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影儿跟着看过去,只见娄斯年长发如瀑,眉毛英挺,眼睛干净灵气,肤如润玉,一袭紧身服勾勒出他完美的身材,胸口处鼓囊囊的两团,让人血脉偾张。
本来他的五官就有几分雌雄莫辩,这下女扮男装,简直美翻了。
看得钱影儿双眼直冒心心,她到底捞到了个什么宝贝?
“年年,你以后也能这样穿给我看吗?我好喜欢,好漂亮啊!”
“漂亮个鬼!”
“鬼哪有你漂亮?”
“不行就是不行。”这简直侮辱他的男性人格好吧?他怎么肯!
“私底下,咱两偷偷的也不行吗?”钱影儿委屈极了。
“大白天的睡觉叫白日梦,晚上睡觉叫什么?”娄斯年问。
钱影儿:“???”
“做梦。”对于这个,娄大少丝毫不愿意让步。
钱影儿咬牙使出杀手锏:“换装PLAY!”不就是想要点儿好处吗?万恶的天秤男,一点儿小亏都不愿意吃。
娄斯年闻言,眯了眯眼,换装PLAY啊。
这个似乎,可以有。
“可以吗,年年?”钱影儿这还蹬鼻子上脸了,抱着他的胳膊左晃右晃,声音也柔得出水,能溺死个人。
就在这时候,一道硬气的男声极其不合时宜地响起来。
“行了吧,要秀回去秀,真把我们单身狗不当人看啊?”
娄斯年一眼瞪过去。
褚文轩忍不住笑出声,“女装大佬”,这对娄大少简直是赤裸裸的侮辱,他气哼哼地掏出胸口处藏着的硕大橙子,毫不留情地砸过去。
“你来真的啊?”褚文轩接过橙子,掂了掂,随手剥开,递了一半给钱影儿,然后就见娄斯年朝着被五花大绑的凶犯走过去。
凶犯脸贴着地,瞪着娄斯年,倒还算平静。
他说:“小子,你有种现在就把我杀了,不然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都这时候了,你与其威胁我,不如想想自己怎么招供。”娄斯年蹲在他身前,研究了半响,伸手往他腮帮子处摸索一阵,随后一撕。
唰啦——
一张脸皮就这么被撕了下来。
钱影儿望着这人的脸,惊住了:“爸,怎么是你?”
众人比她还惊:“你叫他什么?”
她居然叫他爸?!
此刻他们都被钱影儿的话吸引过去了,丝毫没发现师地落神色的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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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地落把人交给手下,随便处理了胸前的伤口,第一时间去找了母亲。
“妈,妈,你猜我看到谁了?”
彼时伍妙妗正在浇花,看见他这么手忙脚乱的,还碰坏了她几盆花,当即不高兴了:“说话就说话,别对我的花动手动脚。”
“妈,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想着花。”老太太可是个练家子,想抢下她的水壶,保不齐被她打一顿,师地落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黄宗文你记得不?”
伍妙妗手中的水壶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师地落松了口气,得,终于不用他抢就自个儿掉了。
“你是说,和你爸爸一起出征,出生入死的那个黄家?”伍妙妗有点不太确定。
“对!黄宗文,跟我一辈儿的,和我大哥从小一起长大的,我小时候他还教过我功夫。”师地落很急,说话很快,仿佛不把这些话一股脑吐出来,他就不痛快。
“姓黄的小子……”伍妙妗回忆着,“他不是20多年前就死了吗?”
师地落害了一声:“他没死,死什么呀?那都是黄家为了顾全脸面,对外这样宣称的,实际上是把他剔除族谱了。”
“你怎么想起他来了?”老太太面色不快。
说起钱非吾,他原名黄宗文,他的家族黄氏,是京城排名第一的望族,饶是师家风光体面,在那个时候,也是不如他们家的。
黄宗文的父亲成家后,第二个儿子便随了母姓,黄宗文是家中的老大。
黄家与师家交好,又离得近,两家人时常串门,孩子们也天天玩在一起。
黄宗文的年纪和师家老大相仿,书读得好,脑子灵光,伍妙妗是真心把他当儿子看的。
在军区大院里,黄宗文是最有出息的,年纪轻轻便担任要职,可谓呼风唤雨,好不风光。
所有人都心照不宣,黄宗文是整个大院里的孩子辈中,唯一能继承祖辈基业的人。
都说慈母多败儿,黄宗文可谓是成也家族,败也家族,光耀门楣的背后,是黄宗文日益扭曲的人格。
他的事业越平步青云,内心的疯狂愈发肆意疯长。
一次,他因为失误造成重大事故,小队全部牺牲,其中就包括钱影儿的父亲,师弘毅在内。
这之后,黄宗文从此不知所踪。
而他母亲气得一命呜呼,父亲安排好后事,也跟着撒手人寰。
黄家一落千丈,从此退出中枢舞台。
伍妙妗心知刀枪无眼,那是生死有命,可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又是另一回事了。
对黄小子,她不是不怨。
把他儿子害死的人,她能给他好脸色看吗?
“您难道不想知道大哥是怎么死的吗?”师地落问,“就算您不想,影儿丫头有关的事,您不想问问吗?”
伍妙妗看了他一眼,臭小子,不愧是老娘亲生的,什么心思都给你料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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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妙妗随儿子去了警局,顺便还捎上了孙女儿钱影儿。
钱影儿对这个便宜父亲的感情没那么深,也不浅,更多的记忆,是围绕着他折磨姐姐、殴打继母和她展开的。
也不知为什么,父亲总是在茶余饭后盯着她的眼睛看,怅然若思,还带着几分愧疚和懊悔。
对这种眼神,她向来很害怕。
钱非吾被带进审讯室,几道视线瞬间落在他身上。
只见他身型佝偻,衣服上甚至有些脏脏的污渍,阴鹜的三角眼,耸拉的眼皮,看人的时候眼皮会轻轻往上掀,透着一股露骨的煞气。
最骇人的是,他的左边嘴唇有一条蜈蚣一样的疤痕,直通下颚。
他看着你,那种眼神,犀利肃杀,又无处不在,像是黑夜中伺机而动的蛇,粘稠的濡湿感一寸一寸地爬上你的肌肤,让人非常不舒服。
伍妙妗盯着眼前的黄宗文,总觉得时光是个很惊奇的东西。
记忆中的黄小子是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风度非凡,怎么变成如今这幅模样。
“黄宗文。”伍妙妗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