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师洁了然地笑了笑:“你曾是我打算带的艺人之一,认出你不是难事。”
她怀里抱着个两岁不到的奶娃娃,那孩子额上贴着退热贴,脑袋耷拉在母亲肩窝上,小脸蛋红扑扑的,没什么精神,一看就是生病了。
钱影儿没想到自己还曾入了郭大经纪人的眼,只是自己好像辜负了人家的一片心意:“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的,即便是情侣也有竞争关系,我选择了娄斯年,跟你那件事没关系。”郭师洁说。
钱影儿点点头,她知道郭师洁指的是私自在颁奖台上公布息影的事,郭师洁不是个傻子,带的肯定是她觉得最有发展前途的艺人,娄斯年业务能力突出,她选他是明智之举。
郭师洁只看了一眼她手中的单子,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转身将孩子交给身后的男人,自己拉着钱影儿找了个人不多的地方说话。
郭师洁也不绕弯子,直截了当地指着她手中的化验单说:“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
钱影儿蠕蠕唇,她也想知道。
理智告诉她应该拿掉这孩子,可感性却说,这孩子娄斯年也有份,他有权利决定这孩子的去留。
郭师洁双手环胸,斟酌了一会儿,说了很多话。
“年轻人血气旺盛难免管不住自己,这事儿一个巴掌拍不响,我不怪你们,只是你好好想想,你和娄斯年现在,拿什么给这孩子未来?你们两都是公众人物,奉子成婚不是小事,往后公开了,要对这孩子造成多么大的舆论抨击。”
“你还有一年才毕业吧?要生下这孩子势必得休学,有了孩子往后面对的事情还很多,不止是柴米油盐,孩子谁带?你的父母,倪雅……抛开你复杂的家庭关系,婚姻是两个家庭的事,娄家的人会没有任何门第观念的接纳你吗?”
“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为了上位不折手段的人,你很干净,我很欣赏你,你和娄斯年的事,我多多少少能猜到一些,但你们俩现在,真的不适合在一起。”
钱影儿沉默,其实郭师洁说的都对,她自己也知道这么个理儿,之前她一直将自己塞进乌托邦里,对即将面对的事不管不顾,她下意识的对自己洗脑,告诉自己只要她足够努力,她和娄斯年之间是可以有未来的。
可是这个孩子给了她当头一棒,逼迫她不得不面对那些被刻意藏在角落里的事。
她多想只活在当下,生活却告诉她,人总是要往前走的。
要想得到,必须有所取舍。
郭师洁知道她听进去了,也知道这么说很残忍,可事实就是这样,刺扎进肉里,你只能在化脓之前将它拔出来,这个女孩的眼神太过干净,在经历娱乐圈这么多肮脏的事情后,她也想知道,她的眼睛还会不会依然那么纯粹。
“张雨星说你过河拆桥,其实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我不知道你怎么得罪她的,她不是个轻易善罢甘休的人,我相信你比谁都清楚她的手段……”
郭师洁走了,临走前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发这个大染缸,如果能离开,就再也不要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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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后钱影儿翻来覆去想了一整夜,她觉得郭师洁说的很对,娄家看不上她的出身,这是毋庸置疑的,而现在的自己显然也站不到能与娄斯年匹配的高度,只是即便是这样,她也想让娄斯年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她不想总是一个人去面对这些事。
她不是一个人了。
人生第一次,她有了想和人共进退的想法。
想通了,钱影儿神采奕奕地给娄斯年打电话,她想约他当面说,她不想错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电话接通了,却是一个年轻女人接的,钱影儿反复确认号码没错后,问:“这是娄斯年的手机?”
“对。”女人的声音很凛冽,像秋日里的寒风,带着一股肃杀之气,突如其来的熟悉感,钱影儿突然福至灵心,“张总?”
张雨星咯咯咯地笑了,说娄斯年在录一个节目,周期挺长的,不方便接电话。
钱影儿心中狐疑,娄斯年的手机为什么会在张雨星那儿?转念一想,可能他录节目的时候,张雨星恰好去节目组跟进度,之前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事。
她所有的热情就像被泼了一盆冷水,生生浇熄了。
又过了半个月,钱影儿这边剧本也倒腾得差不多了,其实也是赌着一口气跟娄斯年较劲儿,她不信娄斯年不知道自己给他打过电话,就算不知道,这么长时间不联系她几个意思?录什么节目连手机都不能带?
钱影儿找褚文轩请了个假,回公司时问了新同事,乔姐他们像看一个外星人:“娄斯年受伤住院,已经是半个月前的事了,你不知道?”
他们脸色各种复杂像掉进染缸似的五颜六色,那模样活像她已经被甩了似的。
事实上不用什么直觉,钱影儿自个儿也感觉自己被绿了,顶着一头绿油油的大草原,找到了娄大少的病房前,亲眼见证了自己被绿的经典场面。
娄斯年脚上糊着石膏,身子斜靠在病床上,张雨星一手拿着杯子,一手拿着抹布,整个人半躺在娄斯年身上,娄斯年两只手微微抬起将佳人揽入怀中,他低眸看她,她侧着脸娇羞地送上双唇。
好一出奸夫出墙记!
钱影儿猛地推开门:“呵,这就是你所谓的录节目,娄斯年,你真是给我看了一出好戏。”
病床上的两人都愣住了,娄斯年看着突然出现在病房门口的人,脸上一阵雀跃,随后突然意识到什么,扶着张雨星的胳膊想将她推开,谁知越忙越乱,张雨星起来几次又咕咚趴到娄斯年身上,弄得两人面红耳赤。
钱影儿眯着眼满是失望,还演?我看你们两狗男女还能当着我的面滚床单不成。
“你听我解释。”娄斯年想站站不起来,火急火燎的,额头上全是汗。
“钱小姐,他想喝水,我不小心把水泼到他身上,你不要误会,是我的问题。”张雨星的声音依旧清冷,只是多了几分自责,难得柔弱的姿态让人忘了她是个叱咤风云的大总裁。
娄斯年感激地看她一眼。
钱影儿就这么眼巴巴地瞅着两人在自己面前眉来眼去,怒意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