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影儿抱着胳膊往公交车站走去，忽听后面嘀嘀两声喇叭响，车灯照着她，娄斯年从车窗里探出头来。
“上车，我送你。”
钱影儿犹豫，他们家翟阿姨的反应，应该是不喜欢她的。
“最后一辆末班车已经走了，你想走回去吗？”娄斯年说。
夜如寒霜，车里却很温暖，车载音响播放着他的歌，他格外好听的嗓音随着节奏悠扬起伏，看不见的音符顺着血管脉络爬满她的心脏，为久旷的心房填了些许温度。
一路相顾无言，只有他的歌声萦绕在两人身边，久久不息。
车子泊停在校门口，钱影儿伸手开门，却发现被他上了锁，她回头询问，只见他眉眼低垂，双手握着方向盘，半响，叹了口气。
“对不起。”他说。
“什么？”钱影儿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对不起，误会你是私生饭的事，还有，之前的事。”娄斯年说。
经历过今天，钱影儿隐约能理解娄斯年之前的所作所为，他只是……被追怕了啊。
怕私生饭无孔不入地钻进他的私生活，怕走在路上会无故被人猥亵，怕无处不在的摄像头和窃听器，怕他们不顾安全雇车尾随，更怕他们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他家里，干一些令人恶心不解的龌龊事。
钱影儿没有亲身经历过私生饭，但她同样因为网络暴力而痛苦过，挣扎过，甚至想过寻死。
那种绝望感叫人窒息，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暴露在镜头下，很可能在你脱衣服的时候，别人正在电脑前欣赏你的脱衣秀。
这个男人，跟她实在太像了，无法坦然的信任他人，亦不想给任何人承诺和依靠。
说到底，不过是自我保护欲在作祟罢了。
“我能不原谅你吗？”她问。
“不能。”他答，略带一丝紧张。
钱影儿突然笑了，发自肺腑。
很多事情随着这一笑，释然了。
钱影儿无法想象，倘若自己的私生活毫无死角地曝光在世人眼下，她的行为或许比他还要偏激。
这个男人他态度恶劣，但只会在人侵犯到他私人地盘时才会发作；
他惧怕厌恶私生饭，却不愿去伤害自己的粉丝；
他对独唯粉的偏执，其实是因为，骨子里缺失的安全感，在他们面前，他可以肆意地暴露一些小缺点，他是真正把他们当作自己的人。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这是他，抑或是钱影儿，必将走出的不归路。
“改天见。”钱影儿挥挥手大步离去，娄斯年愣了愣，反应过来后笑了，冲着路灯下摇曳的身影喊道，“改天见。”
经过这一次，两人都隐约能感觉到他们之间似乎变得不一样了，不再那么剑拔弩张了。
恋人不敢想，身份差距太大。
说是朋友吧，好像又差了一点。
总之，说不清道不明。
**
是夜，万籁俱寂，酒店总统套房内难掩旖旎情色。
米小慧穿着丝质睡衣躺在水床上看手机，男人爬上床来，双手从背后将她抱住，头枕在她肩窝上，不断地呵气，极尽挑逗之能事。
米小慧皱眉推开他的脑袋：“别闹。”
“你在看什么？”男人敛了神色，好奇地将头凑到她手机荧幕前，只见一个梳着背头，身穿黑白红皮夹克的男子在舞台上散发荷尔蒙，他不高兴地咬着女人耳垂，“这不是你带的那个小明星吗？”
米小慧制住他不安分的举动，嗤道：“是啊，最不听话的那个，也是最有才华的一个，有才华有什么用？不识时务，不懂得迎合市场，不去琢磨如何营销自己……再有才华也只能埋在泥土里不见天日。”
“我听说你把他雪藏了，张……雨星知道这事吗？”男人有点担忧地问。
“你关心她？”米小慧玩味地用指甲划过男人脖子，察觉到男人身体一僵，满意地说道，“张总啊？我怎么可能让她知道？娄斯年是她一手交给我的，我手下也不是没有拿得出手的艺人，他红不红，这锅怎么算都不能背到我身上。”
“张雨星跟你比还是太嫩了。”男人感叹。
“那可不，要不你此刻怎么会在我的床上？”米小慧得意一笑，张口啃在男人唇上，血腥味霎时充满两人口腔，男人脸上露出一种异常的兴奋和痴迷。
二人正如胶似漆，米小慧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朝男人嘘一声：“喂，张总啊，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怎么我不能打电话给你吗？”对方问。
“哪能啊，我这不是担心你晚上孤枕难眠休息不好吗？”米小慧微微坐直身子，心中不断猜测对方这通电话的意图，她轻轻拍开男人的手，狠狠瞪一眼他，无声地说，“你老婆。”
电话那头似是察觉到什么，半响才说：“娄斯年怎么回事？你不是有在带他吗？他怎么沦落到去跑场子了？”
“新人嘛，没什么名气，接不到工作正常的，辛英朗不也这么过来的吗？”米小慧暗自松了口气，她还忖着要是对方到她床上要人来了，她该怎么应付。
“我最近和苹果台台长谈下一个项目，你让娄斯年准备准备，音综，导师和学员同台竞技，他任导师，既可以抬咖又能展示自身才华，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能不能一飞冲天就指望这次了。”张雨星说。
“好的，我一定尽力而为。”米小慧挂了电话，思忖半响，对男人说，“你刚说的那个十八线小明星，张雨星让我力捧他。”
“你会乖乖听她的话？”男人不信。
米小慧没应声，心中愁云惨淡，那个视频果然被他们看到了，最近娄斯年的粉丝也变得异常活跃起来。
张雨星只负责公司日常运作，主要决策还是要通过董事会的提案表决，也就是说，这恐怕是公司高层的决定，能赚钱的商品，他们从来不会放过。
自己想压住的人，恐怕是藏不住了。
**
钱影儿感冒了，病得很重，浑身酸疼。
“这身子骨是越来越娇弱了，哎。”拥有黛玉的弱风扶柳，却没有她的姣花照水，沉鱼美貌。
好在她没有生来哮喘，这让她稍稍平衡了些。
宿舍里空荡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