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顶风作案
“你应该听说过私授吧?”林易将头凑近陈红榜低声道。
“私授是违法的。”陈红榜瞳孔放大,私授他自然听说过,甚至他也曾了解过。
自文风没落,武风盛行以来,修炼者自成一路人。两大帝国建立之后,掌控修行者的一切事宜,建立各大学院,学院之下又建立高级武馆,中级武馆,初级武馆,自小培养修行者人才,以此来为帝国服务。
当然神州大地除了两大帝国,一个人若想修行,唯一的出路无非就是去往神州大地最神秘的地方西方的十万大山。十万大山里,据说林立各大修行者的宗门。不过,对于很多人来说,这条路想都不用想。
虽说武风盛行,但是修行者之于所有人不过百分之一。主要是因为,每一级考核都极为严苛,极具考验人的天赋和实力。不仅如此,还需要耗费大量的财力物力。尤其是对于天赋欠缺的人来说更是修行路上的最大拦路虎,所以穷人往往在面临自家孩子天赋不高时,明智的选择没有走上这条道。
“私授的确是违法的,但是却是来钱最快的。现在的我们难道最缺少的难道不是金钱吗?”林易眼神之中毫不掩饰自己的渴望。
“虽然,这的确违反帝国律法,但是相对于杀人放火,我们这么做实际上是在行善举。”林易看着犹豫不决的陈红榜继续说道。
“善举?违法之事害人害己,何谈善举,林易你又何必蒙蔽自己的良心。”陈红榜冷哼一声,此刻他坐在林易旁边,如坐针毡。
“你也知道很多人实际上是上不了武馆的,难道他们真的就是没有修行天赋吗?”林易问道。
“其实,我们都清楚,一个人他最终的成就其实与他年少时的天赋有关,但事实上关系不大。就比如说你我。”林易嘲讽道。
“也许几年前你这么说我会很难受,现在我不得不认同你说的话。”陈红榜摇头说道。
“我们可以收取相对于武馆的一半报酬,然后引领他们走向修行者的道路,给他们人生另一种可能,你觉得这不是善举吗?”林易继续说道。
“可这是违法的,被抓了是会被发配边疆的。实际上也就宣布我们这辈子也就完了。”陈红榜不是没有心动,他只是没有劝服自己而已。
“你此刻了无牵挂,你怕什么?”林易说道。
“我一直觉得你我是一样的人,就像个赌徒,敢于去拼。多年未见,你已经变了,变成唯唯诺诺,你这样子当初我实在想不通你会许下览遍天下美景,不留此生遗憾的宏愿。”林易说着说着,眼中变得失落。
两人都低下了头,陈红榜羞愧得面红耳赤。而林易的眼睛却在月光下忽明忽暗,嘴角甚至裂开一条缝。
“你想要怎么做?听你刚才的话,我们并不是傻乎乎的,跑去县城里去找学员。而是去往贫穷的乡下。”陈红榜抬起头,神色已然平静,显然下定了决心。
“来,击掌为誓。”林易没有立马说出自己的计划,而是伸出一直手。
“好。”陈红榜也不追问,他相信林易已经有了详细的计划。
第二天清晨,陈红榜醒来。林易已经离开,他倒是没有丝毫在意,依旧做着日常该做的事情,他知道林易会回来的。
果然,到了下午,林易果真出现在林家的门外,这一次他没有翻墙进入,而是敲了几下门。
“来了。”陈红榜纳闷说道,他并不知道门外来的是谁。他打开门却一下子愣住了。
“这身行头怎么样?”林易见到陈红榜开门大笑道,而后他甚至原地转了个圈。
陈红榜发现林易穿了一件与高级武馆教习制式相仿的长袍。他挺拔的身躯,无论穿什么样的衣物都显得得体,一路过来估计引起不少人的眼球。
“你这是干什么?”陈红榜隐隐觉得这身行头大有用处。
“既然我们是去招生,自然得有教习的样子不是吗?”林易得意一笑。
“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小师妹余弦。”不等陈红榜再问,林易让出一个身位,一个身材娇小,身穿教习制式长袍,将长发束成马尾,脸上白净,长得并不漂亮,却贵在甜美的女孩看了一眼林易,再看了看陈红榜,上前一步。
“你好!我叫余弦,是林易师兄的师妹。”余弦红着脸,轻声细语道。
“我叫陈红榜。你们先进来吧!”绕是陈红榜向来不与女人打交道,面对这样腼腆的女子,他还是不得不显示出大度的姿态。
三人联袂进入里屋,里屋此刻被他整理得仅仅有条,空空荡荡的,不像当初死老头在的时候乱乱糟糟的。
三人围坐在里屋的桌子上,林易从自己的身后袋子里取出一件长袍,正是与他们二人一模一样的制式。
“给我的对吧?”陈红榜看着林易明知故问。
“走,去楼上换去,我顺便帮你看一下。余弦你就在这里等我俩。下午我们一起去挣大钱。”林易拍了拍余弦道,余弦小脸一红点头。
陈红榜抓起长袍,却也不拒绝林易跟着上楼,他看得出此二人关系不一般,余弦可能爱慕林易,但是林易似乎有事瞒着余弦。
上到楼上,林易四周打量一下就滚到了陈红榜的床上,抬头看着房顶。
陈红榜也没有理会,脱下自己原先的外袍,换上了制式的长袍,来到老旧的梳妆镜前看了一眼。
“量身定做的?”他看得出衣服得体,虽说他身形并不挺拔,腰板挺直,再加上立体的武馆,也不失为一个翩翩公子。
“不然你以为呢!做戏就要做全套。”林易懒洋洋的道。
“这姑娘与你是什么关系?”陈红榜好奇道。
“她是我师妹。”林易说道。
“仅此而已?”陈红榜再问,眼神中充满笑意。
“仅此而已。”林易语气坚定道。
“那你还是跟她说清楚比较好,我不希望我们之间的合作出现一些别扭的状况。”陈红榜严肃道。
“不是,你这话说得像是预料到我会伤害人家姑娘一样。”林易做出委屈的表情。
“没有,我只是觉得她与我曾经的一个朋友有点像,我不希望在此过程闹得不愉快,我们都是为了钱,不是吗?”陈红榜说道。
“你放心,我对她没有男女之情,所以才和你上楼的。”林易嘿嘿一笑。
“我换好了,咱们下楼,制订计划。”陈红榜说道。
两人下楼,正看见余弦双手杵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等到两人到了桌前,她才不好意思的微笑看着二人。三人围着方桌而坐。
按照林易的计划,三人今天出发去往县城,租赁一些鼓手,然后大张旗鼓的去往乡下的秀才村。据林易的想法,秀才村之所以得名,全是因为当年文风盛行,这个村子出了个秀才,所以风光了一阵子。如今时代变了,因为赶不上潮流,导致有些落伍,虽然想要改变,却因为没钱。这时候,如果他们以低价钱来给这些村民带来希望,显然是行得通的。
起先陈红榜怀疑村民拿不出钱,但是林易却说,他已经打听清楚,哪里的村民虽然没钱,但是有的是值钱的古玩玉器,而且他已经和秀才村的村长达成合作。可以借住他们的弄堂来做校舍,村子里几百户人家,百来个小孩,武馆费用百来金钱一年,人家普通人家一年积蓄才是一百来金钱,我们就收一年二十金钱,不少人肯定不舍得拿钱,只得拿东西来换,这样一年下来也净赚不少金钱了。
不得不说,林易的计划成功引起了其他两人的遐想。于是,不做停留,三人立马行动。
为了节省时间,林易甚至出钱买了三匹马提供给三人驱使江家村本来离县城就不远,半个时辰就到了。来到县城,立马就找了置办红白喜事的商行,没有出什么意外的同意了。一行人在县城里倒是不敢明目张胆的穿着制式长袍,更像是迎亲的队伍。
到了村门口,锣鼓声起,三人换上制式长袍,身后拉着欲上青云,先开灵体。然后一群人敲锣打鼓的往村里走去。
“这些人在干什么?迎亲吗?”这几日江南之地冰雪消融,不少人已经开始了牛耕。
“我看着不像啊!他们好像是武馆的教习。”一个人停下手里的活,驻足观望。
“我们这里好几年不出一个修行者,他们来到这里干嘛?”又有声音疑惑道。
“不清楚,该不会是来招生的吧?我远房表舅家里就曾经遇到过这类事情。”有人说道。
“要是招生也要看看地方呀,像我们这些穷乡僻壤,哪里能够交得起一年一百金钱的学费啊!”有人反对道。
“算了,看看去。”不少人停下手中活计,跟着锣鼓队走着。也有不少人无奈摇头,继续手中的活计。
“各位,我们是江南初级武馆的教习,此次来到此地,主要是为了招收一些天资聪颖的孩子来到我们的试训,若是一年之后试训成功就能够进入我们江南初级武馆。鱼跃龙门就在今日了。”林易见到看热闹的人已经将路边围满,于是开始了他的演讲。见到一遍不行,再说一遍。
陈红榜看到有那么多人围过来,心里面有些忐忑不安,好在冰雪消融,天气还是寒冷,他的脸色苍白也并不让人感觉到反常。他偷瞄了余弦一眼,女孩腰板挺直,却是脸色通红,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激动。
“教习,你们这是免费的吗?”有村民问。一时间,这个问题引起了议论声声。
“自然不是。”林易语气自然的回应道。
“那你们来我们这里不是来寻开心的吗?”那人冷笑道。一时间又是引起很多人附和。
“我们武馆收正式学员都是每年一百金钱,但是我们今天所收的学员仅仅只需要二十金钱。”林易大声说道。
“二十金钱。”一时间又引起嘘声一片,可是在这嘘声之中,陈红榜看见林易嘴角露出了些许笑容。他看了看人群,只见不少人并没有附和这嘘声,而是沉默的想着事情,看起来这些人有些心动了。
“各位,二十金钱也许就是改变命运的机会。”林易坐在马背上大声说道。他的声音中气十足,令人心神荡漾。陈红榜不禁暗暗称赞。
“二十金钱还不是正式弟子,怎么改变命运,你说的这话跟放屁一样。”一个村民语气粗俗道。不过却依旧引起了骚动。
“恕在下直言,各位都是在土里扒食的,一年到头看天吃饭,收成好的时候,年底能够给家里孩子添置几件新衣裳,周而复始。”林易语气平淡道。
“那又如何,我们过得挺滋润的。”那个村民又道。
“话虽如此,你们自己心里面清楚,你们其实还是想要生活得更好。于是你们寄托给你们的儿女,希望人多力量大,可以改善生活,在下说的是与不是。”林易反问,一时间鼓声停止,人们的议论声也停止了,令人窒息的沉默,显然让林易猜中了大部分人的心中所想。
“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何你们还是世世代代为农,因为你们的父母当时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你们过着表面看上去安安稳稳的生活,却依旧改变不了贫穷的现状。”林易自问自答,声音高亢,直击人心。
“可这与你说的改变命运有什么关系?”那人蔫蔫的道,此刻他已经无话找话。
“问得好,刚才在下说的是,用二十金钱来给孩子创造一个机会。而不是给他们一个机会。”林易语气加重。
“创造一个机会?给一个机会?”众人眼神迷茫。
“也就是说,并不是所有的孩子都适合走上修行者的道路,各大武馆招生时需要花一百金钱,而我们只需要二十金钱,我们要这二十金钱不是系统的培养你的孩子。而是用一年时间来确定他是否适合成为修行者。”林易解释道。
“那假如我们的孩子没有成为修行者的天赋,岂不是白费一年时间和二十金钱了吗?”一个村民猛然清醒道。
“正是如此。”林易赞赏的说道。
“那还不如让孩子在家帮忙种地,用二十金钱添置几件衣裳。”那个人村民说道,说完他招呼了几个身边的同伴转身就要走了。人群之中有几个村民想了想也正要离开。
“肤浅!”林易喝道,一副恨铁不成钢样子。
“区区二十金钱,一年时间而已。这可是你们孩子的一生,你们口口声声说为了他们好,却连这点牺牲都不愿意。你们企图让他们改变家里的困境,却是连改变的机会都不给他们。真是愚昧至极。”林易大声喝道。他的话让很多人都低下头,面露愧疚之色。
“我们会在这里驻留三天,若是三天有人回心转意,我们欢迎之至,若是无一人报名,我们立马就走,过时不候,各位还是回去多想想吧。”林易说完,示意吹鼓手又敲敲打打起来,走进了村子最里面的小学堂。搬来几张桌子,三人一字坐下,鼓声依旧,依旧吸引很多人。
经过这一番谈话之后,林易又再次笑脸盈盈的为那些询问者解答,却未再有过这让言辞犀利的说道。
“让一下让一下,我倒想看看我家那瓜娃子到底有没有修行者的天赋。”就在众人围在桌子旁询问的时候一个声音传来,与此同时一个身材肥胖的汉子推开人群挤了进来。见到是此人,却没人敢对他产生不满,反倒是笑脸相迎。
“村长来了,村长来了。”有人喊道,立马让出一大片空地。
满脸横肉的肥胖男人凑近桌子打量三人,林易依旧神态从容,陈红榜皱了皱眉头,余弦虽然红着脸却没有丝毫惧色。
“三位教习大人,你们一个名额多少钱来着?”村长粗声粗气道。
“二十金钱。”林易笑道。
“能少点不?”村长说道,伸手摸了摸腰间的杀猪刀。
“不能。”林易依旧面带微笑。
“便宜点,我家有好几个孩子。”村长继续讨价还价。
“不能。”林易收起了笑容,似乎也没了耐心。
“虽然说价钱少了不少,我们倒也能接受,就怕这几个人是骗子。”人群中不知道是谁说了那么一句。
“教习大人,你们是真的吗?若是假的,怕是今天别想着离开这里了。”村长眉头一皱。
“怎样才是真,怎样才是假?”林易饶有兴趣的看着村长。
“我七岁学杀猪,杀了十多年了。”村长言罢抽出杀猪刀就要劈向木桌,要是劈到木桌必然四分五裂。
电光火石之间,陈红榜抬起右手,紧紧握住了村长的手腕,村长吃痛,杀猪刀被陈红榜一把夺在手中。不过瞬息的时间,却是让人瞠目结舌。村长无论体型还是气势都是常人唯恐避之不及的,万万没有想到陈红榜一个表面看上去普通人的人轻松制服。
“桌子虽然便宜,但是现在却极为有用。而且无可替代。”陈红榜冷声说道。他平静的表象下,冰冷的语声让人感觉他仿佛是一条蛰伏的毒蛇。
“我,我……”胖子村长龇牙咧嘴不知所云。
“在下并无恶意,但也并非毫无脾气,你们有你们的顾虑,我们有我们的底气。信则有,不信失去机会的可是你们。”陈红榜冷笑道,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看向所有人,抬头挺胸,腰板挺直,没人会认为他们是骗子,包括他自己。说完将杀猪刀递还给胖子村长。
“教习大人息怒!我的的确确是来报名的,只不过这几天手头有点紧,您看能不能用点值钱的物件替换呢!”胖子村长嘿嘿一笑,将刀放回腰间,然后从怀中取出一枚翡翠扳指。
“此物应该是前朝的物件,的确值些钱。不过只可以抵消十金钱。若是你报名的话,我就收下这玩意。”林易将扳指拿过来打量许久说道。
“才十枚金钱,那我就先给我的小儿子报名算了。”言罢,又取出十枚金钱递给林易。
“我叫李大福,我小儿子叫李有。”胖子村长看着余弦拿着纸笔,轻车熟路的说出自己的信息。
李大福说完就找了个是由离开了。经过这些事情,天色渐晚,华灯初上,人群逐渐散去。
“今天就完成一单生意。你自己花了那么多心思有没有把握回本啊!”陈红榜问林易道。
“不急,一切才刚刚开始,我想今天晚上就有不小的收获。”林易半躺在椅子上,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夜深人静,林易所说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三人在小学堂燃起了火堆,三人围坐其间,各有各的心思,想着就这样围在火堆歇息算了。
“我出去一下。”陈红榜说道,他提起自己的佩剑就出了门。
“林师兄,我们会成功的对吧。”陈红榜身后传来余弦的声音。
陈红榜倒是不以为意,走到小学堂前面的广场上,此刻月明星稀,他拔剑就是一顿狂练,时间于他来说已经不多了。
待他将基础剑法修炼完毕,沉下心来稳定心神,猛然间他发现在小学堂的角落里,有一个人鬼鬼祟祟的男人在小学堂旁边看着他。
他刚来?他来干什么?陈红榜心想,身体已经快速逼近了那个男人。
“教习大人。”男人见到气势逼人的他靠近自己,后退一步,讪讪一笑道。
“你是谁?在这里干什么?”陈红榜冷声说道。
“我是这个村子的村民,我想来报名来着。”男子留着山羊胡子,脸色枯槁,衣物陈旧,脸上依旧是讨好的笑容。
“跟我来。”陈红榜带着男人进入小学堂里。
“来人了。”林易见到男人,脸上露出微笑。余弦也露出了微笑。
“老伯请坐。”余弦拿出一个小凳子递给男人,男人接过来在火堆坐下。
“教习大人,老汉家里实在困难,只有这个物件值些钱,若是够了学费,我就给我家的娃报名。”男人坐下递给林易一个晶莹剔透的茶壶,而后手却不停揉搓着自己的衣角,显得很不自然,目光却一直钉在茶壶上,显得茶壶对于他的重要性。
“我来看看。”林易拿在手中,不停打量着,期间没有任何人说话。火堆的噼啪声,就像男人忐忑的心跳,极为不安。
“这茶壶有些年代感了吧!”陈红榜淡淡说了一句,他看得出这茶壶的价值,但是他不会说出来。
“我觉得值二十金钱还是有点勉强。”林易叹了口气。
“这茶壶可是祖上传下来的。”男人脸色变得难看,他看着茶壶变得不知所措。
“老伯,这是祖上的物件不假,但是也得看是给谁了。于你可能是无价之宝,但是卖到当铺估计也就这个价。”林易说完将茶壶还给男人,没有丝毫留恋的意思。
“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男人看着茶壶,茶壶在灯火照耀下,更加漂亮,可是他却看得迷糊,他想走,然而他想到自己的目的却迟迟站不起来。
“我说,老伯也不容易,要不咱们就收下吧!”陈红榜看着男人的样子,心中不由得一痛,这样的身影似曾相识。
“你……”林易看着陈红榜,面露愠色。
“林教习,我们就收下吧!万一我们转卖的时候好运,这样我们也不亏啊!而且老伯也不容易啊!”余弦说道,她第一次当着陈红榜的面,忤逆林易的意思。
“如此此物就留下来吧!”林易看着两个同伴,摇头叹息,拿过男人茶壶。
“谢过三位教习大人。”男人脸色这才雨过天晴露出笑容。
完成登记过后,男人就鬼鬼祟祟地离开了小学堂。
三人也就围在火堆大作休息,一夜无话。时间流逝,黎明来临,依旧天气依旧阴沉。
三人继续坐在昨天的地方,而乐手依旧奏乐,虽然很多人已经对此失去了兴趣,早早的就离开了村子上山干活了,但是依旧有很多人乐此不疲的凑热闹。不过经历昨天的事,已经没有人捣乱了。更多的是想看有谁来报名,权衡利弊自己是否给自家孩子报名而已。
一早上过去,没人来报名,没人来咨询,只有几个懒汉和妇人在旁指指点点。
“昨天才完成了一单生意,今天到现在都没开张,这里的人对于修行真的麻木如此吗?”陈红榜感慨一声。
“不是两单吗?”余弦突然问道。
“不好意思,口误口误。”陈红榜歉意一笑,看了一眼面色依旧的林易。他似乎很多东西都瞒着这个涉世未深的姑娘,当然也瞒着他,只是那么多的破绽,他还是看出来了。
“不急不急,六百多户的村子,怎么一个上进的人都没有呢?”林易冷笑道。
午饭时一到,围观的人散场,三人也是拿出干粮吃了起来。
“我出去一趟。”林易率先吃完,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跟众人打了声招呼就走了出去。一刻钟之后,他面带笑意的回来。
三人继续坐着,看热闹的人群又来了,不过相较于之前,又多了几个。
“听说了吗?昨天张老汉去报名了。”人群之中一个男子的声音传到陈红榜三人耳朵里,陈红榜下意识的看了林易一眼,只见他嘴角上扬,显然又是做了什么手脚。
“张老汉家穷得叮当响,哪里来的钱。”人群中有人不屑道。
“他家以前也风光过,应该是拿什么物件去抵押了。”之前的那人说道。
“这张老汉到底在想什么,他不会真的以为自己家的娃是那块料吧!”有人嘲讽道。
之后人群归于平静,又过片刻,这群人陆陆续续找借口离开了。
到了中午,除了看热闹的孩子,已经没有多少人来了。
“差不多了,今天就到这吧!在等下去并没有多大意义。到了晚上再来,村民们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林易看到人群散去,摇头说道。
“今天到现在还没人报名,难道是因为这些村民都没有时间吗?若真是如此,要不咱们再游行一遍。”余弦说道,到了现在她还是因为自己没有帮到事情而郁闷。
“我觉得余弦说得有理,昨天我们来时只是经过了村子的一部分地方,若是我们绕行一圈,增加知名度,或许可以增加一些机会。”陈红榜附和道。
“那就等傍晚吧!那一刻村民刚好劳作回来,是个好时机。”林易赞同道。
到了傍晚,三人再次骑上马,命令乐手跟在身后敲锣打鼓,一行七八人又开始走在村子里面的个个小道上。期间有人询问,也有人不满骂人,很快就到了夜幕降临的时间。
这一天晚上,陈红榜依旧出去练剑,其余两人依旧在里屋烤火。
当陈红榜练完剑,这时他看见三个人推推搡搡的就小学堂走来,陈红榜心中冷笑,因为这三人中有一人正是今天来看热闹的人。
“教习大人,我们来给您看一下这些东西能不能抵消学费?”那个男人见到陈红榜,脸上堆出笑容。说着就往身上掏东西。
“不急,这里天寒地冻的,进里屋说话。”陈红榜同样客套一笑,打断男人们拿出物件的动作。
“来人了。”陈红榜朝着里屋说道,言罢带着三人就进了里屋。
“各位晚上好!请坐。”林易余弦二人已经将凳子准备好,几人围着火堆坐下。
“我叫李大胆,这两个是我的胞弟,李大头和李大手。”男人自我介绍道,他旁边的两人与他相貌果真有几分相似。
“拿出来给我看看吧!”林易也不多废话直奔主题。
“这是我家里最值钱的翡翠酒杯和酒壶。”李大胆拿出三个碧绿色的酒杯和一个酒壶。
“看样子的确可以卖个好价钱。”林易递过来看了又看。
“我们希望这个能够换取三个名额。”李大胆一边看着林易一边说道。
“三个名额你们怕是有些……”林易看着酒杯并不看着三人。
“那还是算了吧!”李大胆说着脸色一变,伸手就要拿回酒杯。
“我说的是这个东西不止三个名额,我还可以给你们返还十枚金钱。”林易笑道。
“你们愿不愿意?”林易顿了顿说道。
“愿意愿意。”三人点头如捣蒜。林易也没有含糊,立马就从怀中取出十枚金钱递给李大胆。然后,三人在余弦的记录后离开。
“如今,我们已经完成了五单生意。收了三件物件,但是还是没有回本。”林易把玩酒壶道。
“好在没有血本无归,我们还是有希望翻盘的。”余弦说道,她的眼睛在花光下一闪一闪,让人不免往好的方面想。
陈红榜坐在一旁一言不发,他看得出林易的确是做生意的料子,他的每一单生意,都在层层递进,但是似乎都没有要跟余弦解释的意思,他似乎有事情瞒着两人,这种感觉让他极为不安。
“明天最后一天,今晚我们早些休息,明天起早,明天我们一大早就必须先行动。”林易收起物件,坚定的看着二人说道。一夜无话,到了第二日清晨,也是来到李家村的第三日。
一早上,鸡鸣之时,锣鼓声在李家村响起。虽说时间尚早,但是已经有人起身准备上山干活了。
“又是那几个人,大早上了就吵吵闹闹的,真叫人扫兴。”一个村民对着自己的婆娘抱怨道。
“你说我们村的娃真的有人报名吗?”女人没有想象中的附和,反倒是语气低沉。
“这些人明显就是骗子,谁去报名谁就是傻子。”男人肯定说道,对于自己婆娘疑神疑鬼的表情有些不屑。
“家里还有些老物件,不知道值不值这个价钱。”女人仿佛没有听到似的,手忙脚乱的在里屋翻找起来。
而村子里的广场上,此刻已经人满为患,每个人都是各怀心事。因为就在刚才,这三个人在村子里面宣传,谁要来广场就给一些小礼品作为到场奖励,可是到了之后,三人迟迟没有做出动作。
“欢迎各位光临,给各位的小礼物,我们待会散场之时会履行承诺,这绝对不会欺骗各位的,请放心。”林易站在人群之中高声说道。
“你叫我们来有什么事?别磨磨唧唧的,我们还有很多活要忙。”人群中一个妇女说道,她这么一说,本来嘈杂的议论声,却是安静片刻,所有人似乎都找到了来这里的主要原因。
“今天是我们来到此地的第三日,也是报名截止日。对于此次给各位造成的困扰,我们先表示抱歉。”林易说着鞠了一躬,很多人皆是不屑冷笑,心中都是对于这种虚伪作态的鄙夷。
“三百年前,这里出了个李探花。据说当时文风盛行,李探花家中已是家徒四壁,但是李探花父母节衣缩食,硬是给供他上学。如今李探花一脉已经是飞黄腾达,鸡犬升天。离开了了这李家村,到外面的世界,享受更好的生活并且世世代代都是享受荣华富贵。”林易讲了个故事。虽然很多人已经忘了李探花这个人的名字,但是他的故事一直流传在李家村。而小学堂也就是在李探花的资助下建立起来的。
“你说那么多有什么用?那是别人家的事情。”有一个人似乎已经失去了耐心。
“那个人为什么不可能是你?是你父母没有钱供你,你可能会这么说?如果你对于你孩子的态度还和你父母当年对你一样,多年后,你的孩子长大成人也会和你一样说出一样的话,你信不信。”林易语气严肃道,他的话虽然绕口,但是稍加思索,却是不难理解,男人被他说得脸色苍白。甚至有不少人已经悄然离开。
“实不相瞒,现在的报名人数不及十人,名额还很充裕,但是时间不等人,过了今日我们会恢复原价。之前你们不肯让孩子去武馆,另一个原因无非怕孩子受欺负,而我们教授孩子直接在家门口,你们还有什么可犹豫的。”林易继续说道。
“今日你们的确可以选择放弃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但是我希望你们在未来三到五年之内,千万不要为了今日所作所为而后悔。就像当年你们的祖先艳羡李探花飞黄腾达,只会唉声叹气一样,言尽于此,各位好自为之。”林易说完,他看向余弦示意余弦拿出一大袋食盐准备分发下去。
可是,没人敢动,直到一人快步离开,众人仿佛忘记了来此的最初目的,转身就朝自己家里赶去。
三人相视一笑,事情在他们看来似乎已经迎来了转机。
少许时间过后,一个人快速跑到桌子面前,问完一些事宜过后,登记完毕,长松一口气,身形摇晃的被人推到一边,可是他的脸上却露出如释负重的笑容。
这一早李家村已然彻底陷入了疯狂,他们仿佛是落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四处翻箱倒柜,借钱讨债,只为了凑齐报名费用。
三人也是忙的不亦乐乎,林易负责咨询,余弦负责报名登记,陈红榜负责收取值钱的物件。三人分工明确,直到日上三竿,人们渐渐变少,但是花名册上已经写上了满满六七页纸,而收起物件的袋子也已经装满了两个皮袋子,可谓收获颇丰。
到了午时,花名册上已经写满了一百人的名字,已经达到了预期。此时,广场上已经没有了大人,只有几个小孩露出好奇和敬畏的表情看着三人收拾东西。
到了晚上,广场已经空无一人,三人也收拾一番,回到小学堂,打理今天的收获。
“成功了,成功了。”余弦开心的跃起来,像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全然忘了自己教习的身份。
“接下来面临的问题就是怎么教这些孩子了,这可是个问题,毕竟这里的孩子还是见识有限。”陈红榜说道,他并不是故意要在兴头上的余弦泼一盆凉水,只是这的确是接下来需要面临的问题。
“你们说要是我们带着这些东西连夜逃跑会怎么样?”林易却在这时诡异一笑。
陈余二人皆是后背一寒,定定的看着林易,直到林易哈哈一笑,直言开玩笑而已,三人这才将气氛缓和起来。
可是陈红榜心中在欢声笑语中却极度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