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旬,几人都有点话多,夏图儒酒量浅,喝醉了一个劲儿地傻笑,和钱檀两人像两个找到好朋友的幼儿园小孩子,一边吧唧吧唧地啃肉,一边敲着盘子慷慨激昂放声歌唱。
褚文轩表情复杂地戳了戳钱影儿:“我说,就算没有娄斯年,你也不至于自甘堕落到这地步啊,起码找个这儿好的。”他说着指了指自个儿的脑袋。
钱影儿眨眨眼,眸中带着戏谑的笑,右手食指轻佻地捻起钱檀的下巴:“我就是喜欢这样的。”
如果这样能绝了褚文轩的心思,那也是好的。
她负不起任何人了。
钱檀出事后,她父亲无心工作,辞去了董事会职务,专心照料女儿,一年前钱檀突然醒了,只记得一个叫“钱影儿”的人,连她亲爹都不认识,说话颠三倒四,智商只如一个半大的孩子。
自个儿捧在手心长大的亲闺女居然六亲不认,这可将老头子伤透了心,但没法啊,能蹦能跳总比一个活死人好啊,老爷子吃醋归吃醋,三十六计都使遍了,就指着将女儿拐回家,可那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做多了,弄得钱檀看见他就跑,成天“怪叔叔”前“怪叔叔”后地叫唤。
钱檀她无忧无虑是很快乐,可是那些关心她的人,就苦不堪言了。
“老板娘——”褚文轩身为男人,秉持着绝不能花女人钱的绝对准则,起身结账,还没到呢,双腿倏地被人抱住,以为是叫花子乞讨来着,抽了五十块钱递过去,手都伸酸了没人接,猛一低头看见是钱檀,额头突突突又开始跳。
“我警告你赶紧放开,我把账结了,有什么话待会儿再说。”
钱影儿望着两人,杵着下巴乐不可支。
这钱檀单看外貌怎么瞧都是个帅小伙,光天化日之下,一个大老爷们被另一个大老爷们抱住,褚文轩好歹是个靠脸吃饭的人,照他自个儿的话说:这光辉伟岸的形象还要不要了?
这不,外边的人开始对着二人指指点点。
被小伙伴扔下的夏图儒还在敲着盘子一个劲儿地傻笑。
褚文轩梗着脖子气得快要原地爆炸,俩爷们在街上拉拉扯扯成何体统,他褚文轩不要脸的吗?
“我不花你的钱。”钱檀硬气地理了理领子,愣是不撒手。
观众:ヾ(。 ̄□ ̄)ツ゜゜゜
咋还包养上了?这男的看起来人模狗样的,咋就是个弯?吃了人家还要耍流氓,这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某乱入风纪委员:哎哟喂,请你们注意点影响好吧?不要开车不要开车不要开车!重要的事一定要说三遍。
褚文轩脸色涨红,简直无语问苍天。
钱影儿看够了戏,这才漫不经心地扫了墙上的二维码:“收我的吧。”
褚文轩眼看着自己免费当了次小白脸,内心愤懑,气哼哼地想教训一下那抱着自己大腿不知死活的臭小子,谁知钱檀猛地撒手,褚文轩猝不及防地跌了个狗吃屎,那帅得人神共愤的脸严严实实地和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
“哈哈哈哈哈!”钱影儿捂着肚子笑岔了气,不得不承认褚文轩涵养是真的好,若是她被人这么整,铁定跟人不对付,要不偷偷把仇记在小本本上,有朝一日一定给他还回去,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嘛。
褚文轩很生气,生气的后果很严重,他黑着脸站起来,握着钱影儿的腕子猛地一拉,钱影儿整个人便贴在他身上,温热的体温隔着薄薄的衣裤传过来,他盛怒的眼盯着她,不明深意地笑了一下,钱影儿突然就怕了。
“想跑?”褚文轩满脸的邪气,左手不知何时落在她腰上,漾着邪笑的唇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钱影儿拿出吃奶的劲儿不住地挣脱着,褚文轩却像领了指令的机器人一样,不执行指令决不罢休。
“哟哟~亲!亲!亲!”
“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
周围的人开始起哄,老板娘见状气得一菜刀剁在菜板上,吓得周围人一哆嗦,助威呐喊的声响小了许多。
钱影儿脸红得跟什么似的,眼一闭心想待会儿他要是敢亲过来,她就撞烂他的脑门。
来啊来啊来啊!
撞不死你。
“吧唧——”
“!!!”
发生了什么?!
钱檀很听话,从某一方面来说,她仿佛听见了钱影儿心底的呐喊声,吧唧一下送上自己油辘辘的小嘴。
钱影儿推开她的脑袋嫌弃地抹着脸上的油:“下次能把嘴擦干净了不?”
吃瓜群众后知后觉恍然大悟:这少年才是人生赢家,男女通吃,荤素不忌啊!学着点啊!
哐——老板娘又是一刀子剁在菜板上,吓得老板抖了三抖。
……
入了夜,钱影儿抱着胳膊冷得直哆嗦,她是土生土长的南方人,对北方的冷有着自骨子里的惧怕,打个比方说,南方的13度你可以穿个外套或是马甲,但在北方,那风刮过来,是直刺骨子里的。
往常她都是将自个儿捂得严严实实的,今儿出门时刚从被窝里爬出来,身上暖融融的,只套了件毛衫便出来了。
哎,自作自受。
这座城市一如既往的对她不友好啊。
只是那个会将外套义无反顾脱给她的男生,永远不会在她身后了。
褚文轩作势要脱外套,手搭衣服上了才发现自己穿的卫衣,想脱也脱不了,不由生起了闷气。
“我捂着你,”钱檀撑起外套,将钱影儿整个人裹进怀中,认真地拉起拉链,“你不是说我是你的暖宝宝吗?总是你在照顾我,现在换我照顾你啦。”
钱影儿心中蓦地暖暖的,就像后面的人给予她的温暖,她往前走了两步,钱檀笨拙地亦步亦趋,再走两步,不由喷笑出声:“还挺好玩的,像连体婴。”
钱檀恼怒:“影儿你不要走那么快啦,我都要摔跤了。”
夏图儒拉开自己的外套,对着褚文轩傻啦吧唧地笑着:“还挺好玩,咱俩也搞一个?”
褚文轩气得想骂人的同时,身上起了一圈鸡皮疙瘩:“滚犊子,老子是直的。”
正在这时候,两束车灯照过几人的方向,缓缓驶离这个地方。
钱影儿似有所感,猛地回头,怔怔地盯着那辆车子。
“看什么?”褚文轩问。
钱影儿看了一阵,摇摇头,总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领袖一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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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上。
崔小文抱着一件黑色的长大衣,扒拉着窗子望了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