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这个人命数不长
她今年30岁,我们相差15岁,我从不喊她妈妈,而我又没有权利喊她的名字,我对她的了解......我不知道,或许我一点也不了解她。
我的座位靠窗,同桌是一个白白净净的女孩,叫赵苏晓。皮肤很好,样子也乖巧,扎一个马尾辫,说话轻声细语,爱笑,爱发嗲,偶尔会冒出一两句我听不懂的本地话。
前桌是一个瘦瘦的男生,带一副黑框眼镜,寸头,样子很文弱,也是第一个同我说话的人,“你从哪儿来?”,他回身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问道。
“朔州。”
“朔州是哪儿?”他居了居眉,指尖转着笔。样子虽文弱,可话却不少。
我不想汇报家史,却又不知该怎么体面的结束这样的问话。
“你又不娶人家,问那么多干嘛?”打断我们对话的人是后桌的男生。我回头看了一眼,又惊的转回了头,他用手撑着头,半趴在桌上,周身绕着一层浅灰。事实上刚进教室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
“干嘛!欺负我同桌?”赵苏晓就是这个时候从厕所回来的,声音同她的长相一样有灵气。见那两人不说话,转头笑盈盈的凑到我面前,“你从哪儿来?”
不等我答,文弱书生拧了一鼻子懒音道,“朔州”。
“朔州在哪儿?”她又问。
听到这话,后桌那人摇摇头,几分无语,故自趴到桌上睡觉去了。
后来我才知道,问话的文弱书生叫施向学,后面插话的叫徐朗。
他叫徐朗。
......
下午最后一节物理课,赵苏晓在老师还滔滔不绝的时候,已经悄无声息的把书包收拾好了,只等一声下课铃。
我猜,她一定有什么很开心的事要去做,否则也不会这样一副眉飞色舞的兴奋样儿。
果真,下课铃一响,赵苏晓腾地站起来,“喂,走啦,走啦。”
“着什么急,电影六点半,来得急。”看样子赵苏晓和徐朗的关系不错,或许还有些情窦初开的其他关系,我隐隐揣测,直至看着他们走出教室,没入流动的人群中。
那天我回去的很晚,在街上漫无目的的绕,看着太阳越来越低,看着天色越来越暗,感受着身体上的一寸寸疲软,好像缺失了很多东西,却又说不清那是什么。
回家时天已擦黑,进门的时候她有点不高兴,质问的语气很明显,“去哪儿了?”
“在学校附近走走......熟悉熟悉环境。”那句熟悉熟悉环境说的略迟,说完有些后悔,她一定知道这是搪塞话,我从不是对陌生环境好奇的人。我也知道这样的质问是做给那个男人看的,往日她从不关心我的去向。
我把书包放进卧室里,我庆幸能有自己的房间,我喜欢这样封闭的感觉。
关上门,我把书拿出来,把今晚的作业翻开,是她推门而入,才让我意识到自己已经呆坐在桌前很久。她不喜敲门,从来如此。
“这是明天的饭钱,多吃点肉,你太瘦了。”说着,她弯腰把钱放在桌上。
“我......看到灰色了。”听到这话的时候,她伸手的动作僵在我面前,顿了几秒,又故作自然的收了回去。
“别理会。”她冷语道。临出门的时候,又停了下来,“不要和别人提。等会出来吃饭。”
这是我和她之间永远的秘密,没有第三个人知道,我也从不敢和别人讲。
晚饭,那男人和我们同桌而食,他偶尔抬眼看我,偶尔故作自然的往我碗里夹菜,两周时间,我还未曾和他说上一句话,更不敢和他对视。
我知道,这个人命数不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