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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非常巧合

梦说人痴 姬无知 1787 2024-11-14 07:11

  他并不常去那座公园,她也是,于是他们在那座公园面对面时说了同样的话:这么巧。后来她便常去那座公园,他也是,非常巧合的是,他们却再也没遇见过。为什么?如果你追究下文只是为了探寻这个问题的答案,那恐怕会让你失望。因为,我从来没去过那座公园,天知道他俩个在兜什么鬼圈子。

  院子里有个泼妇,骂起人来要不得,她说:我就是贱,我就是个贱人,你弄死我,你把我弄死!她丈夫不是个能言善辩的人,不过遇到这样的老婆,能言善辩又有什么用呢?于是他听了她的话,用自己擅长的方式,一刀就结束了这个贱人。他宰猪十二年,杀猪刀也许第一次沾人血,刀刃认生似的把血向下甩。刀掉在地上,他瘫坐在刀上,贱人睡在他身边,血泊围着贱人。实在搞不懂发生了什么事。

  他做的菜一直偏咸,妻子终于挑明了。她说:盐不要钱吗,下死手!嗓门大得所有人都围了过来,却又不敢靠得太近。他说:你这个贱人,看上那个新来的了吧!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看客们吃惊多半是因为他后语不搭前言,觉得莫名其妙!而她吃惊是因为被他说中了。还好那个新来的不在,否则气氛该更加尴尬了。

  路边设了一个水果摊,卖着唯一的水果--葡萄。排在队伍最后的轿车里发出骂街的声音:他妈的谁在卖葡萄。马陆镇的葡萄摊,南翔镇的堵车,谁能想到这里面的因果关系。轿车终于开到葡萄摊边,堵车的时间之冗长使轿车错过了饭点、错过了新上市的葡萄、错过了一场与他有关的悲剧。

  她有一个弟弟,他有一个妹妹。弟弟喜欢妹妹,妹妹不喜欢弟弟。妹妹把他介绍给她,她跟弟弟说:好。她跟他就好了。他说她是个爽快人,喜欢。可是很多人讲说,她不够稳重。第二年,妹妹嫁给了别人,弟弟接着娶了别人。他和她送了两份礼金,如果故事里没有别人什么事,他和她至少能节省一份礼金。第三者或许能撮合一些事,比如妹妹弟弟之于他和她。第三者更能毁灭一些事,比如新来的之于他和她。偏偏任何两个人之间的故事都有一个或者多个别人。

  轿车翻在路边,一只手机摔出车窗,还在响着斗地主的背景音乐。堵车的故事总是稀奇古怪。车主百无聊赖玩着斗地主,道路疏通后却舍不得扔下一手好牌。堵车可以责怪卖葡萄的人,翻车却只能怪自己。车主从车里爬出来,向家里走去,脚步拖出一条长长的血迹。家所在的院子安静的出奇,不到九点,邻居们都关门造梦去了。院子里湿湿的,地面像是被洗过,水的腥味很重,车主的腥味也很重。

  太阳升起来的时候,人们喜欢说新的一天开始了,我更喜欢说第二天。关于第二天,他总是缺乏想象力,从来不作任何准备。睁眼醒来,上了锁的铁栅栏把他晃晕了。他虽然未做准备,却很快便适应了环境,铁栅栏对他来说并不陌生。每天早上他要从铁栅栏里赶出猪来,一刀了结性命,乱刀切成卖肉。他的晕乎乎是对角色转变的诧异,他终于也成了待宰的猪。

  葡萄上市的季节,热度高得发烫。弟弟领回她的尸身的时候,她已经生了蛆。当蛆从她嘴里爬出来的时候,弟弟把她扔下了,就扔在翻了的轿车旁边。作为弟弟得到妹妹的棋子,她是彻彻底底地被吃掉了,作用抵不上一个小兵。

  轿车主,我还是说新来的好了,这个新来的只是受了皮外伤,随意包扎便无大碍。车是要去领的,尸体?他吓傻了,昨天撞死人竟然全然不知。尸体是眼熟的,他曾经顺路捎过她一段,同一个院子里住着。毁尸灭迹或投案自首,他有点拿不定主意。旁边葡萄架下的一把铁锹给了他方向。坑很快挖好了,人埋下去堆起一座小坟,他用铁锹卖力地拍打,又搂了些枯草盖上。家也没回地逃亡了。他错过了一场悲剧,赶上了一场错的悲剧。

  妹妹的葡萄得了大丰收,捆两包去探监。他说:甜是甜的,却觉得有血腥味儿。他又说:我早就该死了,我杀过多少人已经记不清。从第一天宰猪开始,我就在杀人。妹妹没有做声,她知道哥哥已经疯了。他知道妹妹认为他疯了,他依然要说:“有一次,我的刀子跑了偏,一刀下去给猪子还留了一口气。猪说:看来我的罪孽实在太重了。”猪也说话?妹妹忍不住问。他说:没有该死的猪,只有犯下罪孽的人。他们都是人。

  是的,这是一起职业习惯导致的过失杀人。尽管如此,故事依然留给我们无穷的想象,没有充分的起因,没有合理的结局,就像这一团团乱如麻、却又巧如凑的生活。似乎所有可能性都比上文更说得过去,却又一切都显得那样刚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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