出去,连课本都没收拾。苏梅见陈世龙走了之后,才敢回头看了看陈世龙桌子。陈世龙的课本打开那页竟然是还没学的部分。苏梅不由地笑了,心想真笨连装也不会装,真是笨的像头猪。苏梅刚想给陈世龙合上课本,陈世龙突然又回教室,陈世龙站在苏梅身旁,说:“你怎么还不回去?在这干什么?”苏梅不知道是不是有点心虚,怎么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支吾半天说:“我……”陈世龙看不下去,说“你什么?”苏梅不敢看陈世龙,只是低着头,像要趴在桌子上。
“你还回宿舍吗?”陈世龙冷冷地问,像是审问一个犯人。
“回!”苏梅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变的没有底气,难道就是因为自己偷看他的书吗?
“那还不回,傻愣着干什么?
“哦!”
苏梅刚想走,陈世龙就站在她面前,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一时倒没了注意,就低头站在陈世龙面前。陈世龙看着苏梅的样子,心想就让时间定格在这一刻吧,直到天荒地老,直到海枯石烂,直到两人白头。
苏梅看着陈世龙的脚,看着陈世龙脚上的鞋,那是买的鞋,不像苏梅穿的鞋是手做的。陈世龙脚上的鞋看上去很洋气,应该花了不少钱买的。苏梅第一次盯着陈世龙脚上的鞋看,又看了看自己脚上的鞋,不知为何像是突然掉进无边的深渊,一下子跌到谷底,看不见阳光。陈世龙脚上的鞋刺痛了苏梅的眼睛,苏梅顿时难过起来,也不知道难过什么。苏梅一下推开陈世龙,头也不回的走了。陈世龙不知道苏梅突然怎么了,看上去心事重重,难道是自己刚才说话惹她不高兴,刚想喊苏梅,苏梅已经跑出教室。
这次晚自习结束后,两人都没走的意思。
陈世龙偷偷瞥了眼苏梅发现苏梅正在认真看书,他就拿着课本上一道数学题,凑到苏梅身旁,苏梅吓一跳,陈世龙没想到苏梅反应这么大,便说:“苏梅,这道题为什么这样做。”苏梅不给他好脸色,干脆利落地说:“不知道!”陈世龙说:“苏梅,你给我讲这道题,我听懂了,就放你走。”苏梅不搭理他,她可不想被人威胁。
陈世龙见苏梅软硬不吃,便说:“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是不是想等我走了,你就可以走了。我告诉你,我今天晚上就不走了,有本事你就别走!”苏梅心想有本事你别走,冻死你,反正我穿的比你厚,谁怕谁?苏梅班男生也不知是为了风度还是天生不怕冷,大冬天竟然在班里只穿一个毛衣,一件薄袄。
苏梅心想等着瞧,我就不信你不冷。令苏梅没想不到的是陈世龙竟然真的等到教室熄灯了,还不动一下。苏梅心里有点害怕,毕竟她一晚上不回宿舍,也不去林月家,估计明天会炸开锅。
苏梅不想认输,也不想和他说话,更不想求他。苏梅趴在桌子上,假装睡觉,耳朵竖的比兔子还直,要是陈世龙敢动她一下,她就和他鱼死网破。陈世龙见苏梅不说话,他也不说话,谁怕谁,谁先说个不字谁就输了。他可不想让苏梅说他不是个男人,小看了他。
陈世龙也趴在桌子上,假装睡觉不说话。
这两人太像了,真的太像了。
虽然学校巡逻不是一间一间的查,他们也会拿着手电筒在每层楼里扫一下。她俩谁也不说话,巡逻也难以发现。如果过了晚上十点,她们就进不了宿舍。教室后墙上的钟表,滴滴答答的响着,听上去像下雨。教室熄灯之后,教室里的热气也跟着消失。苏梅不知什么时候冷了起来,上身穿着棉袄还不算特别冷,下身却只穿了两条厚的毛裤,瞬间觉得两只腿冷起来真要命,一阵阵冷气直往骨缝里钻。苏梅奇怪了,白天她怎么没发觉教室竟然这么冷,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苏梅心想陈世龙肯定也好不到哪儿去,肯定比苏梅更冷。苏梅咬牙强撑着,他肯定也咬牙坚持。果然没过多久,陈世龙开始站起来。外面微弱的灯光,依稀照到教室,陈世龙在教室里来回走。苏梅也想活动一下,要不然太冷了,可她不想让陈世龙认为她输了,于是双手不停搓双腿。陈世龙没想到苏梅这么能坚持,心里佩服起来,说话软起来,说:“你不站起来活动,想冻死啊!”苏梅不搭理他,陈世龙自讨没趣。陈世龙开始一边走一边说:“你将来想成为什么?”苏梅不吭声,陈世龙自问自答说:“将来我是要在天上飞的,自由自在地飞,像天上的鸟儿一样在空中自由翱翔。到那时,白云离我最近,太阳离我最近,月亮离我最近。飞越大海,飞越山川,飞越沙漠,飞越森林,你不觉得是一件很神奇、很帅气、很骄傲的事情吗?”苏梅不说话。
陈世龙沉默片刻,说:“可是我爸不让我当空军,连士兵也不让我当。我知道他为我好,怕我吃苦受罪,更怕我死了。我爷爷在我爸很小时当兵死了,连渣也不剩。我奶奶就把我爷爷衣服当成尸体埋了。我从小没见过我爷爷,只见过他照片。我爸和他很像,理想也一样。我爸也要当一名军人,当一名不怕死的空军。可我爸却受伤了,很严重的伤,左腿没了,也不能生孩子。我从小敬佩英雄人物的爸爸成了残废。从记事起,他很疼我,我要什么就给我什么。有次去商场,我一眼看中一架漂亮的飞机模型,我让他买,他偏不买。我赖在那不走,他拖着我,我死死地拽着柜台。他打我的手,那是他第一次动手打我,他越打我越不松手,手被打得红肿,我还死死抓着柜台不放。柜台人员看不下去过来劝我爸说,反正不贵才二三十块钱。我爸说不管钱多钱少都不买,他气得一把抱起我的腰。他抱着我离开,我双手打他,还用脚踢他,最后也没买。从那天起,我讨厌他,不想看见他,也不想和他说话。就算说话,也是刺激他的话,别人家爸爸是两条腿,我爸却是一条腿。我说他是怪物,只有怪物才会像他那样。我用最恶毒的话伤害他,有多恶毒就有多恶毒。我以为他会狠狠打我一顿,骂我一顿,可他什么都没做。他冷静地让我害怕,害怕到我骨子里、脚里、心里。我就那样瞪他,恨不得吃了他,他的眼神却像平常,没有欢乐也没有悲伤,淡淡地说:“将来你长大了,总有一天会懂的!”说完他就回自己卧室了。他站起来走路时,我感到他一下老了,老的我不认识他了,让我一下想到风烛残年这个词。我就这样轻而易举被他打败了。我哭的很伤心,可他并没有安慰我。我没有这样狠心的爸,他的冷漠无情让我感觉我是捡来的,抱来的,花钱买来的。我的亲生爸爸不会这样对我,小时候他很疼我,可他却变了。我和他意见不一致,一见面就吵,恨不能吵个你死我活。
陈世龙平静的说着这些话,就像诉说别人的故事。他没有哭,也没有流泪,只是说出憋在心里这么多年的话,特别轻松,一身轻松,仿佛浑身打通经络,可说出来,为什么心会那么痛,那么难受。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这些,为什么会说给苏梅?他以为自己永远不会说出来,永远不会在意自己的父亲,永远不会揭开这个伤疤,却什么都说了出来,把自己丑恶的嘴脸赤裸裸的展现给苏梅看。
苏梅不知道说什么,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苏梅很想安慰他,可说什么好呢?
“你心里在嘲笑我吧,看不起我吧。说实话我也看不起我自己,我讨厌自己,讨厌自己有一颗不安于现状的心。我们家人都流淌着军人的血,为军人而生的,要不三代怎么都是军人!到了我也不能比他们差哪儿去!他们能做的,我也能做到。我对自己有信心,百分百的信心。抛头颅,洒热血,我一点也不怕。”
苏梅相信陈世龙说的话,相信他将来是个优秀的空军。
苏梅被这个故事打动了,说:“那你妈妈呢?你妈妈反对吗?”陈世龙沉默着,不知过多久,轻轻地说我没有妈妈。我爸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把我拉扯大的,我爸从不提我妈去哪儿了,家里也没有她的照片。陈世龙说完,苦笑一声。
这笑声让苏梅听上去,特别难过,难过的她热泪盈眶。苏梅最见不得命运多舛的人,听不得这样的事情。
苏梅站起来,脱下棉袄,走到陈世龙面前说:“给你穿吧,我现在不冷,等你热过来再给我,我们替换着穿,要不然明天你肯定感冒。”
“可怜我吗?”
苏梅看不清陈世龙的眼睛,说:“没有,我怕你冻感冒,快穿上吧,今天是我不对,我不该和你置气,也不该和你较劲,你别和我一般见识,也别放在心上。”
“苏梅,那天晚上我不是有意那样对你的。我……”
苏梅打断陈世龙说:“别说了!都过去了,那天怪我自己不小心。如果不打到额头,什么事都没了。”
“你真的这样想?”
“真的!快穿上吧,暖和一会儿。”苏梅把棉袄递给陈世龙。
陈世龙犹豫不知该接不该接,问:“你不冷吗?苏梅。你给我了,要是感冒了?”
“现在不冷,保不准一会儿冷,快穿上吧!”
陈世龙感到苏梅真诚的目光,对着看不清面容的苏梅艰难地说出了两个字:“谢谢!苏梅!”
两人一阵沉默。
苏梅在教室的左侧过道里不停来回走动,陈世龙在教室右侧过道里不停来回走动。陈世龙突然问:“苏梅,你不怕我吗?你不怕我是坏人吗?你不怕我是坏男生吗?”陈世龙最终还是把心中的那个疑问说了出来。
苏梅笑了笑,说:“你不是坏人,你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心地善良。”陈世龙问:“为什么你这样想?”苏梅说:“你听了我的建议,头发染成黑色,而且那缕头发也剪了,你不剪,我真担心你走路撞墙上,树上或者电线杆子上。”苏梅说到此,忍不住笑了,又说:“你还变的爱看书学习了。”陈世龙说:“苏梅说说你呗,将来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苏梅认真想了想说:“不知道,不过我妈希望我考上重点高中考上重点大学或者名牌大学。”
“那你呢?你自己怎么想的?”
“我自己吗?我说出来怕你笑话我。说出来,也不算数!”
“我笑话你什么?你不也没笑话我吗?说来听听!”
“真说?”
“真说!”
“那我说了,说了不准笑!”
“你说吧,我听着!”
“我想当钢琴家!”苏梅说完,傻笑两声算是自嘲。她从来不敢在人面前说出来这个梦,却在这种情况下在陈世龙面前说了出来,又见陈世龙不说话,说:“我是不是癞蛤蟆吃天鹅肉?别人不说,我也知道她们都说我白日做梦。”苏梅说完,不自觉眼泪就流出来了。
“我还以为你要当恐怖分子的头呢!搞得我害怕半天,你要是当恐怖分子,要是我当空军,我真害怕咱俩成为敌人。”
“瞎说什么,就是给我一种选择,我也不会当恐怖分子。”
“那就好,不当恐怖分子我就放心了,不过你要当钢琴家,我挺意外的。”
“意外什么?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够资格?”
“那倒不是,我觉得你学习那么好,要么当个英语翻译家,要么当个举世文明震惊华内外的女科学家,像居里夫人一样,得诺贝尔奖!”
“为什么?”
“我看你英语试卷,每次英语翻译全是满分,你的物理也是满分,数学嘛,也是满分,有可能成为数学家。”
“这些我都不喜欢。”
“你不喜欢还能学这么好,那喜欢得成什么样?”
“难道不喜欢就不学?难道你不喜欢一个人就和她绝交?”
“对啊,不喜欢为什么要学。不喜欢他,为什么还做朋友?难道非得称兄道弟勾肩搭背的?我不喜欢,我也做不到!”
陈世龙这番奇怪的言论,第一次让苏梅深深震撼。陈世龙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苏梅一下又说不出哪儿不对。后来苏梅说:“如果不学的话,什么也做不成,考不上高中,考不上大学,说是没用但对考试有用。”
“反正我不喜欢,谁也别想勉强我做不喜欢的事。”
苏梅这才明白陈世龙和他爸爸的矛盾,明白他们父子为什么经常吵架。苏梅想劝陈世龙,却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改变他的想法,苏梅说:“你应该多关心你爸,其实他挺不容易的。”苏梅说完,又急忙解释说:“我说的不是可怜,我是说你爸一个人挺苦的。”
“他需要人关心、照顾、呵护,或许哪天他改变想法也说不定。”
“你说的真的?”
“我也不知道行不行,但是我觉得不管什么办法,你都应该试一试,而不是争吵,你不是说凡事应该主动争取吗?你爸给了你爱,你也应该回报你爸爱。小时候你不懂事就算了,现在你长大了,你爸盼望你懂事,希望你能体谅他的苦心用意,可你不仅仅什么都没做,反无休无止的指责他,辱骂他,训斥他,该有多伤他的心!你虽然看不到你爸伤心落泪,他肯定一个人躲起来偷偷的伤心落泪。他不愿意让你看到他脆弱的一面,担心你跟着一起伤心落泪。
陈世龙听完沉思起来,一遍遍回味苏梅说的话。
“我真的错了?”
苏梅不说话。
“苏梅,我真的错了?”
“我不知道,也不能枉加评论,但我相信你爸是爱你的,很爱很爱你,他怕失去你,他把你看的比一切都重要,超过了他的生命。可你带给他的只有伤痛没有快乐,你不应该这样,你应该给他爱,给他关心,听他的话,或许他能得到一丝丝的安慰。
“苏梅,怎样才叫真正爱一个人?”
“给他做一顿饭,洗一次脚,锤一次肩……有很多种方式,这些都是你爱他的表现,就像上一次你偷偷的送我崴脚的药酒,我就很感激你,对你改变了看法。
陈世龙笑了,说:“那也算吗?那不算,本来你崴脚也是我搞的恶作剧造成的。”
“既然你把我弄崴脚了,为什么还给我送药酒?而且你还背我去医务室,如果你心地不善良,会做这些吗?搞恶作剧的人都喜欢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痛苦上,而你却不是,我崴脚第一时间,你没有袖手旁观,也没有看我笑话。通过这点,我就认为你是善良的人,有一颗善良的心。”
“我有你说的那么好吗?被你夸的我都不知道天南地北了。再说了,那是我惹的祸,本来就该怪我,怪不得别人身上,可你连一句埋怨地话都没说。”苏梅笑了说:“反正我觉得你是个好人,不是坏人。”
“你说的确定是我,不是别人?”
“确定,我不骗你,你也应该这样对你爸爸,多关心他,多和他说话,说不定他并不需要你为他做什么,为他改变什么,他只是想得到你的关心而已。你爸也是人,而你爸又是一个人。”苏梅想说你没有妈妈感觉不妥便,只好说陈世龙爸爸是一个人。
“苏梅,你怎么懂这么多?不仅学习好,心地也好,而且还懂这么多,这些谁教你的?怎么这些我都不知道,是你妈妈告诉你的吧?要是我有一位妈妈就好了!”
“我妈不教我这些,是我自己用心悟出来的。我就是这样对我妈,对我爸,对我弟,还有我妹。”
“你还有弟弟妹妹?”
“是啊!”
“你真幸福,我家就我和我爸,家里可冷清了!”
“我和我妹妹是双胞胎,不过她总和我弟打架。”
“那你呢?”
“我不打呀,妹妹打弟弟时,我都是第一个站出来保护弟弟。她老是埋怨我,说我偏心眼,不疼她。我就是觉得作为姐姐就该让着小的,可她不那样认为,她说她凭什么大的让小的,而不是小的让大的。她说的可有理了,每次我都说不过她,我爸妈也说不过她,邻居们都说我妹妹那张嘴是个厉害的嘴,她每次总能说的别人哑口无言。”
“那你家很热闹吧?”
“热闹的我爸都快烦死了!”
陈世龙不说话了,开始羡慕苏梅。苏梅见陈世龙不说话,还以为自己哪句话说错了。’
“苏梅,你冷了吧!你穿上吧!我现在走的手脚都出汗了,你别冻感冒!”陈世龙脱下袄扔给苏梅。
“好吧,我穿一小会儿,过一会儿你再穿。”
“苏梅,你去我家玩吧,我爸肯定喜欢你。”
“为什么?”
“你说的话有道理,说不定我爸还能听进去你的话。我感觉你挺能说,一点不比你妹妹差。你们姐妹俩加起来,肯定天下无敌。”陈世龙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话我吧!我没你说的那么好。”
陈世龙忽然发觉这个女孩真可爱,可爱的让他喜欢的不得了。
即将天亮时苏梅困到实在睁不动眼睛,陈世龙就给苏梅唱歌。苏梅还以为很好听,没想到陈世龙五音不全,人家唱歌要钱他唱歌要命。苏梅捂着耳朵越说不听,陈世龙唱的越起劲儿,像是故意的。
“我敢打保票,我绝对比你唱的好听。”
陈世龙不相信说:“你唱唱我听听,你不唱我就不相信。”
“那我唱什么?”
“随便唱,唱什么都行?”
“那我就真唱了,你要是觉得难听就捂住耳朵。”
“你唱吧!”陈世龙一边走一边期待的看着苏梅。
“我唱了啊!”
“唱吧!快唱!我等的花儿都谢了!”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为什么流浪/流浪远方/流浪/为了天空飞翔的小鸟/为了山间清流的小溪/为了宽阔的草原/流浪远方/流浪/还有/还有/为了梦中的橄榄树/橄榄树。
“唱的真好听!苏梅你当什么钢琴家还是当歌唱家吧,像百灵鸟唱歌,婉转动听。”
“你说的太夸张了,哪有那么好听,还凑合吧!”
“再来一首,我还想听,再来一首。”
“我不知道唱什么。”
“看来你会唱很多歌了,以后你就给我唱歌吧,给我一个人唱歌,我绝对是一字不落全听完。”
“你说的我都不敢唱了,害怕自己唱错唱不好。”
“再唱一首,我听着可好听了,越听越好听,要是能录下来就好了。”
“你再说我就不唱了。”苏梅忍不住笑着说。
“你唱,你唱了我就不说了。”陈世龙也没忍住笑了。
“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位好姑娘,人们走过她的帐房,都要回头留恋的张望,她那粉红的笑脸,好像红太阳,她那美丽动人的眼睛,好像晚上明媚的月亮,我愿流浪在草原给她去放羊,每天看着那粉红的小脸和那美丽金边的衣裳,我愿做一只小羊,跟在她身旁,我愿每天她拿着皮鞭不断,轻轻打在我身上。”
陈世龙鼓掌说:“此处有掌声,你唱的真好听,我支持你去当歌唱家。第一首是《橄榄树》,第二首是《在那遥远的地方》,这两首歌都是我喜欢的歌,你还会唱别的吗?”
一时想不起来了,我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唱歌,唱完歌什么烦恼都没了。”
“谢谢你苏梅,愿意唱歌给我听,我很喜欢你唱的歌。”
“喜欢就好,希望你听完之后心情好一些。”
两人笑了起来。
东方发白,陈世龙说要回宿舍拿东西,走到教室门口,转身朝着苏梅笑着说:“苏梅,我们能成为好朋友吗?以后我罩着你,没人敢欺负你。”苏梅不懂陈世龙为何说这句话,一时没反应过来。陈世龙问:“你不愿意?”苏梅说:“我愿意。”
陈世龙冲着苏梅笑了笑走了。
陈世龙担心有人看见他和苏梅那么早单独在一起,又要被人说三道四,即使他不在乎,也要为苏梅着想,就找借口先离开了。陈世龙说不上对这个女孩什么感觉,但他想保护她,谁都不可以欺负她,就连他自己也不行。
陈世龙没回宿舍,而是一路小跑去了学校运动场。学校运动场周围白桦树又瘦又高,仿佛站岗放哨的士兵,看上去威武、庄严、肃穆,陈世龙突然打了个喷嚏,接着又打了一个喷嚏,自言自语道一个喷嚏有人骂我,两个喷嚏有人想我,刚说完接连打了四五个喷嚏,眼泪不停的往外蹦,鼻子酸酸的,心想这下完了,看来要感冒。
陈世龙开始绕着操场跑步,从慢到快,从一圈到三圈,手脚开始热起来,全身上下沸腾,浑身上下都冒热汗,热哄哄的热气,就像刚出锅的馒头泛着袅袅热气。陈世龙不知为何自己偷偷乐了,像吃了蜜一样甜,心里甜滋滋的。
陈世龙吹的口哨是《甜蜜蜜》,虽然唱歌不在调上,但是吹的口哨却在调上,婉转悠扬,清脆响亮,听上去别是一番滋味。陈世龙一边吹口哨一边想象苏梅站在自己面前唱《甜蜜蜜》的情景,脸开始发热发烫发汗,几圈跑下来,感觉浑身轻松,说不出的喜悦,脱口而出:“今天是个好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