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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二人各怀心事

水月庵里的馒头 西林若水 3038 2024-11-13 22:38

  二人各怀心事,却又看不过师父二人忍饥挨饿的样子,便硬着头皮说:“让我们试试吧!”辨清了贾府的位置,缓缓行去。 

  秦钟生得娇气,才走了两步路,就打喷嚏,说:“感冒了。” 

  钟勤说:“真要是感冒了,你就歇歇罢。让我先去,我讨不到你再来,如何?” 

  秦钟擤着鼻子笑了笑,说:“老兄,实话对你说罢,今天这事,我实在不想去办!那贾家,于我是有点亲戚关系的,他们家那位宝二爷跟我还很好。” 

  钟勤说:“我也不想去,可是谁叫我做了人家的徒弟呢?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只是我从来没去过,路径不熟。” 

  秦钟笑道:“别开玩笑了,你天天琢磨那画儿,需瞒不过我,我一眼就瞧出了那是贾府大观园的地形图,只是我不知道它怎么会落到你手上的?” 

  钟勤装出很吃惊的样子,说:“是吗?真是这个贾家?太巧了吧,这不过是十天前人家托人送来装裱的一幅画而已。” 

  秦钟笑了笑,不再说什么。他就留在园外,让钟勤一个人先去。 

  钟勤无可奈何,只得打起精神翻进了大观园。只见四隅俱寂,星月暗淡,说不出的琼楼玉宇,道不完的苍松翠竹。人在房顶上,仿佛置身于汪洋大海中,果然是侯门朱户,庭院深深。 

  钟勤虽然来过两次,还是有点找不到北的感觉。他四下一瞅,那每天晚上都在等他一起练剑的人,却还没来。 

  “今夜她会不会来呢?来了,我又怎么说得出口呢?” 

  一阵烦恼,不由疲惫地随便坐下,望着远处,歇息着,琢磨着。 

  忽然,一条黑影从西边窜来。钟勤一下子站了起来。那影子是十分的厮熟,正是十天来见得最多的身影。 

  他心里有些惆怅,又有些激动。终于还是主动地迎了上去。 

  “来啦?” 

  “来了!” 

  “吃饭没有?” 

  “吃了!” 

  “吃饱没有?” 

  “饱了!” 

  “……” 

  “靠,已经问候了三十分钟,你有完没完?” 

  钟勤笑道:“我这不是在帮助你消化吗?要知道饭后剧烈运动,会出现消化不良,严重的会引起胃部不适、小肠断裂——啊——呀!” 

  惨呼声,如利剪撕破长空,已经入睡的大观园受此惊吓,洒落满天眼泪似的星星。星光中,只见那人已和钟勤交上手,不消几个回合,那身材硕长的钟勤便腾空而起,从三丈高的屋脊上划了一道美丽的弧线,嘭的一声闷响,摔在地下的青石板上。 

  来不及呼痛,却听院墙深处哗啦一响,有人分开肥大的芭蕉叶子从墙角跳出来,喊道:“不好了,一个人从墙上跳下来了!” 

  她这一嚷,把屋上的那人吓得浑身一颤,钟勤在地上先是一呆,继而一个鲤鱼打挺,跳起去拦截,沉声道:“别走!” 

  叵料那丫头身手却也敏捷,加上个头娇小,一扭身居然从他胁下穿过。饶是屋上的人使出登萍渡水的绝顶轻功赶来相助,终是晚了一步。那丫头分花拂柳,袅袅娜娜,已是闪进一扇朱门,不见了。 

  “怎么办?” 

  “怎么办!” 

  “都怪你!” 

  “都怪我!” 

  钟勤有些惭愧,那人却是怒不可竭,匆匆赶到门首,抬头望了望门楣,终于欲行又止,蹙起一双柳叶眉,叹了口气,掉头就走。 

  “唉,你去哪?你且站住。我知你不理我,我只说两个字,从此撂开手。”钟勤跟在她身后,想喊,又不敢放声。 

  “两个字?请说来。” 

  “还钱。” 

  “混蛋。” 

  “这不是我的意思。” 

  “去死。” 

  “。。。。。。”他苦笑一下,眼见那人翻墙越脊,已经去得远了,而身后嘈嘈杂杂,有上夜的人嚷道:“在哪里?在哪里?小姑娘们想是睡花了眼出去,风摇的树枝儿,错认作人了。”

  钟勤急忙耸身上房,悄悄藏在屋檐下。 

  只见怡红院里,灯火辉煌。这么晚了,贾宝玉还在熬夜。袭人等围在他身边,虽然屏声敛气,但那被烛焰拉长的身影,夸张地投映在窗纸上,却也有些令人窒息。 

  贾宝玉很郁闷地叫道:“天,书还没背!天,作业还没写!天,你们干嘛都守着我!去——睡!”最后两个字带上命令的口吻外加跺脚,可是没有用——后门哐啷一声推开了,先前叫嚷的那个丫头——头上打着垂帘,身穿水田小夹袄从后房门跑进来,口内喊说:“不好了,一个人从墙上跳下来了!” 

  众人听说,忙问在哪里?

  晴雯因笑道:“好了,这下子有法子脱难了!明儿老爷问起书来,就如此如此,这般这般。”于是喝起人来,各处寻找。 

  贾宝玉松了口气,打开手机微信,看见潇湘妃子的头像,便发了个消息过去:“妹妹还没有睡吗?今儿好些?吃药没有?今儿一日吃了多少饭?” 

  林黛玉回道:“我在探丫头新建的网站大观园里灌水呢,作了几首诗。” 

  贾宝玉说:“不要太劳神了。” 

  林黛玉说:“我也好了许多,谢你一天几次瞧我,上网还问,这会子夜深了,我也要歇着。你且请休息,明儿再聊。” 

  宝玉道:“你想什么吃,告诉我,我明儿一早回老太太,岂不比老婆子们说的明白?” 

  黛玉道:“等我夜里想着了,明儿早起告诉你。” 

  钟勤就在贾宝玉头上不远,隔着窗眼看得痴了,心说:人家怎么那么甜蜜?我们怎么这么生份?如果那两个字没有颤抖,我不会发现我难受,怎么说出口,不过是分手! 

  越想越难过,抽身回到屋脊,冲那一湾荷塘长叹一声,调头去了。 

  大风排闼直入,卷起重帷。烛焰摇晃中,只见暖香坞里的大丫环入画正靠坐在熏笼上打盹。冷风骤至,忽然惊醒,入画揉了揉睡眼,看见当地站着一个黑衣人,她慌忙下地,说:“姑娘,你回来啦?” 

  原来那人居然是贾府里的四小姐惜春。 

  入画连忙端茶递水,惜春只嗯了一声,脸色极其不怡。她一边扯落头上束发的黑巾,一边拂手道:“说了叫你不要等我,为什么又不听我的话?快去睡吧!”她自己解着紧身衣上密密扎扎的纽扣,穿进里边卧室,靴也不脱,颓然倒在床上,长长地吁气。帐上美丽的流苏挂下来,遮得她的脸越发阴暗。 

  自从发现惜春每天深夜出门的秘密以后,入画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看见惜春似睡未睡,入画后脚跟进卧房来,说:“我真不放心你,以后还是别出去罢,要是稍有不慎,行动就会有人知道,别的不说,大爷知道了就了不得……”她预备蹲下去为她脱靴子,那知惜春却一骨碌翻身爬起,恨恨地说:“你不说,谁知道?大爷他凭什么管我?就是老爷知道了,我也不怕。” 

  入画见她脸都气得煞白,知道今日受的委屈又非往日可比,便低了头叹道:“你不出去,我岂敢说你?你固然不怕,我左右是个死!” 

  “你怕死,你离了我!”惜春嚷道,索性下了床,重新束起头发,又往外走。吓得入画要拦又不敢拦,直说:“唉,你又上哪去,今天太晚了!” 

  惜春没有理会,径自“穿云度月”,出了藕香榭。 

  钟勤已不在了,但那两个字却像刀一样剜得她现在心里还在发痛!她仰面看了看天,喃喃说:“看来真得找大哥谈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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