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死狐悲,颠倒黑白,有听说过兔子把人咬死的吗?这个社会就是太多你们这样的毒瘤才会不太平。”他用指头戳戳爆炸头脖颈上的纹身,又戳戳平头壮汉的胳膊,你侮辱了纹身上的这个英雄,还有你,这姑娘在你胳膊上不好受吧,是我用刀子帮你割了,还是你自己弄?”
平头壮汉偷偷在地中海屁股上蹭了一把冷汗:“自己,自己弄,您那么忙哪顾得上我这点儿小事。”
爆炸头夹着腿不敢动,一个劲儿地直摇头。
“人姑娘说你们想抢劫后,意图不轨,有这回事吗?”师地落问。
三人齐齐摇头:“没有没有,不敢以身试法。”
师地落不耐烦地敲着桌子:“主动交代细节可以从轻发落。”
三人齐齐点头:“有有有,咱三都是热血青年,难免嘿嘿嘿……”
师地落邪魅一笑:“罪加一等。”
“老大,老大,师警官,我们错了,给次机会……师警官——”
娄斯年看了许久的好戏,暗叹无巧不成书,自己冒名顶替救下钱影儿的“师地落”本尊,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命运真的是很奇妙。
“跟你一起的小姑娘没来吗?”师地落问。
“嗯,她在医院,我一会儿给她送过去。”娄斯年欲接过背包,师地落往后一闪,“我怎么信你?”
娄斯年缓缓笑开:“我是她男朋友。”
“这个梗一点儿都不好玩。”师地落挥挥手,最近被这些孩子们整的头疼,不就是昨晚他侄女桑绮做错事,这小子当场就还回来了,至于这么记仇么。
娄斯年眯眼笑:“不然您给她送过去,就在同仁医院,不远,也就几公里。”
“师、师队,目标人物已出现,请下达指令。”师地落刚想说什么,跑过来一个小警察,气喘吁吁地汇报任务进度。
师地落皱眉权衡片刻,将背包往娄斯年怀里一塞:“你小子最好不要耍花样,你的信息局里都有记录,钱没追回来,这仨货是惯犯,搞到钱转手就花了,你跟那姓钱的小姑娘说,放心,大叔一定向上级申报,重重地惩治他们。”
他说完,冲集结完毕的小分队敬了个礼:“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出动!”
娄斯年埋首核实包里的物件,两套同款不同色的T恤仔裤,一双洗得泛白的球鞋,装着录取通知书的牛皮纸袋,身份证,户口证明,两份用塑胶书皮包好的信签纸,一瓶矿泉水,和一张某民宿的名片。
什么都在,独独少了钱。
娄斯年拿起装订好的两沓厚厚的稿件,翻阅片刻,才知晓是剧本手稿,上面密密麻麻涂满注解。
她是写剧本的?
娄斯年拆开牛皮纸袋,B市电影学院?
那些钱是她的学费?
……
白,一望无际的白。
浮沉,周身失重漂浮在半空中,一个个半透明的蜉蝣装着记忆碎片从身边游过,钱影儿伸手,那蜉蝣在触到指尖的一刹那炸裂开,潮涌般的记忆似幻灯片般,充斥着整个空间。
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使劲儿拽着腕上缠着的气球,她固执地站在十字路口,等着买棉花糖的父亲归来。
从晨光熹微,到日幕低垂,她固执地站在原地,咬紧牙关不让眼中的泪水掉下来。
所有人都告诉她父亲不要她了,她不信,父亲只是去买棉花糖了,他只是暂时迷了路,他会回来的。
整整两天,她滴水未进,烈日毫不留情地抽去她体内的水分,只觉黑压压一阵晕眩袭来,再醒来时,却是在医院纯白色的病床上。
眼角布满皱纹的男人笑呵呵地立在床边,用棉球笨拙地沾水擦拭她嘴唇,那笑容,比冬日的太阳还要温暖。
镜像轰地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