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这样喊着,钱影儿风一样冲出去,在男人脚即将触到訾小雨的肚子时,狠狠地推开了他。
“小雨,你怎么样了?”她扶起訾小雨,后者脸色煞白捂着肚子一语不发,瞥见随后赶来的吴玚等人,慌张地垂下头用长发遮住脸。
打她的男人不想节外生枝,当机立断跑得影子都没了,吴玚和娄斯年追了一阵,对方狡猾得很,不知从哪条巷子逃走了,二人回来时,钱影儿正手忙脚乱地拨打120,倒在她怀里的女人身下的裙子染红一片。
“喂,医生你好,正义路……嗯,牌坊这里,对对对,请你们快点。”
10分钟后,她又打电话:“医生,来了吗?什么?堵车……”
“怎么样?来了吗?”吴玚问。
“救护人员说一辆渣土车闯红灯,与一辆别克车相撞,别克车失控,撞到了直行的机车,机车司机……当场死亡。”
众人沉默。
钱影儿急得不行,这可怎么办啊?明明刚才还一起吃饭喝酒的,訾小雨出去接了个电话就说要走,拦都拦不住,这才多大点儿时间她就把自己搞成这幅样子了?
訾小雨这时候已经意识不清昏昏欲睡,钱影儿不住地拍她脸让她不要睡,这时已是深夜,又是住宅区,压根没什么车路过,等医院再派车过来肯定来不及了,而娄斯年他们因为喝酒,都没有开车……
“离这最近的医院有多远?”吴玚突然问。
“B市妇产医院吧,2公里左右。”娄斯年说完,猛然明白过来,“你是说……”
这时吴玚已经将訾小雨扛起来托在背上,往目的地跑去,整整2公里路,两个男人交替着将人背到医院。
医生简单的检查了一下望着气喘如牛的几人,问:“你们谁是孩子的父亲?”
三人对视一眼,尴尬地摇头。
医生皱眉:“这可不好办了,要签手术同意书,她现在的状况,孩子不一定保得住,你们最好把患者的家属找来。”
“……”一时间医院走廊诡异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訾小雨才几岁啊,20岁上下的小女生,之前又传出滥交的消息。
她什么家庭?她的家人一定不会接纳她的行径,那是污点……孩子的父亲,正是害她命悬一线的男人,他躲都来不及了,他会来?况且几人并不知晓他是谁。
“医生,我是她的舍友,我签可以吗?先保住命再说。”钱影儿说。
“这……”医生犹豫,“朋友签手术同意书要在双方都同意的情况下才能签,这会儿病患昏迷不醒……”
吴玚看了看身边的两人,沉默片刻,主动站出来对医生说:“医生,我签吧,我是她未婚夫。”
医生狐疑地看了看他:“小伙子,这字签了可是要承担相关责任的。”
吴玚坚决道:“我知道,我是她未婚夫,我签。”
“那好,你跟我来。”
手术之后訾小雨被推进了病房,娄斯年是公众人物,待在这多有不便,万一被狗仔拍到,他好不容易竖立的形象又破灭了,而吴玚,始终跟小雨是不相干的人,于是钱影儿将两人都撵了回去。
訾小雨再醒时已是第二天清晨,钱影儿嘱咐她不要乱动,喂药递水,除此之外啥也不问。
訾小雨看着自她醒来就忙个不停的人,心中百味杂陈,她摸了摸平坦却依旧刺痛的腹部,问:“你不问什么吗?”
“那是你的秘密,说与不说,都是你的自由。”钱影儿笑笑,端着碗将红糖水吹凉喂到她嘴里,“医生说你运气不错,只是失血过多,动了胎气,孩子没大碍。”
訾小雨浑身一僵,旋即背过身睡下,不再言语。
钱影儿手中的汤匙被她撞到,淡红色的糖水洒在洁白的床单上,她用纸巾用力地抹着,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别擦了,脏了的东西,怎么洗都不会白的。”
钱影儿一怔,訾小雨依旧背对着她,刚刚那句话仿佛是她自己的臆想,她将纸巾扔进垃圾桶里,悄悄地叹了口气。
……
月上吴钩,钱影儿猛然惊醒,周身如坠冰窟,窗外的云彩如烟似雾,浅浅的弦月隔着雾色看不清明。
病房内空无一人,她摸了摸床榻,床单早已冰凉一片,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她慌忙往外走去。
“小雨,小雨,你在哪儿?”
“请不要大声喧哗影响病人休息。”
“护士,请问你看见32床的病人了吗?”
“我一直在这,没有看见有人出来过啊。”
钱影儿跑遍了整个楼层,没有找见訾小雨的身影,值班的医护人员都说没有见过她,正想打电话给娄斯年,楼道里跌跌撞撞跑出来个人。
“医生,我要出院,你们这医院有鬼。”
“什么?你不过摔断个腿,脑袋不会也摔了吧?我明天给你安排个脑CT,你还不能出院。”
“我真不骗你们,你看对面顶楼,那红衣服的女鬼,是吧是吧?你们都看见了对吧?”
“小雨!!??”
两栋楼隔得并不远,钱影儿认得那件红外套,救下訾小雨时她就穿的那件衣服,难道……
她想跳楼!?
不可以,她的人生才刚开始,就算走了弯路,只要不放弃,总有回到正轨的一天。
钱影儿和一众人跑到楼顶时,訾小雨坐在栏杆上,赤着的双脚在栏杆外一晃一晃,她的发丝迎风飞舞,一张脸白得纸一样毫无血色。
“小雨!你不要想不开,这不是绝路,我们可以重新开始的。”钱影儿气喘吁吁地试图和她交涉。
“重新开始?”訾小雨仰头看着天边的月色,缓缓站直身子,就这么直挺挺地迎着风,冷风吹得她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
钱影儿着急地往前一步:“对,人生什么时候都不嫌晚,你先下来,有什么话我们慢慢说。”
“不,已经晚了,你的不晚是因为,你自始至终只是一个局外人,在这个世界上,从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我累了……”訾小雨看了她一眼,冷漠地背过身去,赤着的脚缓缓往前迈出半个脚掌,她张开双臂拥抱这个世界,“只一步,我只要踏出这一步,这一切都结束了。”
“不!!小雨,你听我讲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