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家客厅内,吊顶水晶灯散发着柔和的灯光,贺忝旭襟坐在沙发上,微倾着身体伸手提壶泡着上等的清茶,袅袅茶香徐徐升起,他为一旁的沐含香倒了杯茶,“沐小姐,刚才可有吃好?要是有招待不周的地方,多海涵。”
沐含香闻言微笑道:“贺先生客气了。”
贺忝旭轻点颔首,此刻韩采依斜督了一眼闺蜜,柳眉微蹙,对着父亲轻声道:“爸,我有件事儿必须要跟您说一下,这也是我先回来却没有带纸鹤的原因。”
贺忝旭顿了顿,问道:“什么事?”
韩采依也不拖拉,将颜芯茹中蛊与女儿身上发生的事情简述了一遍,最后再将自己的猜测,也就是暗中之人会加害贺家人一并告诉了贺忝旭……
此刻,贺忝旭脸色并无变化,平淡得有些反常,眼眸深沉内心一阵悸秽,他顿了许久,停下手上的动作,沉声道:“采依,你的猜疑爸并不反驳,蛊术一说我活了这么久也是听过一些传闻。这种邪术害人于无形,倘若执意针对贺家,可你我以及整个贺家只是商场上略有成就的普通人,怎能提防得了这非常人所能的事。”
韩采依听闻此言能感受到贺忝旭语气中的无奈,问道:“爸,那您能猜到是谁要害我们吗?”
贺忝旭摇了摇头,徐徐道:“商场如战场,我是个生意人,做生意讲究诚信、和睦,宁可多交朋友,也不会得罪小人。这些年我一直秉承着你爷爷的教诲,贺氏集团顺风顺水、财源广进,我不曾得罪过任何人,想不到是谁要害贺家。”
韩采依闻言一些迷茫,侧过脸颊求助般看着沐含香,既然自己的好友能逼出颜芯茹身体里的蛊虫,那想必救贺家所有人的命定不在话下。
沐含香见状,伸手握住她的手微笑安抚道:“别担心,我会去问一下风儿,他既然能知道颜芯茹的蛊虫在脑海里,想必也一定知道贺家人身体里的蛊在哪里。”
韩采依闻言内心稍微缓了过来,可依旧还是担忧,“麻烦你了。”
“太见外了。”沐含香笑了笑,随即起身朝外面走去……
贺忝旭望着她离开的背影,莫名笑道:“采依,这小姐不是一个普通人,你能有这样的朋友对贺家犹如贵人相助,解决家里的难题应该不在话下。这件事也同样告诉我们做生意的需广结善缘,好好把握你俩的情谊吧。”
韩采依微点螓首,正色道:“我会的。”
贺忝旭点了点头,为儿媳妇倒了一杯茶,语气慈仁,“采依,自从歆笒意外过世后,苦了你母女二人,尤其是我那老婆子对你不冷不热的。爸早已经把你当成亲生女儿来看待,你还年轻,歆笒已经不在了,你应该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
韩采依有些愕然,明白了贺忝旭的话中之意,当即摇了摇头,正色道:“爸,您别这么说,我没有那么多心思,现在只想一心一意把纸鹤带大。”
贺忝旭闻言无奈摇头,平和轻声道:“傻丫头,爸知道你是大家闺秀,家教俨然良好,遵循女子三从四德、从一而终,爸是心疼你以后的日子。
韩采依决然道:“爸,这件事别再说了。”
贺忝旭无奈摇了摇头,“这件事关系到你的幸福,还是希望你能郑重考虑。”
韩采依茫然,目光望向门外夜色,怔怔看着……
此刻,沐含香来到了水池边的石凳上坐着,手肘搁在膝盖上托着下颚,低眉无聊地想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去联系风无尘,这就很是尴尬,低吟着:“风儿,你说你一直关注着我,要是听到香姨内心的声音,就回答一下。”
蓦然之间,风无尘的声音回响在沐含香的脑海里,“香姨,我知道你在为什么烦恼,方才用仙识探查了韩采依父亲的身体,他所中的蛊毒已经深入全身骨髓,你是逼不出来的。”
“什么?!”沐含香一阵错愕,回应道:“贺先生都这样了,那其他人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风儿,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呐?采依她有没有事?”
风无尘俨然道:“韩采依没事,想来她是这些年不在贺家所以避免了这次厄运。香姨,办法倒是有一个,那就是杀了下蛊之人找出贺家被其掌控的把柄。那下蛊之人定是与贺家结有深仇,要是想一心杀了贺家所有人一了百了那是很简单的事,可人家偏偏谋划了这么久要让贺家人身受折磨。香姨你细想,倘若你为下蛊的人,是亲眼看着贺家人慢慢地被折磨死,享受其中的快感,还是直接杀了他们让这场游戏变得索然无味?”
沐含香心想一阵后怕,该是怎样内心扭曲的人才能做出这种事儿来,“风儿,你的意思是说下蛊之人很快就会自己找上门来?”
风无尘微笑道:“是的,你破了颜芯茹的局,下蛊之人定然能察觉得到,想必也知道了贺家有人在帮助,人家很快就会前来暗中观察是谁要坏自己的好事,所以香姨你耐心等待便好,我会一直助你,有任何异样第一时间告诉你。”
“风儿,我知道了。”沐含香得知有了一丝头绪,顿感轻松了许多,红唇微抿,“有你真好,爱你么么哒。”
“……”身处卧龙山的风无尘一阵汗颜,“香姨,你就别打趣我了。”
“好了,我回去把这事情告诉采依。”沐含香起身朝别墅走去……
客厅内,韩采依二人看到沐含香走了进来,她当即询问道:“含香,无尘他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沐含香看到闺蜜急促的模样,心里有些不好受,安抚好韩采依,目光看向贺忝旭,她将风无尘说的事情大致简述了一遍……
待听闻此事,贺忝旭缓缓背靠着沙发,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韩采依深深地担忧,道:“含香,这事你一定得帮我。”
沐含香郑重点头,认真道:“采依,我跟你来着,本就是帮你的,风儿都说了,下蛊之人没出现贺先生他们是不会有任何危险的。”
韩采依微点螓首。
这时,老妇安顿好两个小孩,从楼上下来,问道:“老头子,你们在谈什么事儿啊?”
贺忝旭闻言,并不打算告诉老妇,豁然一笑,“没什么事,采依,既然事情还没发生,你也不要太过担心,带沐小姐先去休息吧,你俩回来忙了一天了,也挺累的。”
韩采依微点螓首,跟老妇道了一声,便带着沐含香朝楼上走去……
老妇疑惑地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有些不对劲,而后将目光看向贺忝旭,问道:“老头子,你该不会有什么事儿瞒着我吧?”
贺忝旭闻言内心轻叹一声,面带笑容道:“哪有什么事,别多想了。”
老妇轻啐了一声,不悦道:“你我夫妻这么多年,你什么性格我还不了解吗?总是什么事情都堵在心里,随你吧。”
“……”贺忝旭顿感无奈。
金陵市的夜空,并无繁星,唯独数颗孤单的星辰努力地发光,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矗立在大厦楼顶的燕棠麒双手背负,呼啸而过风徐徐吹拂着他那修长的衣袍,眼眸中市景夜色尽收眼底,如此繁华落尽就犹如内心凝聚不散的惆怅。
此刻,燕溪缓缓走到师父身旁,说了什么,燕棠麒脸色悄然一变,随即一步踏出百米之遥宛如直尺,落在了前方的楼顶,消失在了夜色中。
于此同时,苏家大宅,灯火通明,气韵辉煌,苏沉云夫妇同洛天钰相对而坐。
苏沉云看着满脸愁容的洛天钰,内心无奈轻叹,这两天前往香檀山找寻地修罗宗师的尸体没有丝毫眉目,翻遍潭湖只有破烂的茶庄木屑,更没有其他三位宗师和起三位儿子的尸体,宛如人间蒸发。
正当他要说什么的时候,大门口徒然间被人推开,四道身影身着颜色不一的正装龙行虎步走了进来,其中一人正是洛天衍。
“大哥,你这是……”
洛天钰猛然站起身来,看着来势汹汹的四人,有些不明白所为何事,其余三人他认得,一个是京都雷家主的大儿子,雷鸣霆。另一个是南宫家家主的大儿子,南宫翰沅。最后一个则是赵家主二儿子,赵俊峰。看他三人怒气冲冲,定是来为各其父亲、爷爷讨个说法。
苏沉云淡淡地看着四人,道:“看你们四人这般,定是要我苏家付出代价了。”
身着灰白色正装的南宫翰沅指着苏沉云,怒道:“苏老头,你以为这件事能瞒多久?要不是洛兄弟告诉我们金陵市的所发生的情况,到现在我还不知道父亲、爷爷死在了这里!这事起因就是你苏家,不让你们付出代价让谁付出代价?”
这时,君文雨反驳道:“此言诧异,要说是苏家的责任有些过了,当初我们只求助于京都洛家帮忙,可谁想到洛家主竟通知了其它三大家族。按理说是你们自愿助我苏家,不幸枉死在卧龙山那人的手上,这怪不到我们头上吧,要报仇有能耐上卧龙山呀,仗着你们人多来我们苏家逞什么英雄。”
南宫翰沅脸色铁青,气道:“你这老妇当我傻吗?卧龙山那人如此强大,我们上山无异于找死。”
“哼!”君文雨冷哼道:“你们也只是为了发泄心中的不快,专挑软的捏,不过我老头子也并非软柿子!”
洛天衍闻言,嗤笑道:“别说大话了,你苏老头也只是一个先天内劲巅峰的武者,我们四人虽没他厉害,但磨也能磨死他。”
“我看今天谁敢动手!”洛天钰此刻抵挡在了苏沉云夫妇面前,身上凌厉的气势迸发而出,震慑着四人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洛天衍脸色微变,怒道:“二弟,你这是倒头翁左右不分!苏家害死了父亲跟爷爷,你竟然还帮他们。”
洛天钰肃穆道:“大哥,你才糊涂!你今天若是对叔叔动手,就是大逆不道!我之前就说过了,真正的敌人在卧龙山。”
“哼!”洛天衍默不作声,他怎能不知真正的敌人是卧龙山那人,可那人实在是太过强大,连四大宗师都死在了其手中,他们这些武道薄浅之人,估计人家一个眼神自己都死无葬身之地。
“我来拖住二弟,你们对付苏老头!”
话音刚落,洛天衍便腿尖发力冲在了洛天钰身前,右手握拳砸向后者的头颅,势大力沉,尺寸间的骤然发力,竟然隐约有呼啸风声。
洛天钰眸间一凝,一把抓住了来势汹汹的拳头,右腿上抬膝盖猛然击向前者的腹部,迫使洛天衍不得不弯腰低头。
其余三人眼见洛天衍出手,也不拖怠,朝苏沉云冲去,分别攻他上、中、下三路,君文雨见势不妙赶紧躲到一旁,以免阻碍着老头子的身形。
苏沉云到底是武道先辈,一面脚步腾移踏着诡异的身法躲避着招式,一边双手并用略微反击,远不是这三位后辈能比拟的。他眼眸集中精力寻找着破绽,右手夹杂着大力一拳轰向赵俊峰,后者连忙用双肘护住心口,可依旧倒退数步,双手被震得生疼,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木椅翻倒,家具破碎——
南宫翰沅、雷鸣霆各一记鞭腿扫向苏沉云,后者迅雷一般抓住二人的脚裸,双手大力肌腱突现,腿步扎根坚固大手一转将二人重重甩了出去。
赵俊峰见状一拳砸向苏沉云的胸口,后者连忙抵住那力沉的拳头,同时一腿踹向前者的腹部,一招一式间拿捏得恰到好处。
而另一边洛天钰招招留手,生怕会伤及到大哥,他常年在军中磨炼,皮肉矫健远超身处在安逸环境下修炼的洛天衍,若是他想十招之内便能将大哥打趴在地,只是心中的顾及迫使他不能出手,只能挨着。
“你们在干什么!?”苏芸快步从房内出来,扶着楼梯看着众人,她发丝披散,面色憔悴,那里还有之前大家闺秀的风雅。
君文雨见状连忙走了过去,告诉她不要多管。
“今夜的苏家真是热闹啊。”
突兀间传来的声音让众人停顿了下来,纷纷将目光看向门口,只见一位身体消瘦单薄的青年缓缓走来,他不是别人,正是“秋叶”。
洛天衍定睛看去,认出来人是父亲洛无极的徒儿,笑道:“秋叶,你来得正好,苏老头害死了你师父,你随我一同杀了他。”
苏沉云凝视着来人,心中徒增一股若有若无的惧意,不知为何。
“秋叶”摇了摇头,嘴角依旧挂着笑意,“我来这当然会杀了他,毕竟武者的气血能抵百来个普通人的气血。”
他的话令所有人一阵茫然,不明白为何从青年口中说出此番话来。
“秋叶”双眸涌上一丝血气,突然间以雷霆之速掐住了离他最近的南宫翰沅,右手猛然发力不等后者反抗便扭断其颈骨!
嘶——
在场之人倒吸了一口冷气,无不对这突然出现的青年心生惧意,那南宫翰沅如小鸡一般被其轻易扭断脖子,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更胆寒的还在后面,只看那气绝了的南宫翰沅正在快速的干瘪,衣服松垮,发丝脱落,半分钟未到便成了一具黄皮干尸!
“秋叶”脸上流露出一抹陶醉,咂了咂嘴,“不愧是武者。”
“你不是秋叶,你到底是谁!?”洛天衍心中充斥着恐惧,媒体报道的临海县屠杀一事,他哪能不明白,那十二万干尸就是眼前这青年所为,只是好运不来厄运来,今晚被自己给碰上了。
“秋叶”嘴角浮现出一抹微笑,突然面色一凝,肃穆道:“本帝,魔号血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