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崭新的公路历时三年,终于像一条黑莽般蜿蜒盘伏穿透整个麻子沟。看着这条路章凡心里不禁暗骂:“老子城里上学走了三年泥巴路,这会毕业了路才修好了,真tm撒短。”
麻子沟因为交通方便了好多,引来的“黑户”也多,这样一来,“坐地户”既可以收房租,又可以拿村里的分红。和黑户一比较再加上黑户们对坐地户的吹捧,村里人自然优越感十足。虽然经济上涨但人们的思想还停留在原地,认为男娃不上学了就应该问个婆姨完成传宗接代的任务,在加上村里按现有人口分红,假如你今天娶个媳妇明天生个娃,即便是当天分红都给分,女孩子今天出嫁,明天分红就没你的份了。因为可以分红的名被扬了出去,所以凡是家里有虚岁十八九的半大小子只要不上学,哪怕身体残疾或者二百五,傻蛋,愣种又或者老辈最忌讳的门户高低问题都不成问题,媒人轮着番的踏你家门槛。村里一时传句话叫:“家里养条公狗戴个帽子都可以找下媳妇。”一时间反而适婚女孩无人问津。
就在张喜延家给二小子问婆姨那天,村里人又都想起他家那跟人跑了没音讯的闺女了。吃八碗的桌上李寡妇还小声的和几个婆姨说:“她家那闺女,自己二哥结婚都不回来,白养了一场,说起来跑了有两三年了吧。”一旁的孙文老婆偷声换气的说:“她跑了几年,听说娃都给人包工头生了两个了,咱村里其他女子出嫁都不给分钱了,他家的每次分钱还给着呢!”另外几个婆姨说:“就不应该给她分钱了,其他女子出嫁了都不给分了这跟人跑的反而还沾光哩。”李寡妇朝那几个婆姨说:“那你们也让你们的女子跟人跑嘛,到时候你们也能跟着沾光。”另外几个婆姨白了她一眼,可能是觉得李寡妇说话太噎人了吧,都没再说话,只管着往嘴里塞肉了。
旁边的一桌男人相比较肉好像更喜欢酒。一桌子喝的东倒西歪的人总是想要逗一下乐子的,于是就把目标锁向侯文文。周力民和另外几个男人扯着侯文文的胳膊往张喜延家空窑里拉,侯文文瞪着大白的眼珠子一边挣脱他们一边说:“站㞗开,我要吃八碗了!”周力民边拉边说:“看看你今儿穿这么俊,人家新娘子的妹妹看上你了,人家窑里等你着呢。”听周力民这么一说,侯文文半推半就的笑着跟周力民进去了,屁股后面还跟了一群看热闹的。
侯文文进去果然看见炕上盘腿坐个人,头上蒙着个红枕巾,一向就知道砍柴的侯文文这时候头低的把脸都埋在袄里了,只露出那瓷一包的头发,众人一看这是害羞了呀,大家越来劲了,起哄把侯文文推在炕上,侯文文红着脸要下炕,几个男人一边拦住一边故意怂恿说:“看你那怂样子,人女娃娃都不怕,把你怕的,上去掀掉她的盖头看这女娃娃俊不俊,人家说了掀了盖头就当你婆姨呀。”侯文文又瞪了瞪他的大白眼嘿嘿的笑着说:“掀就掀!”说完用他颤抖的手慢慢的挑开一点枕尖往上掀,头还侧着偷偷的瞅,结果瞅到枕巾底下一看是东喜,众人笑作一团,侯文文不顾众人的嘲笑一把把枕巾扔一边骂道:“日你先人们些!”跳下炕去。众人看见他那样子又笑又起哄说:“哎呦,侯文文想要婆姨了。”这时候宴席总管过来向上扬了扬手说:“不要闹了,留着晚上闹洞房,赶紧没坐席的去坐席!”大家这才一哄而散。
农村的宴席人多,大部分都是摆十张桌子,一波吃完接着再一波,这样既可以节省人工又可以给赶宴席的人多种时间选择。章凡第一波就坐下吃完,起身接过艳霞手上的弟弟让母亲也赶紧坐席。弟弟嫌这里人多不停哭闹,她只好抱着他到处胡乱溜达。碰巧看到孙文家新搬来一户人家,这户人家过于简单的行李引起了章凡的注意,一般搬家的都是锅碗瓢盆、大包小包载一大三轮车,而他们就是一中年男人和两个年纪相仿的女人一人背一个包,在就那个男人手里提着一口发黑的炒瓢,并不像别的人搬家那样。看到孙文和他们打招呼的样子像是本来就认识。章凡心里琢磨起他们的关系:“如果是一对夫妻和一个女儿,明显两个女孩年龄相仿,男的年龄太大,又或者是父亲和两个女儿但看他们的言行举止又不像是父女关系。”于是她心里断定这两个女的其中一个是他女儿,另一个应该是他从哪里骗来当姘头的吧!当章凡正在看着他们的时候,那个男人正好也看了章凡一眼,那个眼睛很黑很深,让章凡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她的眼睛连忙躲避,不敢在看他。回家后章凡还跟自己母亲提起孙文家的邻居感觉怪怪的。艳霞听完长舒了一口气才跟章凡讲起了他们的事情。
那男人是孙文婆姨家快扯不上关系的亲戚,那两个女孩是他的亲生女儿。这个男人吃喝嫖赌样样俱全,老婆病死以后,他扔下两个女儿连嫖带赌几年没回家。听的章凡头皮发麻心里膈应,世上居然有这种禽兽都不配做的人,他居然还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生活的周围,她不禁咒骂:“这种人被剁成肉泥也不解恨吧!”艳霞接着讲的更让人发指。章凡问艳霞:“邻居为什么不报警呢,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儿的?”艳霞接着又说:“他们老家是那种偏远老沟,那时候哪有电话呀,再说了邻居哪敢惹这种人呀。那会孙文丈母娘活着的时候来孙文家串门,跟咱村人讲的,后来听说那些村里的人看不下去了,一庄子的人把他赶出去了”说完自言自语道:“咋又跑来咱们这了,孙文咋敢收留他呀。”
听完艳霞说的这些,算是让章凡开了眼界,刷新了她对人性认知的范围。以至于后来的几天里章凡一路过他们住的那个窑洞,头不由的就转过去看一眼,怎么看都感觉孙文家那几孔窑是肮脏的,又有些害怕匆忙把头转回来。没过多久孙文家的窑又空下了,这人一走村里“新闻组”的人就去采访孙文老婆了。孙文老婆抱着胳膊吐沫星子在阳光下肆意喷撒开来大声宣扬着:“八竿子打不着的些人,我本来就不想招揽他来,那就不是个人种子,那狗日的这些天还不知从哪引来些嫖客把大女子锁窑里,自己站外面收钱,看的我牙麻,”说话间牙邦子咬了又咬继续说:“我才不怕他呢,我直接跟他说我这沾不得你那套,赶紧搬走!”“新闻组”的几个婆姨笑着说:“你不怕他半夜从你家窗子跳进来给你架刀子呀,不知道往哪儿搬呀,这种人走哪都㞗腥气!”孙文老婆说:“爱哪哪去,反正别住我这了,脏了我这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