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考试
考试时间是七月初,头一天晚上韩星把家里锅碗瓢盆用开水煮了,抹布用开水烫过,夏天湿热环境极易滋生细菌。阿憨特意调的夜班,白天能有时间保障后勤。
中考占用教室,韩星也放三天假。他两晚上八点上床休息,有机会睡吧,瞌睡虫溜号,觉没了。秦月倒不紧张,就当拉单桌又一次月考,毕竟是主场作战,熟悉的环境有助于平复心境。
秦月从上铺探出半张脸,韩星倚靠枕头半躺着看书,“睡不着我给你念书。”司汤达的《红与黑》,直到上铺传来均匀的呼吸声,韩星熄灯睡觉。
第二天韩星送秦月去考场。每年中考都有几场雨,今年也不例外。考点外有警车在维持秩序,疏导交通,路边拉起横幅提醒过往司机,该条道路通行不畅,请绕行。车身贴着大红标语接送考生,爱心车队陆续驶来。
家长和考生挤站在路上,等着到点放人。韩星鞋子被路面坑坑洼洼积水浸湿了,好在秦月鞋底厚积水漫不过去。校门打开,开始放人,考场工作人员挨个核对准考证,浩浩荡荡人流奔向考场,场面一度很是震撼。
学生陆续走进考场,零星个别考生匆忙赶来,踩点来的考生基本没有家长陪伴。有几位结伴而来的同学,家长纷纷侧目,工作人员都在招手示意快点。他们迈着稳健步伐,冲工作人员扬起从容笑意,不慌不忙走进考场,此时考试铃声响起。
大部分家长一步三回头离开,少部分家长原地留守,誓与孩子共进退。有的家长定定地注视考场方向,似乎他们的视线具有穿透力,能看到孩子在考场状态。
韩星回到家鞋子裤腿都湿了,细细水流从雨披上蜿蜒而下,阿憨笑称儿子是落汤鸡,厨房里两个炉灶都在欢快地沸腾着。韩星换好衣服坐到书桌前学习,阿憨搬椅子坐他旁边,托着下巴看儿子学习,一边兼顾炉灶上的菜不能烤干锅。韩星只要打开书本就能进入忘我状态,直到爸爸提醒该去学校。
家长们蜂拥汇聚到门口,考生们终于出来,他们穿过夹道人墙,家长们各自认领孩子。韩星没往前凑乎,他个头不占优势,远远地那个高挑青春靓丽少女撞进他的视线,她带着明媚笑意向他走来。
听到楼道里动静,阿憨推开房门,果然是姐弟连蹦带跳跑上来。秦月兜头撞进爸爸怀里,撞得阿憨往后退,“都大姑娘了,跟个愣小子似的。”秦月换过衣服,洗过手径自坐到桌上,看着爷俩穿花似的往桌上拾掇。
“我觉得发挥可以,题不难。”秦月一脸轻松地说,“我闺女从来都是最棒的,”爸爸顺杆爬,韩星挑干净鱼刺,鱼肉夹到她盘里,“下午再接再厉。”韩星用实际行动表示支持。
吃过饭秦月抹抹嘴巴,接下来没她啥事,她现在是这方小天地‘大熊猫’,爷俩都围着她转,水足饭饱她窝在椅子上积食。“去睡一觉,”爸爸过来撵她上床,“我没觉。”她瞪着一双亮晶晶的眼,“韩星陪你姐待着,”
秦月面朝里躺着,韩星坐旁边给她读《红与黑》,等她睡着韩星轻轻躺下。多少年了,他和秦月曾经亲密无间,幼时的他们,儿时的他们,三年前他们还同床共枕。如今他们都长大了,韩星侧转身体凝神闭目,刻意和她保持距离。
后面的几科都很顺利,最后一科英语考完之后,秦月身轻如燕,浑身轻快的给她一双翅膀就能展翅翱翔,每一个毛孔都透着舒畅。打磨三年的剑锋利无比所向披靡。
第二节三人行
中考结束,从秦月状态看考个好高中问题不大。阿憨想趁这节骨眼把他的计划和盘托出,可是再看两孩子抑制不住兴奋劲,他又不忍心这时候泼凉水。几次他都欲言又止,算了就让我们痛痛快快乐一场,明天再说,他把离开日期延后一天。
阿憨嘴老严啦,不知情的秦月、韩星还沉浸在卸掉压力喜悦中不可自拔。从考场回来,两个人一对眼就哈哈乐,没来由就一通大笑,还拉住爸爸手,鼓动他跟着一块纵声大笑。阿憨有心事,嘴咧开眉头啾啾着,样子有些滑稽,看在他两眼里就是爸爸有意逗乐,笑得更欢。
阿憨搂住一双被蒙在鼓里儿女,把脸埋在他两肩上,闷声说:“你两吃哈哈屁啦。”哈哈哈耳边一通清脆的憨憨的笑,韩星开始变声,声音听起来噶憨,震得他耳朵嗡嗡的,眼睛酸酸的。
手机响了,小耀打来电话询问秦月考的咋样,“还行发挥正常。”小荣在旁边留心听电话,“哪天给你庆祝。”小耀捂住话筒,问他哥行吗,小荣点头同意。“庆祝为时过早,放松了是真的。”秦月挂断电话,阿憨提议爷三先去庆贺一番。
爷三第一次心无旁骛出去兜风游玩,车少路段爷俩你追我赶赛车,韩星离开座位,风鼓起他的衣衫,像一张蓄势待发的风帆,追风的少年---她的韩星长大了。
带上在超美超市买的两兜子吃的,又骑行半小时左右,找到这座占地宽广的众乐公园。逛公园不少人和他们一样,中考之后出来放松的,公园面积大,人分散开来,不觉拥挤吵闹。公园门口有集中停车场,三人步行进去。
这里气候温暖湿润,盛夏季节浓荫滴翠,草木葱茏繁花正艳,一片荷花池白色粉色荷花亭亭玉立,三人坐在荷花池回廊上,回廊顶部绿植覆盖,枝条漫垂。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秦月想象着诗人笔下的意境。
韩星递给她一包薯片一条鸡腿,他和爸爸各开一听啤酒,秦月从诗情回归现实,“爸,他还未成年,”“给你,”韩星又打开一听,勾起嘴角,“你成年了,拿着。”她要不接岂不是未成年,秦月接过来握在手里,韩星:“成年人喝呀。”
秦月仰脖冒着气泡液体在喉咙劈啪炸开,手一抖她又灌进去一大口。“看看成年人怎么喝的,”秦月晃晃酒罐,“呛着喝,”韩星揶揄道。
湖面微风掠过,花影摇曳暗香浮动。三人在湖边坐了一下午,两袋子吃的也打扫差不多,起身走人。水边不光是游人喜欢驻足之处,蚊子小咬也钟爱此地,唯美的时光,蚊子小咬跟着凑热闹美中不足。
公园大着呢,其他地方美景爷三没逛,只钟情于满池荷花。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光临此处,秦月要是考上市里最好高中,以后她会来这片生活,这所高中在这附近。
回去的路上,阿憨买了两幅扑克,回到家三人也不做晚饭,围着桌子打扑克。阿憨在家乡时还能和哥几个喝两杯,打打扑克娱乐娱乐。自打出来,除了陪两孩子,再没有其他消遣。
韩星上手两把之后看出门道,他记牌谁出啥,不仅是主牌,副牌也记,秦月不管那事,有牌就出,没牌挺着,输赢全靠牌运。
运气概率低,牌技是本事,输家要喝水。数个回合下来,秦月跑了好几趟卫生间,韩星烧了两壶水,爸爸坚持不住去了两趟。
秦月捂着肚子挪到床上,“不行了,再玩下去,水中毒。”韩星把玩扑克,“愿赌服输。”“韩星,”秦月大叫一声,韩星扔下扑克冲过来,“怎么啦?”他一脸关切地问,秦月眨眨眼,“这三天我咋没见你学习?”
“还以为你喝水撑坏了,一惊一乍的,我事半功倍,等你想起来黄瓜菜都凉了。”韩星抬手弹她脑门,秦月护住脑袋,“我考完了可以放松,这不怕你跟风吗。”“省省吧。”韩星改用手背蹭她脸颊,细瓷般肌肤吹弹可破。
秦月下地穿鞋跑卫生间,阿憨在客厅干坐。韩星切个果盘端出来,坐阿憨对面,“老爸今天不去了?”早说晚说都得说,正好接着话茬,阿憨:“以后也不用去。”姐弟两同时‘啊’了一声,以后也不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