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不是还有你吗?别哭了。”钱影儿一阵头疼,从小到大就怕过两件事,一个是他爸的拳头,另一个,就是郑冰真掉眼泪,她的眼泪不分场合不分时候,说来就来,一哭能有大半个小时,特别不好哄。
钱影儿无奈地叹口气,掏出纸巾一下一下地给她擦着,眼泪温温的,驱散了她连日奔波的疲惫。
别人的误解和看法重要吗?倘若是上一世的自己,她会尝试去解释去改变,但历经生死,她是真的不在意,比起这些过家家似的小打小闹,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对了,思辰也在这所学校,他有跟你联系吗?”郑冰真说。
钱影儿唇边的笑容缓缓凝结,不是同名同姓,是那个人,他真的在这。
……
时间过得很快,钱影儿等人熬过了军训,而B市电影学院最有特色的迎新晚会也在众人的欢呼和兴奋之下结束了。
辅导员郑重其事地告诉大家,不用去羡慕前辈们,今年学校有新的机制,目的是为了锻炼学生的创作积极性和团队协作能力,提早让学生体验社会生活。
期末前,每位同学可以自由选择组别参加,可以邀请高年级的学生参加,也能加入自主加入高年级的组别,派系不限,题材不限,而节目排名则会加入期末考试成绩中,希望大家能做出高质量有创意的东西。
对于期末晚会一事,宿舍里四个女生,反应大相庭径。
郑冰真从小学舞,在军训篝火晚会上大放异彩,入学几天便已成为新晋系花,又是文学系才女,早已有节目争相恐后地邀请她,但她本人表示更想写剧本,不想因为其他事情耽误主业。
一时间,所有人都对这个漂亮女生赞誉有加,走在路上都能收到大把的情书。
訾小雨是美术系的,她对此事兴致缺缺,听郑冰真说,她是某个政客大佬的独生女,上这学校纯粹是兴趣,家里人没指望她混出什么名堂,反正早晚的归宿都是嫁个门当户对的男人,相夫教子。
至于苏华月,钱影儿没想到她居然是音乐系的高材生,听说她有自己的乐队,在里边担任主唱,期末晚会当天她的乐队有表演,便拒绝了。
钱影儿呢,她跟郑冰真是一个系的,晚会没人勒令强制参与,比起郑冰真忙得一个人快掰成好几瓣,她乐得享受难得平缓下来的校园生活,心里也对自己接下来要走的路愈发清晰。
她是有了一笔小金库,但梦寐以求的大学生活就在眼前,她怎么能混沌度日呢?只有更多更多更多的钱,才能带给她安全感。
而且,她也得想办法,尽早的,让自己成为人上人,掌握一些权力。
她仔细追溯上一世的遭遇,发现弱小真的是一种罪过。
姐姐死后,卓永新心怀不轨,葛亦瑶颠倒黑白,舆论矛头指向她,说到底,还是因为她站的位置太低了,才会任人摆布,吃了亏也百口莫辩。
那么这一世,她一定得站在比葛亦瑶高的位置,才能免受荼毒。
她写东西算起来也有十余年了,笔力阅历都没问题,问题就在于,她想要成为一个编剧,如何才能进入那个圈子?
一个刚入学的大学生,没钱、没权、没人脉、没后台,她的作品应该通过怎样的渠道才能输送到真正有话语权的人手里?
思前想后,她决定围魏救赵,挑门槛最低的入手,这时候的网文界快餐文化不那么严重,题材局限种类稀缺,对于一个老江湖来说,她这方面有绝对优势。
敲定主意后,她给自己购置了一台笔记本电脑和一台手机,逐步展开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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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市的太阳实在是不讲情分,钱影儿虽然底子不错,在没有防晒的情况下折腾一个多月,生生被晒得黑了两个色调,蜜色的皮肤看起来虽然很健康,但在帅哥美女云集的艺术学院里,彻彻底底地沦为一股清流。
郑冰真和她是南辕北辙的存在。
郑冰真长得很江南风,标志的鹅蛋脸,一双丹凤眼魅惑众生,鼻头有点小肉肉,加上白得过分的肤色,看起来乖巧可爱又楚楚可怜,非常的有记忆点。
钱影儿的处境就不太妙了,在这所看脸的学校,丑就是原罪啊。
钱影儿每每照镜子的时候就忍不住叹息几声,她的皮肤应该是遗传了她妈妈,夏天黑一圈,冬天躲一躲就白了,可现在,谁理你啊?
而郑冰真自打参与节目制作后,成天神龙见首不见尾,好几次都是擦着断电的时间点回来,除了开始几天的雀跃,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浅,钱影儿偶尔半夜上厕所的时候,还能看见她被窝里亮着的手电。
钱影儿不是个对他人私生活好奇的人,郑冰真不说,她也不问,多出来的社交时间,她就蹲在宿舍里写文、拉片、写影评。
但这些东西终归和钱没半分关系,她再度陷入不安与惶恐,刚上京城那会儿的经历又历历在目,她不想再经历一次没钱的日子。
正当她在人才市场转悠时,一通电话打了过来,居然是之前那个请她做家政的林嫂。
秉着“有钱不赚王八蛋”的人生准则,钱影儿讨价还价了一番才赶到目的地,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她现在不缺钱。
活儿干到一半,这家女主人从楼上下来了,身后一个满身面粉油彩的男人摔门而去,女主人无力地招招手,苦哈哈地往沙发上一坐,林嫂忙迎上前去:“太太,又……”
女主人头疼不已,神色黯淡,满面愁容,她摇摇头:“又赶走一个,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个了,我也拿这孩子没办法了。”
林嫂忐忑地说:“是不是玉宸他刚搬过来,新环境不适应?”
女主人说:“也怪我,当时他哥哥出道就一直在京城工作,我怕他爹思念成疾,索性一家人把生意搬到京城来做,只是玉宸这孩子调皮顽劣,不肯受人教导,他要是能像他哥那样让人省心就好了。”
这是要请家教?我啊我我我我我,现成的人选啊!钱影儿眼睛骨碌碌地转,天上掉下来的商机砸得她头晕眼花走不动路,整了整衣物,她有模有样地敲响了客厅的门。
叩叩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