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蛇妖的报复
却见那孩童的整张脸上爬满了深深的皱纹,并且除了长着一颗眼珠子之外,再没有任何一处五官。
更为可怖的是,那颗眼珠子竟然长在普通人长鼻子的地方,看上去极为扭曲。
妖?
记忆中,好像没有哪个品种的妖长这样。
秦墨投足上前,打算问个清楚,裴无双却伸手阻拦,含情脉脉地看了他一眼,小声说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切勿靠近。”
“你们这便怕了?”徐信凌嘲笑道,“徒儿,你上去打探打探。”
陈靖见那孩童长相如此瘆人,怯懦道:“师父,我……我,要不还是您亲自出马?”
“出息!”
徐信凌清了清嗓,重重吞咽口水以缓解内心的恐惧。
他拔出刀刃,探着身子缓步向前。
见那孩童的独眼直勾勾的,整个人没有动作,他将刀刃举过头顶,狠狠往下劈去。
“铿!”
秦墨极速拔刀格挡,喝道:“倘若这小孩不是妖,你岂不是滥杀无辜?”
“不是妖?人会长成这样?”徐信凌振振有词道,“他一定是刚学会幻化人形的小妖!这才变成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秦墨掌中发力,随手一挥,绣春刀倏地迸射魔气,将徐信凌手中的刀刃弹飞,铿锵落地。
“你再不分青红皂白就杀人,下次我震飞的就不是你的刀了!”
徐信凌感觉虎口发麻,连握拳的力气都使不出来。
他看着地上掉落的佩刀,心中骇然,这小子怎的突然变强许多?
一招便能将我手中的刀刃挑落!
裴无双也是一脸惊愕,前些时日,秦墨与徐信凌切磋武艺,十招之内就输了;
可是眼下为何他用最简单的招式,都能轻松卸下对方手中的武器?
而且秦墨明显留手了,没有使出全力,不然徐信凌丢的就不只是刀刃这么简单了。
哼,秦郎果然不同凡响,不愧是我裴无双的男人!
那两个当徒弟的也被秦墨这一招彻底惊艳,内心无比震撼。
“怎么样?井底之蛙!”陆仙芝昂起头鄙视陈靖,笑道,“我师父之前比武输了,那都是让着你师父。我师父他老人家不好斗,深藏不露。他若想赢下徐信凌这种无用之人,不过一招的事。”
陈靖原本争强好胜的心,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
以前他跟着徐信凌,向来目中无人,各种修炼资源也拿到手软,武道境界在锦衣卫中可以说是一流的存在。
然而现在,师父竟然被秦墨一招卸下兵刃!
一种耻辱感油然而生,先前说过的所有瞧不起秦墨师徒的言辞,每一句都像一个巴掌,狠狠甩在脸上。
丢人!
师父你真丢人!
陈靖在心里埋怨道。
此时。
那孩童似乎受惊了,快速往一条小巷子跑去。
没有口鼻,他奔跑的时候,除了脚步声发不出任何声响。
这一幕像是救命稻草一般,把徐信凌师徒俩从无地自容的场景中拉了出来。
“别,”陈靖生硬地岔开话题,道,“别让那小孩跑了!”
“对……对!别让他跑了!”徐信凌轻咳几声以缓解尴尬,趁势弯腰捡起地上的佩刀,追向那个孩童。
秦墨这边三人也紧随其后。
不消片刻。
孩童在一所茅屋外停下,叩响了木扉的门环。
“嗒嗒嗒……”敲门声一如他的心跳般急促。
“嘎吱。”
木扉打开,茅屋里面光线很暗,只能看见几张木质桌椅。
一个佝偻着身子、看上去有七八十岁的老妇走出来,牵着孩童进门。
“长生,你咋个又乱跑咯?”
可能是没有牙齿的缘故,她说话有点含糊不清。
那被唤作“长生”的孩童机械地转头,看向停在几步之外的五名身穿飞鱼服的男男女女。
老妇轻抚着长生的后背,“你先进屋,我问一下他们是做啥子嘞。”
长生听话地跑回屋里,端来一张板凳靠土墙坐着。
那只可怖的眼睛,好奇地望向门外的秦墨等人。
此刻,徐信凌更加无地自容。
他原以为长生是小妖,但现在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长生是这位普通老农妇的孙子。
若不是秦墨及时阻拦,他徐信凌便在四位同僚的目睹下,杀死了一个无辜的孩童。
“你们是?”老妇说话了,疑惑地打量着五人。
裴无双柔声回答道:“老人家,我们是锦衣卫,来泥头村调查幽冥谷蛇妖伤人的案件。”
闻言,老妇霎时间泪如雨下,仿佛看见天神下凡,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嚎哭道:“千盼万盼,终于是把你们给盼来了!你们要是早几天来,我那可怜的儿子儿媳,也不会被蛇妖吃了。老身心里苦啊!呜呜……”
“老人家,您快起来,有话咱们进屋说。”
裴无双忙不迭扶起老妇,水汪汪的大眼睛楚楚可人地看向秦墨,微微叹息,似乎心里难受极了,看见他才得以稍稍缓和。
几人跟随老妇走进昏暗的茅草屋。
“长生,快去,给客人奉茶。”
长生听话地端来五把椅子,摆在桌子四边,稚嫩的小手展开各个茶杯,再给每一个杯子倒上热茶。
秦墨抿了一口,感觉难以下咽,便将茶杯放回桌上。
这苦茶该是他家最好的茶叶了。
裴无双向老妇问询蛇妖的事,认真倾听着对方讲述:
“八年前,村子里就发生过蛇妖害人的事。”
“长生之所以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也是由于当年他还是襁褓的时候,被蛇妖吞入了腹中。”
“后来一位名为‘云沐’的道长路过此地,斩杀蛇妖,剖开蛇腹,将孩子救出,孩子才得以侥幸活下。不过他也因为身体被蛇毒腐蚀,变得……唉!”
“云沐道长给他取名‘长生’,在村子周围布下驱邪的符咒之后,飘然去了。”
“如今八年过去,符咒逐渐变得时灵时不灵,那死去蛇妖的同类卷土重来,扬言要吃光村子里的所有人,报八年前的血海深仇。”
“所幸符咒残留了些许法力,不然只怕我们都已经入了蛇口。”
秦墨听完,再次刷新了他对“人间疾苦”的认知。
不,对于他们来说,没有所谓的“人间疾苦”。
这里根本不是人间,是地狱。
徐信凌破天荒地同情起了那些村民,语重心长道:“你们为什么不搬出村子呢?搬去城里不就没事了。雾隐郡的城区很少闹妖害,很安全。”
“搬去城区,何不食肉糜?”秦墨笑了,“你以为他们不想搬?搬去城区他们住哪儿?吃什么?怎么活?”
老妇深深叹了口气,混浊的眸子里眼泪盈盈,“这位官爷说得没错,有那个本事搬去城里,谁又愿意住在泥头村,等着被妖怪吃掉呢?我们赖以生存的田地都在这儿,搬不动啊!”
正说话间,忽听屋外传来刺耳的敲锣声:
“当当当当当当……”
“妖怪来了,妖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