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斯年将耳朵凑过去,想听听她到底在说什么。
“不要,不要打我妈。”
“爸——爸,姐姐,姐姐快离开这,快跑!”
“我没有错,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承认自己做错了。”
“妈,爸,姐姐……不,不要走,不,我不要回家,那是地狱,我不要死,我不想死。”
娄斯年忽地心酸,这个女人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她记忆里的那些痛苦长什么模样?
她无助的模样让他看见曾经的自己,被扔在垃圾桶里的小男孩被全世界孤立的样子。
他轻轻抱起她的身体纳入怀中,一下一下的抚着她的背:“别怕,有我在,我在这里,别怕,没有爸爸,没有妈妈,没有姐姐,只有你自己……和我。”
女人在他的安抚下渐渐恢复平静,一滴眼泪自她眼角缓缓滑落,打湿他心口的衬衫,带来不一般的独特感受。
不是嫌弃,不是欣喜,更不是讨厌。
它是一种很难说出口的新奇体验。
这是这个女人第二次进入他的地盘,奇怪的是心里最初的排斥和抵触,它消失了!
突然,钱影儿砸吧砸吧嘴,画风一变。
“思辰……”
娄斯年原本有些荡漾,她这一声犹如一盆冷水兜头给他浇下,凉透了。
“思辰……你、你这……”(坏蛋)
“我、我还能喝……狗……”(狗男人)
娄斯年的神色蓦地阴晴不定,钱影儿那边慢吞吞地把眼睛睁开,迷蒙地看着眼前的人,反射弧似乎有点长。
“思辰?你是思辰吧?”她咕哝着,手就摸了上来,娄斯年黑着脸把她手拍开,钱影儿不高兴地啧了一声,猛地一个翻身就把人压在下面。
“跑什么?小时候咱俩不是还一起睡一张床呢吗?你个始乱终弃的狗男人。”
“我给你一分钟的时间,给我松开。”娄斯年很生气,特别生气,他也不知道自己气什么,只觉得胸口闷闷的,真想一脚把这个该死的女人踹开。
“1分钟?你是快男吗?”钱影儿嗤笑。
“……”娄斯年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突直跳,今儿晚上好像一晚上跟人鸡同鸭讲,频率不同真把他整不会了。
他就看着,瞧瞧这女人能玩出什么花样。
钱影儿突然间潸然泪下,脑袋枕在他胸膛,热乎乎的眼泪流淌划过,娄斯年的身体变得不对劲起来。
“我不好么?为、为什么要和郑冰真一起背叛我?你如果、你如果再坚持一些些……我们……”
“姐姐她……有苦衷的,她、她也是受害者啊。”
“你知道吗?葛亦瑶陷害我,她毁了我的双腿,摘掉我的子宫……你们两个狗男女,我死的那天,你们都没来看过我一眼,我恨你我恨你。”
“我告诉你,我、我不会再给你伤害我的机会。”
钱影儿迷迷糊糊的,感觉又回到了上一世,她和魏思辰亲昵地靠在一起,有甜蜜有泪水,可痛苦却是她一个人的。
他身上抹了她给他买的香水,特别的有归属感。只是今天这味道好像有点不一样了,不是她熟悉的柑橘味,而是清清淡淡的海盐香气,清凉舒爽,特别好闻。
钱影儿忍不住把脸凑过去,手贴着他的脸庞,呼出的热气近得能烫到他的下巴。
娄斯年绷直了身体,双手拉近她的脑袋,脸对脸逼她直视自己,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知道我是谁么?”
钱影儿愣了愣,随即笑开:“你不是魏思辰吗?你还能是谁?”
娄斯年伸脚直接踹了,这女人脑袋上却像长了眼睛似的,双腿一夹,娄斯年登时被制得死死的。
“是啊……你那么想得到我……思辰……不是你是谁呢……”钱影儿侧着脑袋,似乎想到了什么,自嘲地笑了笑。
“你这张脸真好看,你怎么好像比以前更帅了,和那讨人厌的家伙好像……不不不、你怎么可能是那个家伙呢,他一点都不温柔可爱,也不会傻乎乎的抱着我。”
娄斯年的神色突然间变得很复杂。
他似乎隐约知道了什么。
钱影儿和魏思辰一起长大,两情相悦,可是魏思辰绿了她,和郑冰真在一起了。
可是魏思辰如果得到了钱影儿,还会是今晚那副样子吗?魏思辰对钱影儿的殷勤不是作假,他对郑冰真的冷淡也是真的,他们好像还没到那一步。
葛亦瑶又是谁?她说葛亦瑶断了她的腿,摘了她的子宫?这是什么深仇大恨?
她明明还那么年轻,这姑娘癔症了吧!
身上传来轻微的鼾声,娄斯年揉揉额角,突然不想陪她玩了。
“起来!滚出去。”
这一晚上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撩,哪个男人顶得住啊?
娄斯年这回没有丝毫犹豫的将人连被子扔到沙发去了。
原本将人扔在床上的,听见这话丢到沙发上去了。
**
第二天,天色刚刚破晓,钱影儿猛地睁开眼睛,宿醉让人头疼,断断续续的,昨晚的片段不完整的拼凑在一起。
她昨晚干了什么?天呐!
她是把人骑了还是磕人家咪咪了?
她怎么这么不知羞耻!!
她要不要负责?
天呐天呐天呐!
好羞耻,她不要活了,好丢人。
钱影儿无颜面对乡亲父老,只能趁着天没完全亮,鬼鬼祟祟地溜之大吉。
“哟,小姑娘,起得挺早啊。”
钱影儿被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个不认识的阿姨,正拎着包子豆浆笑眯眯地看着她。
钱影儿手里的包包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她、她是……她不是魏思辰的妈妈吗?
蓝芩,上辈子就是因为她的阻挠,她和魏思辰才没能修成正果。
隔壁阿姨说特自来熟地拽她胳膊,说:“现在认识了,我知道你是年年的女朋友,我姓蓝,以后别客气,把我当自家人就好。”
钱影儿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上辈子从没对她和颜悦色过的人,此刻正因为一个和她没有半分血缘关系的外人,对她格外亲切。
“发什么呆呢?累了吧?”隔壁阿姨轻轻拍了拍她手背。
???
钱影儿的脸唰地红了,这阿姨说什么呢?乱七八糟的,搞得她和娄斯年真有什么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