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说来也巧,伍老太太和前呼后拥捧着一堆补品的娄家人撞了个正着,老太太本就是演员,在抗战剧里久经沙场,搭乘同一部电梯时,翟欣便感觉对方的视线如针一样扎在自己身上,她回身望,对方的视线毫无收敛,这让她觉得莫名其妙。
“这位夫人,请问,我有得罪您吗?”翟欣问。
伍老太太个子不高,气场十足,微微抬眼瞥人的时候,丝毫没让对方把自己的身高压下去,她动了动嘴唇,特别不客气地问:“娄斯年的继母?”
“呃……是。”居然知道她的身份?翟欣确定对方来者不善,正当她想进一步谈话时,对方率先踏出电梯,眼神都懒得留给她。
翟欣不服气啊,想她好歹也是美妆界的女强人,这么被人蔑视是头一遭,就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来路,抱着些许好奇,她跟了上去。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伍老太太率先破门而入,身后跟着两个保镖,威风凛凛,把屋内的人震了三震。
“奶奶您怎么来了?”钱影儿见到伍妙妗,除了心虚还是心虚,相处那么久,她是知道伍奶奶的性情的,别看平时和蔼可亲,其实受不得丁点儿委屈,她这次受伤,怕家里人担心,特意让医院和二叔那边瞒着的,不知道她打哪儿得来的消息,瞧这阵仗是兴师问罪来了。
“我怎么来了?”伍妙妗步步逼近,眼神犀利地瞧着新上任的孙女,颇有些恨铁不成钢,“我再不来,你要为这小子搭了这条命。”
“……”对于这个,钱影儿无话可说,毕竟那个档口,她真的有想过给娄斯年以命换命。
而娄斯年至此,有些不明白老太太的迷幻行为,之前像个追星狂热粉总往他工作室送东西,他以为她应该对他挺有好感,至少该欣赏他的才华才是,现在老太太对待他就像对待敌人一样,那眼神恨不能将他吃肉饮血。
这令他些许不解。
不过混迹这个圈子多年,对于利益至上的圈里人来说,人情什么的本就凉薄,他见得惯了,也没有深究。
他现在整颗心都挂在钱影儿身上,明明心爱的人只有几步之遥,他却有种追妻火葬场的感觉。
早些年,无论如何都不放手就好了,他该想方设法地忽悠她去扯证,不顾一切地将自己的姓氏冠到她头上,省了蹉跎那么多年时光,也省去了现在这么多糟心事。
“怎么不说话?心虚了?”伍老太太走到病床前,只看了娄斯年一眼,便嫌弃地将视线转向孙女,“他什么地方值得你这样做?”
“奶奶,您怎么在这儿?”正在这时,门口传来不可置信的声音,钱影儿回身一看,居然是郭师洁和师地落,郭师洁如今已是孕晚期,挺着个大肚子行动十分不方便,师地落小心翼翼地护着她。
而同他们一起的,还有娄家人和同来探病的訾小雨,本就不大的病房此刻拥挤起来,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情皆是凝重。
娄斯年听这一声“奶奶”,看看师地落,又看看伍妙妗和钱影儿,心里隐约明白了什么。
伍老太太没搭理他们,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钱影儿:“说话。”
钱影儿没想到自己的私人事件居然升华成集体事件,忍着头晕起身,装作无事地落坐在病房里唯一的沙发上,朝伍奶奶嬉皮笑脸地打哈哈:“怎么会?您也太小看我了,我是那种舍己为人的人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
伍老太太嗤笑:“我还不知道你?你可以对任何人冷淡,但心之所向,是骗不了人的。”
这话戳中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钱影儿哀怨地看了一眼娄斯年,心说:你看吧,所有人都知道我心里有你,只有你一再的追问我,我爱不爱你?
伍奶奶打她的心都有了,上前几步扯起她的手:“走走走,跟我回家,往后不要和这个男人往来了。”
“为什么?!”娄斯年无法接受,他不明白伍奶奶为什么要千方百计地阻挠他们,“伍奶奶,您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在场众人也挺意外的,伍奶奶宠孙子孙女是出了名的,如果说她当初看上钱影儿是为了帮孙儿褚文轩牵线,那么现在他们俩的身份已经断送了这段婚姻的可能。
而娄斯年唱歌好,长得俊,家世耀眼,获奖无数,是全Z国适婚女人最想嫁的男人,怎么看都是最佳女婿人选,伍老太太究竟为何要拆散这对有情人?
“误解?我虽然人老了,眼还不瞎,别再想祸祸我孙女了。”伍老太太不屑,拽着钱影儿便走,钱影儿身体本就虚啊,被她这一拽直接摔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
“住手!”娄斯年一看也着急了,挣扎着想从病床上爬起来,只是伤口一动就痛,反复几次,脸都疼白了。
“今儿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你们两个,把她给我带回家,不管用什么方法。”伍妙妗没什么多话,直接招呼保镖开干,两个壮汉左一个右一个将钱影儿架住,面无表情地往外拖。
“奶奶,奶奶您等等。”钱影儿眼见病床上的人越来越远,而他背上的病号服隐隐渗出红色,她拼命挣脱开钳制她的手,哒哒哒跑到娄斯年病床前,不由分说地掀开病号服,只见层层缠绕的白色纱布此刻湿哒哒地往外渗着鲜血,她气急抖着声音吼他,“你怎么这么不懂得照顾自己啊?”
娄斯年伸手捉住她颤抖的指尖,虚弱地安抚她:“这一次,我不想再放开你。”
好不容易确定心意,怎么可以说放手就放手呢?
他的占有欲一向很强,得不到就算了,是他的东西,任何人都休想再打主意。
钱影儿的心蓦地就软了,眸光软软地落在他身上,正想说“我不会走的,我会和你一起面对”,伍奶奶伸手拆开两人紧握的手,将钱影儿拖到窗边,指着远处的妇产科问:“你忘了那里了?”
钱影儿脸唰地白了,她撑着窗台往外看,冰凉的风剜在她脸上,银杏树叶簌簌往下落,浇熄了心底的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