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龙山巅顶别墅中,男子双手拥护着娇躯高大的旗袍女子,她依偎在风无尘怀中,这一刻仿佛二人的心彻底融入在一起,还淘气地往他的脸庞上轻吐幽香,嘴角挂着幸福的微笑。
男子双手轻轻抚摸着旗袍女子柔软丝滑的腰肢后背,内心若有所思,那天夜晚后土说过的话,二人能在一起的时光,男子心里大概有个日子数。
风无尘偏过头,蜻蜓点水般在沐含香的额首上轻吻,“香姨,一路上有你真好。”
旗袍女子闻言,娇躯微微一怔,而后像是内心放下了什么,无声啜泣。
风无尘动作柔和地拍了拍沐含香的肩头,遥想他年幼之时,旗袍女子也是如男子现在这般,将他紧紧抱在怀里,疼惜万分。
为了这个女人,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沐含香悄然抹去泪花,看了眼茶几上的油纸伞,欲言又止。
油纸伞的由来,则是风无尘下山前往市井街边的摊铺里购买,并不为奇,奇异之处,在于男子回到卧龙山八荒聚灵阵阵心处后,便借了天凤蛋一缕福耀。
这道福源清流,与六界所有天地万物生灵,本就由天公注定的福源气运大不相同。
据男子猜测,围绕着天凤蛋的那几道琉璃星芒,乃是小千世界的天道所给予的福源,至于为何给予天凤蛋,这其中的秘密一言难尽。天道老人虽隔身小千世界之外,但又与小千世界难舍难分,如同鱼和水之间相依相偎。这一缕天道福源,置身小千世界之外,而望归河河神身处小千世界之中,风无尘的打算,便是拿着汇聚天道福源的油纸伞,赠予望归河河神打伞跨天,由天道老人收回福源清流,届时望江女也将离开这一方天下,在天道老人的指引下踏入往生之道。但需要男子的协助,在下方设立法坛,请天公打开往生之门,风无尘所付出的代价,便是流失虚鼎丹田处的些许混元和身体衰竭,不过对男子而言,也无伤大雅。
世间修道人士所谓的法坛求神,皆有道可求,但对于施法之人,必有反噬,在长年累月中生机衰竭,便成了夭寿之源,这也是为何天下间游历山河的道士、天师大多都以降妖除魔、捉鬼抓怪为世间除恶,积累功德福报,而非舍己为人,内心留有一丝善意,为妖魔鬼怪开一条往生之道,汇聚功德硕果。
此时男子微低颔首,凝视着旗袍女子左手腕上的夺天弓玲珑纹身,伸手抚摸着,沐含香见状面色疑惑,问风无尘夺天弓有何异样,男子闻言正色道:“香姨,你所得到的残破天器,名曰破穹,乃是一位神尊炼制而成。天器之所以被你“偶遇”实际是天意,有意让你找到,一切都像安排好,注定出现在你所经历的一切上面。”
旗袍女子看了眼手腕上的夺天弓,脸色讶异问道:“风儿,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风无尘浅浅一笑,徐徐道:“在香姨你闭关修炼的某一天里,我前往灵隐寺取那枚福钱,因为一些原因,后土亲自现身将这件天器的来历告诉了我。它说这件残破天器承载了那位神尊所有重要的记忆,凭借这些记忆,能指引你走正确的路。我还遇到了一位前辈,它从上一次三元三纪的封天之战中侥幸存活了下来,也告诉了我一些关于夺天弓的来历。”
旗袍女子听闻此言,望向手腕之上的夺天弓,思绪起伏不定,轻声道:“原来这件天器的来历如此不凡,风儿,说来奇怪,我前些夜里做了两个特别奇怪的梦,那梦境很真实,仿佛我就身处其中,以旁人的目光看着,以前从来没做过如此真实的梦,自从得到夺天弓之后。”
男子看着旗袍女子的眼眸,正色道:“香姨,是怎样的梦?你将所梦到的一切要详细告诉我。”
旗袍女子闻言,定神后仔细地回想了一番,娓娓道:“第一个梦里,我看到一座类似古代建筑的小镇,名叫渊龙洞天,我的梦好像是围绕着一位少年和一个小姑娘为主角,展开他们的经历,他们住在青山半腰处的一间破庙古刹中,叫什么风雪庙。第二个梦,少年和小姑娘以破庙为家,清扫古刹,梦如胶片般放映,快速闪过他们的生活习惯,直到那个小姑娘去小镇里的画纺中,捡拾了一些驳杂染料,交给少年让他为寺庙朱门上的彩绘门神点睛,少年刚为门神点睛后,原本天气晴朗,突然之间就乌云密布,而那两幅门神画像中的门神竟然活了过来,出现在少年和小姑娘面前。一个是脸色釉红,手拿降魔杵的盔甲大汉,另一个是俊郎男子,有一条透明蛟龙盘旋在身上,他们之间的对话,仿佛没有声音,之后少年和小姑娘朝两位门神磕头三首,随后一起离开了寺庙,那俩门神好像叫……叫什么来着……”
沐含香此刻秀眉不展,风无尘听闻此言,试问道:“可是竹淑与虔垄?”
旗袍女子闻言,顿时秀美舒展,连忙点头急促道:“风儿,你说对了,那二位门神就是一个叫竹淑和虔垄,前者的名字是蛟龙男子,后者的名字是盔甲大汉。”
沐含香不由一怔,对风无尘问道:“风儿,你是怎么知道我梦里门神名字的?”
风无尘若有所思,道:“香姨,是那位前辈跟我提起过二位门神的名字,你方才所说的梦境一事,渊龙洞天,以及少年和小姑娘。香姨,若我的猜测没错的话,你手中的夺天弓会在你熟睡之时,将你的意识带入梦境当中,而梦境中你所看到的一切东西、所出现的人,亦或者是发生的事,皆是那位神尊,那个在你梦境中的小姑娘,她所有的重要记忆。”
旗袍女子听闻此言,顿感匪夷所思,压住内心的不安,忧然道:“风儿,你的意思是我梦境里的那位小姑娘,便是这件残破天器的主人?风儿,你说得我都有点听不明白,还有你遇到的那位前辈还对你说了什么?”
风无尘紧了紧环抱着沐含香的双手,柔声道:“香姨,没说什么,一句忠告而已,你别担心了,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多,越对你不利。香姨你心性尚浅,有些答案对你来说,对你的道心而言,冲击力太大,不宜现在知道,放宽心,一切有我。”
旗袍女子闻言,内心彻底平静如水,依偎在男子怀中。
风无尘远眺窗外夜色,心绪五味杂陈,思量着青鸾对他说的忠告,万分切记!封天这一征途中,你万不可对六界有任何留恋,不得有亲情、爱情、友情,乃至仇敌,一切以封天为己任,必要时,你要抛弃所有羁绊,包括你最在意的人,你唯有如此,才能在最后的时候不觉得很痛苦。
男子注视着红唇上挂着幸福笑容的旗袍女子,眼眸流露出一抹深情稍纵即逝之后,转瞬间变得深邃幽暗,他前世能端坐在“最强天尊”的交椅上,风无尘身边之人都明白他最大的魅力,便是习惯将所有事全都做到尽在掌握之中,拥有能时刻应对变故的本事。
圣境之道,缥缈其峰,登不得其顶,但在男子眼中,不以为然,峰顶举头望去,虽高不可攀,但亦有其道。风无尘前世看清了登顶之道,最后却退却不前,潇洒转身毅然决然地回到沐含香身边,今生从头再来,男子定然会以令一种方式登顶,天地间注定要发生的事情,如同按部就班,在他看来本就该打破,自然不会按常理出牌。
此刻,男子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大门外,旗袍女子问他怎么了,风无尘轻声道:“香姨,有人来了。”
“大晚上的还有人来,真是折煞了这么好的气氛。”沐含香秀眉微蹙,小声嘀咕,从男子怀里起身,整理了一下旗袍,玉手优雅地挽住风无尘的手臂,并肩走出了大门。
旗袍女子问道:“风儿,来人有什么事?”
风无尘浅浅一笑,“来还债的。”
沐含香闻言,杏目流露出疑惑,“风儿,前有苏芸来讨债,现有来还债,你哪来这么多债?是不是以后还会有什么风流债要解决?”
旗袍女子微眯着眼睛,带着一丝笑意。
男子笑了笑,递给了旗袍女子一个眼神,“香姨说笑了,除你之外,我对别的女人没有丝毫兴趣,自然不会发生鱼水之欢、四处留情的荒诞事。”
旗袍女子闻言,明白男子的眼神意欲何为,霎时间玉脸羞红一片,轻声啐骂道:“不正经。”
风无尘一本正经道:“男欢女爱,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旗袍女子到底还是一个大姑娘,思想观念如古代未出阁的女子,自重贞洁,见说不过男子,只得装详生气偏过脸颊,不理会他。
二人来到铁门处,沐含香看清来人,一位长发霜白的老人,身上流转着浑厚且杂乱的气息,背着一柄长戟,一袭素袍折旧不堪,她靠近风无尘小声问道:“风儿,来人是谁呀?”
男子漠然道:“他还不配让你知道名字。”
旗袍女子闻言,内心一阵甜蜜,挺了挺胸脯玉峰,神色高傲得像一只天鹅。
白袍老人听闻此话,怒意未见一丝,恭敬道:“风前辈,惊天戟和金劵玉牒晚辈给你送来了。”
风无尘伸出右手轻轻划动,只见铁门缓缓打开,孤龔深深地弯腰作揖,而后取下背后的惊天戟,双手递承前来。待男子接过长戟后,白袍老人又从怀中掏出一个红色信封,旗袍女子左脚微微上前半步踮起,心性亦如好奇调皮的小姑娘,伸出玉手飞快地从白袍老人手中“抢”过信封,仔细斟酌。
男子掂量一下手中的惊天戟,淡然道:“事已了,下山去吧,长戟用完之后,我会还给你的。”
白袍老人点了点头,转身迅速离去。
沐含香打开信封,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金纸,纸质抿起来,珠圆玉润,掂量一番,略微厚重,对风无尘问道:“风儿,这是何物?”
男子闻言,轻声道:“香姨,此物名文献,它的用途,类似于道士手中的黄符,只是一种承载敕文力量的工具。至于我手中的长戟,时候到了,香姨你也就明白用意何为咯。”
旗袍女子若有所思,不再深究这个问题,她知道时机成熟,男子会将一切问题都解释清楚,沐含香将信封递给风无尘,细语道:“风儿,接下来怎么办?”
男子闻言,回眸远眺了一眼别墅方向,悠然道:“待这方天下的事一了,也是时候踏上征途,前往大千世界。”
旗袍女子眼眸深处隐隐期待,她习惯性地挽住男子的臂弯,一同回往别墅。
骤然间,以卧龙山为中心的天幕上,浩然大震,风吹云拢,苍穹之上斗转星移,其中跻身在那繁星中的五颗星辰尤为明亮。旗袍女子困惑不已,何故会徒现异象,正要询问男子时,顷刻间五道璀璨星河直冲而下,分布在卧龙山东西南北中五方。
虚空中,并未远去的孤龔见到这一幕,震惊失色,愕然地注视着五道璀璨星河。
而正中方煜煜星辉下的一间房内,一位白发女子席地盘腿而坐,周身涌现着五行五色的滂湃血气,如熊熊大火般燃起,在她身前,一张天机卷轴凌空悬浮,其中点缀的五个星点在同一时间绽放异彩。
不到几分钟,天机卷轴便自燃而起,汹汹火焰转瞬之间便彻底吞没了卷轴,蒸发在空气中,空无一物,而在苏芸身边,还遗留着一具黄皮干尸,惊恐的表情永远地留在脸上。委实是旗袍女子的境界实力,太过紧逼白发女子,后者在天人交战一番后,毅然决然地来到东方紫薇房门前,开门而进之后,见女子还未熟睡,脚步轻快地冲了过去,一把扼住女子的玉颈,稍微用力便拧断了她的玉颈,最后疯狂吞噬着东方紫薇的心头血,紫薇星,帝枢土命血。
……
此时此刻,在天地间的某一处巅顶之上,伫立着一道身影,他望着前方遥远的五道星河,嘴角上扬,合上双目,感知了一下迷你血人的大致方位后,踏空极速冲去。
……
卧龙山正中方星河的洒映下,白发女子赫然出现在别墅上空,此时一头由虚转实的青龙围绕着星河腾飞,体长百丈有余,四肢上长着强而有力五只利爪,龙首怒昂,青色鳞甲熠熠生辉,泛着森冷光泽,吐出一道夹带着煌煌威严的流光直直落在了苏芸身上,她此时亦如主宰,化身为天地。
不止如此,其他四方星河也同时出现一尊异兽,由虚转实,麒麟从头到尾泛着滔天怒火,怒火在虚空中与白发女子连成一线,亦如焚烧天地;蛟龙周身汇聚着潺潺水流,轻吐一息,洗涤天地;白虎硕大的虎爪下,步步生叶,凝聚着极其浓郁的生机,滋润天地;狻猊全身散发着耀眼金芒,宛如一轮在夜色中冉冉升起的太阳,福耀天地。
旗袍女子抬头看着这颇为壮观的一幕,讶异地道不出话来,她能亲切地感觉到白发女子的气息,正以一种难以置信的速度拔高,仿佛欲要捅破天际。
男子看着这一幕,眼中平淡如水,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天边泛起了一丝鱼肚白儿,五方星河与五尊异兽渐渐消逝,只留下盘腿坐落在半空中的苏芸,初阳洒映在她身上,令白发女子看起来宛如天女下凡,圣洁不已。
苏芸睁开眼眸,视线落在了沐含香的身上,红唇流露着一抹轻藐笑意。
旗袍女子见状,气不打一处来,举了举小拳头,挑衅着白发女子,仿佛是在说,有能耐你下来,咱俩掰掰手腕。
苏芸转瞬间来到沐含香身前,二女相隔一米,四目相对,骤然间擦出要打架的火花,身上的气势同一时间渐渐拔高,白发乱舞,旗袍飘飘,这一场气势上的对决,致使二女周围百米之内,花草乱飞。
此刻,卧龙山轰然震动,风无尘一步踏出,夹在沐含香和苏芸之间,分别抵消了她们的气势,同时压制住二女的力量,如若不然,放任旗袍女子与白发女子的较量不管,不出意外的话,卧龙山会因此崩塌变成废墟。
二女冷哼一声,看对方不顺眼。
白发女子冷漠地看了男子一眼,转身离开,她自知即便炼化了五行命血,境界步入筑基境中期,也绝非男子的对手,杀不了他,所以苏芸非常识趣地没有动手。不过境界实力彻底压制旗袍女子,白发女子心中不禁一阵畅快,以后量她也不敢在男子不在时,对自己指手画脚,使来唤去。
沐含香回想着苏芸离开时,对她流露出不屑的神色,顿时气愤难平,冷哼一声,不满道:“风儿,你刚才就不应该阻止我教训她,什么人嘛,有点实力就嘚瑟,尾巴翘上天去了。”
旗袍女子气呼呼的表情,男子见了好笑,安慰道:“香姨,稍安勿躁,很快就有机会了。”
旗袍女子闻言,若有所思,“风儿,苏芸我也有一段时间没见,她的实力突然暴涨着么强,其中有什么隐情吗?”
男子笑了笑,“怎么说呢,有一个白痴,白白赠送了苏芸一场大机缘,在机缘的指引下,她做了正确的事,所以实力境界才会平步青云。香姨你也无需羡慕,或者着急,你身上的机缘太多了,只是你不知觉而已,等时机成熟你就明白了。”
沐含香听闻此言,嗤笑一声,“我才不会羡慕她呢,我有你在身边,就是最大的机缘福分。”
旗袍女子含情脉脉地注视男子。
风无尘心领神会,带着沐含香回到别墅,刚进入客厅,韩采依母女二人便迎面走来,提着大小各一行李,旗袍女子疑惑道:“采依,你们这是……”
少妇上前紧紧将旗袍女子抱入怀中,而后松开怀抱,牵着纸鹤的手,眼中弥漫着一抹泪花,笑道:“含香,我家有事还要处理,就跟纸鹤不再多留了,能认识你跟无尘,是我今生最大的幸运,以后你在别处,多多保重,无尘,你要答应我,好好保护含香,你最爱的人。”
贺芷曦眸瞳看着风无尘,流露着不舍。
旗袍女子听闻此言,明白话中之意,内心叹息一声,而后脚步轻快地来到了地窖中,取了一坛青梅酒,回到少妇身边,跟男子说了一声后,三人便走出大门。
风无尘看着沐含香送别韩采依母女二人的背影,不论是眼神,或是内心,皆是平淡如水,古井无波,这种别离场面,他经历过太多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人这一生,本就聚散无常,无需太过纠结悲伤,留住相聚时的美好回忆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