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啊——”
钱影儿听着那惨叫心惊肉跳,她虽然死过一回,但真正的死亡发生在自己眼前,她依然接受不了。
这是魏思辰啊!他们一起长大的魏思辰啊!纵然后来分道扬镳,儿时那份情谊,却是真真正正存在过的,她没法想象郑冰真居然真的杀了他。
“郑冰真……你、杀了他吗?”
郑冰真没说话,钱影儿听见啪嗒一声铁器坠地的声响,带血的刀子映入眼帘,而后她感觉身后有动静,窸窸窣窣的,似乎在解绳子。
钱影儿看见魏思辰死尸一样的脸时,终于忍不住尖叫起来。
“魏思辰!”
他的脸绷得很紧,血肉模糊,面部还维持着之前受肉体折磨时的痛苦神情,他像一尊红色的塑像,躺在满是灰尘的水泥地板上,下体处的血液喷涌而出,浸湿了厚厚的灰尘,泥泞地混在一起。
郑冰真宛若木偶般,拎着一条带血的紫黑色肉条,面无表情地将它放在地上,当着钱影儿的面,一下一下地剁着,直到将它剁成一堆碎肉。
如此血腥的画面已经远远超出钱影儿的承受能力,她不断深呼吸,不断地提塑心里素质,才不至于让自己晕倒。
太恐怖了!
这女人太恐怖了!
以前她看沉默的羔羊时觉得汉尼拔太令人惊悚,现如今真真正正的凶杀案发生在自己眼前,她倒觉得,汉尼拔也不过如此。
这一次,是她重生以来,第一次感觉自己离死神是如此的近,这比上次在工作室被绑的感觉还要强烈。
前几天三叔和她说,让她小心一点,绑架他那人就是当年PUA事件被披露而坐牢的邓子申,怕他还有其他同伙,会来找她报复。
钱影儿当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郑冰真。
这女人疯了一样,为了对付她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郑冰真,你压根就没想过放了我们对不对?”事到如今,她总算明白了,郑冰真绑了她,再胁迫师家人把魏思辰送来,目的就是让他们死,所以她才会没有伪装,现在让她看着魏思辰的惨状,是让她提前预知自己的死状吗?
“钱影儿,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吗?”
钱影儿看着向她走来的郑冰真,心中直慌慌。
其实对于郑冰真对她的敌意,她也挺莫名其妙,上一世魏思辰和她谈过恋爱,郑冰真视她为情敌,所作所为可以理解。
但这一世,她和魏思辰之间交集甚少,郑冰真为何还要处处针对她,置她于死地呢?
郑冰真用带血的手死死握住那串佛珠,仰头望着从破洞的屋顶洒下的月光。
“你如果和我一样,生生世世经历这些,你也会像我一样恨你。”
郑冰真从小就嫉妒钱影儿,妈妈的奶水给她喝,爸爸买的玩具分她玩,明明是个外来人口,小朋友和大人们都喜欢她,明明土得掉渣,常年抱着的布娃娃又旧又丑,偏偏生得和洋娃娃一样精致漂亮。
她总是笑眯眯的,弯着月牙儿般的大眼睛,小小的脸如桃花般明艳。
瞧着她眼里绽着干净纯粹的光,郑冰真就想欺负她,伙同其他人一起欺负她。
但不管被怎么欺负,钱影儿脸上总挂着甜甜的笑,世间的所有邪恶仿若与她无关,她还是那个干净而美好的女孩。
随着少女情窦初开,郑冰真喜欢上了邻家魏哥哥,她一边享受着初恋带来的青涩与悸动,一边防范着钱影儿,她们俩打小喜欢的东西都一样,不出她意外的话,钱影儿肯定也喜欢魏思辰。
高二那年,魏思辰父母工作调动,临走前,他托郑冰真约钱影儿出来,郑冰真心知魏思辰要告白,便瞒着钱影儿,自己假意陪着魏思辰等到深夜,看到他满眼的灰心失望,郑冰真觉得自己爽快极了。
第二天,魏思辰便随父母搬离了Y市。
本以为这场恋情在她的搅和下应该无疾而终,谁知钱影儿这个土包子在工作两年后,竟从记者转行当了编剧,而魏思辰在大学期间便参加选秀出道,挑选剧本时,阴差阳错地又遇到了钱影儿。
两人顺理成章的在一起,郑冰真嫉妒到发狂,却又无可奈何。
因为成长环境的影响,钱影儿对“性”相当抗拒,她答应了魏思辰的求婚,却始终不肯将自己给他。
这也成了郑冰真插足两人间的缺口,她告诉魏思辰,钱影儿姐姐倪雅自小便受继父骚扰,钱影儿一同长大,难免深受其害,她不肯给他,一定是怕他发现自己早已不干净的事实。
这件事刺激了魏思辰,他打定主意对钱影儿霸王硬上弓,失败后,便转投郑冰真的怀抱,两人背着钱影儿暗度陈仓私相授受。
郑冰真借机将大明星倪雅的丑事昭告天下,倪雅不堪受辱自杀了,钱影儿也因此备受舆论攻击,被同事排挤,没多久便待业在家。
而发誓非她不爱的魏思辰,在这个时候选择了明哲保身,同钱影儿一刀两断。
没多久,魏思辰便与有孕在身的郑冰真闪婚了。
本想着这该是个和和美美的结局,王子和公主终于在一起了。
可谁能想到,魏思辰他能渣到骨子里!
或许是钱影儿的事给了他打击,他的事业一落千丈,他父亲又给他在外惹了一屁股债,为了不至于沦落为乞丐,魏思辰开始讨好那些有钱有势的老女人,这首当其冲的,便是他的直属上司张雨星。
他像一个小倌儿般周旋在各色女人间,每每深夜,带着刺鼻的香水味钻进被窝。
郑冰真与他摊牌,两人各自风流。
维系两人关系的,只有一个孩子。
后来郑冰真惹了不该惹的人,那富豪原配背后的家族,在整个京城能横着走,那女人派人打掉她腹中胎儿,折断她的手脚以示警告。
后来虽被治好,却散失了劳动能力,无法提拉重物,她只能拖着孩子,四处打点零工谋生。
在某个雷雨交加的深夜,她躲在小小的出租屋里,望着孩子纯真无比的睡颜,含泪结束了母女两人的生命。
再度睁眼,她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十多年前,魏思辰向钱影儿告白的前一天,所有事情都会按照既定的轨迹,一遍遍的重复发生。
在第三遍经历相同的人生时,郑冰真开始寻找突破口。
她发现她和钱影儿死亡的时间是在同一天,她用日历记录着每一件大事的发生,她自己的有一本,魏思辰的有一本,还有钱影儿的……
每一个事件都会照着日历,准时发生,无一幸免。
她就像陷入一个巨大的莫比乌斯环中,不断地重复经历着相同的事情。
整个世界都不正常,不,或许说,只有她一个人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