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钱影儿,钱影儿——你在里面吗?”有人敲门。
是娄斯年!
“快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
“唔唔唔唔……”钱影儿挣扎着呼救,从没哪个时候她觉得娄斯年的声音那样好听过。
绑匪捏住钱影儿的手一顿,只一瞬间,“他”扯开钱影儿嘴上的胶布,冰凉的刀刃没有犹豫地贴在她细白的脖颈上,“说话。”
钱影儿眼珠转了转,她当然知道绑匪是让她糊弄娄斯年离开,只是就这样放弃唯一一个救兵,她怎么甘心?谁知道今天会不会把小命搭在这儿。
这么想着,门被敲得更响了。
“钱影儿,你再不开门,我就撬门了!”
“嘶——”绑匪的刀尖没入她颈间白肉,鲜红的血顺着刀锋留下来,钱影儿疼得龇牙,她定了定神,对绑匪说,“你以为对方是我随便糊弄两句就会离开的人吗?”
“嗯?!”绑匪扯着她的头发,“你最好不要给我耍花招,我要杀你,只是一刀的事。”
“钱影儿——”那边已经开始砸门板了,砸得钱影儿有点儿慌,生怕搁在脖子上的刀一不小心就手滑了。
“我命都在你手里,我哪儿敢耍花招?”钱影儿忍着疼,试图争取机会,“你松开我的手脚,我打开门跟他说。”
“你当我傻?”绑匪还能不知道她这点儿小九九?
“要不你松开我的脚,我躲在门后,你就拿刀指着我,我还能怎么着?”
绑匪犹豫了:“你最好……”
“不要耍花招是吧?我知道我知道,快把我松开,要不这家伙非得把我工作室门拆了不可,你不知道这门有多贵。”
钱影儿脚被解开,双眼终于得以重见光明,她第一时间便想回头看看那绑匪长什么样,谁晓得对方扣住她的脑袋不让她回头,腰杆处被一个尖锐的东西抵住,寒凉的触感叫人自心底生出绝望。
她闭了一下眼,往门口走去。
生死一线,娄斯年,我的命就交给你了。
砰砰砰——
那门被撞得哐哐想,要是质量差点儿,指不定早没了。
她拉开门把手,娄斯年锤门的手就停在半空中,他愣了一下,看着她有些苍白的脸,往前一步想将她拥入怀中:“你没事吧?”
钱影儿缩了一下躲开他的手,她能感到身后的刀子正伺机而发,她小心地把脖子上的伤口藏起来,只露出大半张脸,嫌弃地说:“干嘛呢?你妈妈没有教过你男女授受不亲吗?你有没有家教?”
“呵。”娄斯年冷哼一声,感觉有点儿不对劲,哪儿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只听见这话觉着挺好笑,“你全身上下哪个地方我没看过,你跟我说男女授受不亲?让我进去。”
娄斯年欺身推门,对方可劲儿拦住。
“哎哎哎,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你这人瞧着是个正人君子,说话怎么这么不害臊啊?跟个流氓似的,成天毁我清白,我还想不想找男朋友了?”
她今天……话有点儿多。这是娄斯年第一个想法。
钱影儿用脚踢了一下门:“你烦不烦啊?赶紧走,我还要洗澡呢,再拖下去水都凉了。”
“没关系,我可以等。”娄斯年挺委屈的,暗戳戳忖着,她脾气这么不好,是不是姨妈来了?往常再吵得凶,也没见她这么暴躁过,今儿太过反常。
“我都脱光了,你等什么啊?就算这世界上的男人都死绝了,我也不会找你的。”钱影儿把门板阖上,只剩一条缝的时候,她娇蛮地对门外的男人霍气指使,“看见门口的垃圾了吗?顺便帮我扔一下。”
娄斯年怔怔地盯着被关上的门,内心恍然,在她心里他只配帮她扔垃圾了吗?
这么想着,他低头望去,哪儿有什么垃圾,只有门缝底下的一条黑色布条,这是刚才她踢门那一脚甩出来的,他当时没注意,以为是什么袜子小内内什么的,他没好意思看,这会儿细看之下,才惊觉……
这、这不是电视上常演的那些被绑架的人眼睛上长蒙的东西么?
往回冲了两步,门板就在眼前,他抬脚就能踹开,只是门后的她被挟持,退一万步说,他就算制服了绑匪,她能全身而退吗?
不,他要从长计议。
另一边。
钱影儿在心中暗自祈祷,希望娄斯年能听懂她的暗号。
在这之前,她要想办法拖住绑匪,正如对方所说,要解决她,确实只是一刀子的事。
脚又重新被绑上,世界恢复黑暗,钱影儿竖着耳朵找寻绑匪的动静,对方似乎很警惕,什么也不干,就盯着她。
钱影儿换了个舒服点儿的姿势,说:“恕我直言,你绑架我,到底想要什么?”
对方没说话。
钱影儿又问:“如果是钱的话,这工作室是我的,我有很多存款,我全给你它不香吗?”
“还是说你想要劫色?抱歉啊,我这幅姿容,大概你对我也没兴趣,要不还能留我到现在?”
对方还是没说话,只是这次,往她嘴上贴了块胶布。
“唔唔唔唔……”
世界清静了。
钱影儿绝望地瘫在地上,心想娄斯年你怎么还不来啊?
是没有默契了吗?
刚才我的暗号使错了吗?
琢磨着怎么和绑匪周旋,只听那边说:“喂,OK了吗?……再弄点儿?……OK.”
“他”挂了电话,向钱影儿走来,脚步声很轻,她听见了,她害怕地往后缩了缩,直觉他要取的东西就在她身上。
不顾她的挣扎,“他”骑在她身上,一条腿压住她下半身,另一条腿制住她上半身,钱影儿动弹不得,只感觉对方捉起她受伤的手指头,又是挤又是捏的,似乎要把刚止住血的伤口弄破。
“唔唔唔唔……?”你到底要干什么?
对方挤了一阵,很不满地啧了一声,而后拾取脚下的刀子,放到她颈边,缓缓地比划着。
“你说不过是要点儿你的血,搞这么麻烦干什么?我往这大动脉上一割,要多少血不是分分钟的事情么?”
这是迄今为止这绑匪对钱影儿说得最正儿八经的话,却生生叫她背脊发寒。
“他”唔了一声,将刀尖凑过去。
“我把你杀了,她一定会感激我的……呵呵呵呵呵。”他发出邪恶的笑声,如鬼魅一般响彻在静寂的工作室里。
钱影儿动弹不能,感觉对方的刀刃搭在她脖颈上轻轻划动,已没有最初时的疼痛了,更多的是对生命弱小的无助,恨自己这么的软弱,恨自己这么无能,恨自己只能身为鱼肉,任人宰割。
一双干净纯粹的眼涌现脑海,紧接着是他完美耐打的容颜,还有他屡次相护的样子,最后,是他吻她时,那温凉的泪珠,还有他眼底小心翼翼的爱恋。
临死之前,才发觉,原来彼此的心意那么明白。
她到底是为什么要错过他?
又是为什么要无数次的推开他?
为什么死到临头,才会想要不顾一切的奔向对方?
什么舆论,什么世俗,什么情敌第三者,都他妈见鬼去吧!
倘若还有来世……
她一定不会远走高飞。
倘若还有来世……
她一定不会让其他女人有机会。
倘若还有来世……
她一定要向阳生长,成为一个足够强大的人。
倘若还有来世……
来世……
娄斯年,来世再见了。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