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木住到了沈鸣的小公寓里,几天下来,她去了不少次警局门口,除了被告知不能见面,什么话都没有。
可她意外地看到了另外一个人,韩昊。
她以为,韩昊已经被楚严......所以楚严是听了她的话,虽然没有说要放了韩昊,但依旧留他一命。
而韩昊见到她的时候,恍然大悟白楚严所说的“你该感谢一个人”。若无意外,大概就是言木力保了他。
韩昊除了脸上肉眼可见的瘀伤,其他地方完好无损,言木眸底闪过一丝庆幸与安心,稍纵即逝。
警局门口放着几辆车,明亮的牌匾盈着又大又黑的字,偶尔有几位穿着警服的警员出入。
而眼前的男人一身便服,看着神色苍白的女孩,悠悠开声:“言木,你......”他顿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韩昊从她盼首以望的眼睛里看到的全是对白楚严的担忧,原来她这么深爱他,每天不下三次地来到这里,就只为问一句,什么时候能够见到他。
风雨无阻。
可他还是如实告诉她:“等开庭的时候,接下来你替他安排律师,不过......再好的律师也保不住他,他的证据足以判处死刑。”
而言木看着门口,也没有看着他,不是关于楚严的事情,她现在丝毫不愿意开口说话。
沈鸣每次都到这里来接她,一个不留神,她就会自己来到这里了。
真是离开她一步都不行,沈鸣无奈又担心,再这样下去,身体肯定会搞垮,加上她怀着孕,更加虚弱。
言木也没有磨叽,沈鸣来了就跟他回去,她不是没有理智,肚子里有她和楚严的孩子,她唯一能够力所能及做好的事情。
沈鸣没急着把她带回公寓,回去了也是她一个人待在房间里。一句话都不说,他带着它去了念柠咖啡馆。
他们去到的时候,严氏兄妹在,徐橙也在。
他们故意笑笑,把气氛弄得愉悦一些,言木依旧面无表情,她看向沈鸣,嗓音软弱道:“哥,给楚严找的律师,能不能找最好的?”
沈鸣眉眼懒洋洋,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又扫视了对面的三人。
“我会的。”淡淡吐出三个字。
找到全世界最好的也没有用,连最好的律师也不存在这场官司能够打赢,退而其次,判个无期徒刑比判个死刑都要好。
奈何白楚严数罪并列,每一条都是大罪,加之社会影响力太大,不给个合理的判决,怕是不服民众。
五人围坐一桌,每个人的话都不多,偶尔一两句,就陷入沉寂。
一个穿着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戴着眼镜,拎着公事提包,站得笔直,对着言木询问道。
“请问是言木小姐吗?”
言木抬头,蹙着眉头看着他,迟疑一会儿,轻声回答:“我是。”
听到承认,中年男人继续说:“您好,言小姐,我是晨光律师所的律师赵光,受委托人白楚严先生所托,有一些事情告知您。”
听到男人的名字,言木像是如梦初醒般的站起来,眼睛眨了一下又一下,轻咬干涩的唇,“什么事情?”
赵光说;“言小姐,我们方便坐下来谈吗?”
“可以,”言木连忙点头。
两人到了隔壁的另一张桌子坐下,留下四人一脸疑惑,面面相对。
赵光低头拉开黑色提包的拉链,从里面拿出了两份文件夹,分别摆开,推过来一份送到言木面前。
赵光非常专业地说:“言小姐,这份是房产转让书,以及房产证,按照白楚严先生的意思,已经转到你的名下,他只留下一句话,这是他最干净的东西,可以放心住下去。”
言木打开了文件夹,里面确实夹了本房产证,名字是她的,楚严跟她说过这件事。
只是他留下的那句话,最干净的东西,是指他只是用了他全部奖学金吗?
还没有看完,赵光又把另一份文件夹推了过来,继续说:“言小姐,这是您和白先生办理的离婚证明,以及离婚证,您们的婚姻关系已经解除,不会涉及任何一方,白先生说了,这些只要交到您手上。”
像一道响雷轰炸在言木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她愣了好久,双手顿住,一动不动,垂下眼帘看着送过来的另一份文件。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手发抖地缓缓打开,两本殷红色的小本子刺眼赤裸地躺在一张白纸上,金色的“离婚证”三个字刺伤了她的眼。
眼泪顷刻间刷地一声落下,像黄豆大的泪珠滴落在她另一只手的手背,灼伤了皮肤。
她唇瓣都在颤抖,哆嗦着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赵光说:“两份文件都是过年后,白先生亲自送过来的,他委托道,若他出事之后,直接拿给您就可以,最后一句就是希望离婚后,您能重新开始生活。”
她记得她没有同意离婚的,更不可能签字,她签过的只有两份文件,一份是房产转让书,一份......保险书?
所谓的保险书,竟是结束他们关系的离婚协议书?
当时她签完后,男人还一脸无事,嘴角飘浮着笑意,对她一言一语,他究竟是有多大的内心,才能做到这样若无其事。
倘若不在她面前呢,他痛苦和挣扎的内心是不是像敲碎的玻璃,面目全非,绝美的面孔多狰狞。
他是不是早猜到有这一天,什么时候猜到的?能让他决定离婚?
是啊,他这么一个有把握的人,只要东西不在他手里掌控着,脱离了轨道,他又怎么会预想不到事情的发展?
男人本着为她着想的意愿,不顾她的想法,偷偷地办了离婚。
是的,他们没有关系了,他的生死她可以不顾,警察来找她,她可以说,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了,发生什么事与她无关。
白楚严旗下所有的财产被警方没收,唯独那栋写着她名字的别墅,警方无权利收回。
对的,一切安排得太好。
那她呢,谁在意过她到底想不想走到离婚这一步,她可以宁愿什么都不要,都要做他的妻子。
可他丢下她,丢得干脆,丢得利索。
言木泪崩,痛哭起来,想大声咆哮出来,却声线沙哑得喊不出来,喉咙干涩得像是进了沙子。
怪不得最后一次叫她夫人.....
怪不得要把她交付给别人.....
原来一切都是预谋好的,心脏痛得像是被绞烂了.
隔壁桌的四人一字不落地尽数听完,叹了一声,微微皱眉,无法言语。
唯独严霁行温润如玉的面孔平静如水,没有任何的表情,看着痛彻心扉的女孩,心里很难过,但他不表现出来。
当初白楚严来找过他一次,他来主动他,已经是不可置信,而且他们之间进行了一场至今他才明白的对话。
白楚严说:“你有多爱言木,能保护好吗?”他的声音冰冷且淡漠,绝美精致的脸覆着一抹寒冰。
他说:“她本该是我的,没有任何人比我更爱护她,连你都比不过。”他带着一份爱沈柠的自信。
白楚严说:“你可以向我承诺,你一辈子都会这样对她好?”
严霁行说:“你为什么要我承诺?你不用跟我炫耀,小柠爱的只有你,她并不爱我,但即使这样,我也只想守着她。”
白楚严临走前,道:“别忘了你自己说的话。”
时至今日,严霁行才明白当初白楚严对他说的,白楚严这样一个商业巨腕,唯有利益至上,哪里会懂得爱。
面对他时,他的自信来自对沈柠整整十八年的寻找和不渝,此时此刻,变得一文不值。
或许,是他不懂白楚严那种深沉的爱!
……
十天后,白楚严的案子正式开庭。
现场,言木坐在第二排,严霁行坐在她旁边,另一排坐着沈鸣、徐橙以及严霁月,几家时事报社的记者分别坐在第一排。
法庭内,安静且肃冷。
刀削般的五官,眉峰如远山,深邃的黑眸,挺立的鼻梁,紧绷的薄唇,一张如上帝极度偏爱精雕细琢的面孔。
男人坐在半开放的铁笼里面的椅子,坐姿随意,颀长的双腿散漫伸开,稍稍侧着身子正对着旁听席。
白楚严没有心思听两个律师的争辩,仿若这件事与他无关,从他进来这里,他的视线一直落在旁听席的女孩身上。
眸底的神色平静无波,目光清冽,一席黑色衬衫黑色长裤散发着孤冷的气质。
他贪婪地望着她,可她却始终垂着头,乖巧地想让人揉揉脑袋。
瘦了,她原本就不胖,从离开她到现在,二十多天没有见面,这个傻丫头,肯定藏在被窝里哭个不停。
怀孕了,也不肯好好吃饭。
临死了,都不让他放心一次。
真是拿她没有任何办法,不过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了,或许还有关系,她有他的孩子,这是他最自私的地方了。
言木低着头,没听律师在说什么,耳边嗡嗡地响,神思恍惚。
泪水是最好的宣泄方式,可她现在不敢流一滴,也不敢抬头看着楚严,怕只是一眼,她就想不顾一切奋不顾身地抱他。
这场庭审终于到了法官判决的时候,失了魂的言木回过神来。
法官一脸严肃,字正腔圆地道:“白楚严组织、领导和积极参加以暴力、威胁或者其他手段,有组织地进何违法犯罪活动、故意杀人罪、走/私武器、弹//药,贩卖毒//品.....对社会影响极其恶劣.....
判以死//刑.....”
前面什么话都没有听清楚,唯独那四个字令在座的人都面色紧绷看着始终沉冷平静的男人。
言木倏地站起来,看着宣读完判决书的法官离去,目光随即移到男人身上,酸胀的眼睛再也止不住积压很久的泪水,在瞳孔里打滚,她看着若无其事的男人,仿佛呼吸都变得困难。
男人嘴唇动了动,无声地对她说了两个字:别哭。
言木似乎看懂了,可她忍不住,酸涩的泪珠划过脸颊时,像一把刀在她脸上割开。
记者拍照的咔咔切切的声音,还有一阵低声嘀咕的声音,宛如蜜蜂针人。
白楚严被两个警察带了起来,白楚严却站着没动,下一步他的动作惹得全场侧目。
男人身形颀长,面无表情,周身裹着深不见底的冰寒,一如既往面无表情,下一秒,他却双腿跪下,直挺身。漆黑如墨的眸子定定地看着言木身旁的严霁行。
低哑冷冽的声音,低空盘旋在所有人的耳中。
“严霁行,我白楚严一辈子没有跪过任何人,”男人一字一字咬字清晰,“今日我跪你,拜托你,照顾好她,保护好她。”
这么桀骜冷漠的男人,在所有的摄像头前,在众人面前,双膝下跪。
不是忏悔的认罪,而是恳求的拜托。
曾经不可屈服倨傲的男人,堂堂幻影阁的黑老大,抱着什么心态,毫不迟疑地跪下。
若不是他看她变瘦了,一双清澈的明眸哭得红肿,脸色苍白,那一刻,他害怕,害怕所有人都照顾不好她。
他倒是不怕死,他怕她活不好。
现场众人陷于迷茫的震惊,沉默着,面面相觑。
严霁行看着男人凌冽的眼神,有一种苦涩涌上心头,原来,他有多怀疑白楚严对她的爱,现在就把他的怀疑打烂沉入洞底。
眼见白楚严被带走,言木哭着跑上去,“楚严....”严霁行却抓着她的手,扯着她往回拉,不顾她的哭声。
清隽俊秀的面庞流露担忧,温润如玉的手掌没有用力,只是能够限制她往前跑。
他把痛哭的女孩揽入怀里安抚,看着被带走的男人的背影渐渐远去,最后不见踪影。
第二天的新闻报道十分火热,先是对他罪名的陈述,后是对他的双膝跪下不可置信。
曾经令人无比畏惧且尊敬的白总,当场下跪,不是让人觉得快意,而是让人觉得惊悚得可怕。
自法庭那天回来后,言木过得不好,是的,十分不好。
她没有胃口,孕吐反应过去了,她应该胃口变得很好,可是怎么吃不下东西。
晚上睡着后,偶尔会连连做噩梦,惊醒后,身边没有一人。
她的身体终于熬不住了,进了医院输了液,只能说,她腹中的孩子很顽强。
妈妈吃得少,精神不济,心情低落,没有流产,是这个孩子太顽强。
言木像是了然,她冷静了很久,她不能让自己颓废憔悴,她有楚严的孩子,第一次她没有保护好他们的孩子,这一次再也不能失去了。
认真吃饭成了她最重要的事情,睡觉时间也比以前多,唯独是心情却不见好。
没过几天,沈鸣陪她去医院进行了第一次产检,小东西慢慢成型中,彩超电镜图上的小不点,正在慢慢长大。
一系列的检查过后,言木拿着B超图和沈鸣出了医院。
阳光和煦,清风柔顺,零零星星的暖光服帖在脸上,舒服惬意。
还有几天也是白楚严的生日,言木没有替他过过生日,记得去年的时候,她生病了。
看着B超图里的小不点,她脑海里想着,楚严见到会很开心,那是他们的孩子,很健康同时很顽强。
到了那天,言木拎着蛋糕带着B超图前往监狱探望,男人的死刑执行日还没有下达,现在他被关在监狱里。
言木满怀期冀地与他见面,他们好久没有见了,她来之前还收拾一番,不让他担心,放心她会过得很好。
男人没有见到,来了一个刑警告诉她,楚严不想见她,传话说: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像一盆冷水狠狠地浇在她身上,又冰又冷,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渐渐浮上了雾意,她淡淡一笑,把东西递给刑警手上,拜托他给楚严。
白楚严生在五月,也死在五月。
死刑执行日下来了,就在五月底。
那天毛毛的细雨从天上飞下,像绰约的雾,弥漫天空的小雨,裹着阴沉和悲伤的气息,薄凉薄凉的。
监狱的铁锈门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行人,男人被围在最中间,手被拷着,穿着监狱派发的衣服。
过往精致绝美的面庞长满了络腮胡子,黑发凌乱耷拉在额前,遮住了两道浓厚的剑眉,黑发下的一双黑眸淡漠冰冷,高大挺拔的身形浑身上下充斥着倨傲的气息。
他还是那个白楚严,亘古不变。
言木、沈鸣、严霁行、严霁月、徐橙一大早就在门口等,匆匆而来的还有白正豪和何琳。
雨中他们都打了伞,唯独那个男人,黑色头发上覆着雨丝,像条条银丝,他一双幽深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她。
第一次见面,是狼狈的,最后一次见面,也是狼狈的。
相遇和告别的经历怎么都那么不好。
是对他的惩罚吗?那就惩罚他一个人,报复他一个人就好,什么过错都是他一个人造成的。
只要,只要别伤害她。
言木淡然无波无澜,看着他被押上车,她猛地冲入雨中,拉住韩昊的手,抽噎着,道:“韩昊,我能跟他打一次电话吗?求你求你,帮帮我.....”
韩昊的伞不动声色地往她身体上挪,面色沉重地看着她,犹豫了一会儿,低哑道:“行,你打我电话吧。”
说完,他把伞送到她手里,自己冒着小雨上了前往死刑场的车上。
言木看着车开着,缓缓驶离,毛毛细雨随着风向,飘在她苍白无神的面孔,下一秒回过神来,赶紧拿出手机,拨出电话。
那头,韩昊上了车,坐在他对面,冷不丁地抛出一句,“她说要跟你通电话。”
车摇摇晃晃的,时不时颠簸,车上的人身子也随着摇动。
下一秒,电话铃声响了。
言木站在雨中,手中的伞拿不稳,歪歪斜斜的。
站着的一行人。
徐橙说:“沈鸣,木木不会有事吧。”
沈鸣说:“事情都这样了,谁能改变什么吗?若不是他走上这条路,他们的结局也不会如此,人,总要为他做出的事情付出代价。”
何琳哭晕了,倒在了白正豪的怀里,白正豪的坚硬的心瞬间垮下,双眼猩红,泪水从长着皱纹的眼角流落,听着他们传来的对话。
白楚严变成这样,是他逼成这样的。
为什么,为什么他这个父亲做得这么失败?
如若当时他问他的儿子一句,你喜欢当一名军人吗?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但是,世界上从来没有后悔药,只有人类后悔的心。
也没有时光机,送他们回到过去,现实,从来都是残酷的。
言木看着监狱紧紧关闭的铁锈门,手里握着手里,放在耳边。
“楚严,你在听吗?”
回答她的只有一片沉寂,以及她耳边传来的细微的风声雨声。
男人听着,紧紧抿着薄唇。
“我也,不管你有没有听了。”
“这条路很短,”通往死刑场的路,“可我想对你说,很长很长,本来想用我们的余生来告诉你的,好像,没有机会了。”
她抽噎了一下,吸了吸酸酸的鼻子,声音故作轻松。
“我做过产检了,我们的孩子很健康,他很乖,也很听话,就乖乖地待在我的肚子里,
你说,到底像你还是像我呢。”
“楚严,我去看过东边城区的房子了,很好看很温馨呢,
你说,我们要不要再装饰一下,种点花,种点菜什么的。”
她佯装不下去了,滚烫灼热的泪水交织着雨水落下。
“楚严,你怎么做到,做到面不改色地骗我签字离婚,你的心不痛吗?”
“可我的心好痛、好痛,为什么要骗我?”
“你说过不会丢下我的,你为什么要说谎......你有没有问过、问过我想不想离婚......”
“我爱你啊,楚严......我从来、从来就没有想过离婚.....我真的爱你.....”
“楚严,怎么办......怎么办啊,我真没用,我帮不了你.....怎么办.....楚严,怎么办......我好没有用”
宁愿被押往死刑场的人是她,宁愿死的人是她......
可是怎么办呢,她亲眼看着她最爱的人被押赴死刑场,却无能为力。
风削弱了她的声音,雨削弱了她的声音,她无力地蹲下身体,手中的伞从她掌心滑落,又软又大的哭声传入男人耳中。
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
男人手里握紧了拳头,突起的青筋肉眼可见,眼睛透着红血丝,死死盯着开着外放的手机。
心脏很痛,想一把刀直接刺向他。
为什么要哭?
别哭,别哭.....
言木,别哭,别哭.....
男人紧紧咬着自己的唇,破了皮,渗出了血。
不能说话,说话就是给她希望。
他快死了,还要给一个活人什么希望。
言木,记得,下辈子,遇见我。
……
四年后。
冬去春来,回暖的天气,暖风和煦,一抹抹暖阳肆无忌惮地爬进来。
小园子有两列蔬菜地,周边鲜艳夺目的鲜花围绕着,绿油油的味道,鲜花的味道交织在一起,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
别墅有两层,只是接近一百方米的地方,那是男人留给她的。
又长又黑的头发扎成了一个啾,纯白的连衣裙外面搭了件薄薄的外套,温和平顺的面容,过了这么多年,看不见岁月的摩挲,依然白嫩如往昔。
“木木,木木.....”一声声奶声奶气的声音盘绕在房子里。
白绥言小朋友到处跑着,小短手小短腿,白皙肉嘟嘟的脸蛋,小手攥着一根线,头上飘着兔子风筝。
刚从园子里摘完蔬菜的言木走回来,把篮子往桌子一放,擦了擦手,蹲在小绥言面前。
“绥言,怎么怎么高兴?”言木捋了捋他的衣服,温和柔顺地声音问他。
“木木,小行叔叔给我带了风筝。”白绥延大大的眼珠里皆是喜悦。
这小男孩出生以来就很聪明,对她的称呼跟着徐橙叫,说什么以后就是保护木木的男人。
白绥言是言木起的名字,绥字有“安抚,平安”的意思。
言木看着与男人眉目相似的小男孩,心中划过一抹欣慰,“那绥延言有没有谢谢小行叔叔?”
小绥言立即义正言辞地说道:“我谢过叔叔了,绥言很听话。”顿了一会,小绥言说:“木木,今天去看爸爸吗?”
“嗯,绥言想见爸爸吗?”言木摸了摸小脑袋。
“想,我要告诉爸爸,我可以保护木木了。”小绥言一副壮志凌云的小模样。
周边人一直对小家伙说,保护木木是他的职责,小家伙便天天挂在嘴边了。
言木一个月三四次的频率带着白绥言前往墓园,她要白绥言永远记得有白楚严这个爸爸。
四年来,发生了很多事。
她怀孕十个月,生下了小绥言。
白正豪在她生下孩子后,去警局自首了,承认了他就是肇事者。
何琳搬来了与她在这座别墅里住。
俞野自首了,判了十年的有期徒刑。
严家在华国的声望越来越有影响,严霁月成为了出色的钢琴师,严霁行坐上了严氏的总裁位置。
而她见过了亲生爸爸沈仲,沈家的小女儿找到的消息公之于众。
沈鸣和徐橙在去年年底领证结婚了,办了婚礼后,两人去了蜜月旅行。
一切看起来顺理成章,平淡美好。
可她只有她一人知道,那个她爱的,爱她的男人在世界的某处等着她。
没有相伴度过余生的机会,可一定存在下辈子相遇的概率。
她始终相信,一楚一木,余生是楚木。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