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玛丽学院,东大门。
“你还不回学校吗?艾连,现在都这么晚了。”露易丝看向坐在龙车上一动未动的艾连,问道。
艾连点头,“你先走吧,我可没有觉悟带着一位公主东奔西跑。”
露易丝面露为难,“什么公主···我不讲究那些。”
艾连摆了摆手,“你当时跟我说破案的时候带上你,我也带上你了,现在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搞清楚了,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可我什么都没做啊···”露易丝意犹未尽。
艾连指了指露易丝手里拎的袋子,“回去吧,把我买的这些东西带给莉蜜娅,然后好好跟她说,我大概过一会就回来了。”
露易丝明白,艾连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她再继续跟下去,“你们两个是谈恋爱了吗?”
艾连摇头,认真地说道:“我们是好朋友。”
露易丝一脸不信,“那你可得赶紧回来,我还有好多事没问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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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车很快上路,接近黑乌鸦区,华尔科街区。
越往老城区走,雾气越发浓重。
“我就只能到这了,没有跨区域驾驶证,我是不能在黑乌鸦区行驶的。”驾驶龙车的是一位精壮高瘦的中年人,他将车停在离华尔科街区最近的凯德街区。
“好的。”艾连点头,心想你从铁拳酒吧前到圣玛丽区都跨了几个区了,倒也没计较,结了账。
中年人接过一把硬币,好心提醒道:“你可得小心点,传闻说这片雾拥有某些特质,能吃人。”
艾连笑着再次点了点头,便头也不回的走进了浓雾之中。
从没有能吃人的雾,只有能吃人的人。
只搞懂幕后发生了什么事,跟什么事都没做一样,艾连并不满足于此,他也并不是渴求真相,而是想要做点什么,他自认为他没有能力改变那一切,但起码要让那些人知道,做什么事都要付出代价。
莉蜜娅还送了她一颗轰爆弹,他不想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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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闹的随心酒吧灯红酒绿,两扇百叶门四敞大开,路边站着的女士们身披毛绒,打扮的很夸张,几位身材壮硕的大汉蹲在随心酒吧对面的巷子里抽着烟,有一位脸上画满了花纹。
时不时会有几位身披黑色风衣头戴兜帽的人鬼鬼祟祟的钻进酒吧。
“我老婆今晚回娘家了,今天一定能玩个痛快!”
“就凭你那身子骨,再年轻十岁都不可能痛快。”
酒吧里的景象更为热闹,蹦迪的舞池,穿着暴露的钢管女郎,到处穿行的酒侍,烟雾缭绕的情况甚至比外面还要浓重几份,重金属音乐徘徊在酒吧每一个角落,天花板上的炫灯五光十色,来回旋转。
“你怎么今天来了,诺兰德。”
酒吧的前台调酒师是一位年轻的女郎,她的颜值毫不逊色于幕音上那些百万粉丝的明星,只是由于长期处在嘈杂环境中工作的缘故,眼角处带上了几根浅细的鱼尾纹,那是刻意用粉底掩盖,也掩盖不掉岁月痕迹。
诺兰德,比巷子里蹲着的那几位壮硕了不止一圈的中年男人正坐在正对着吧台的卡座里,一手环绕了一位面容精致的少女,“明天有大事要干,今天先来放松放松。”
每每要出海远航的时候,诺兰德总会来这家酒吧,时间一久也就成了习惯,调酒师笑着点了点头,“看来又要去寻找精灵岛了?”
“不是,”诺兰德笑嘻嘻的亲了亲身边女侍的脸,“比那更大,也许要上报纸,干完这趟活,可能好久都来不了了。”
调酒师眼里闪出一丝光芒,“那可不行,诺兰德,楼上有好几个小姐姐都惦记你呢。”
“嗨,”诺兰德大口灌着啤酒,“就是惦记着我口袋里那点破铜烂铁罢了。”
身边的女侍笑着锤了锤诺兰德胸膛,怪嗔道:“怎么能这么说呢,诺爷,您刚来的时候可是身无分文,几个姐姐没有嫌弃你的。”
诺兰德用力拍了拍那女人的屁股,“哈哈哈,那会我还年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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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要黑桃7。”
穿行而来的黑衣男子毫不犹豫着从怀中掏出沉甸甸的一袋,往吧台上一扔,他白净的面容和文弱的气质仿佛是他身份的最好证明——某个城区未经风吹日晒的高管。
“黑桃7?”调酒师下意识的望向了诺兰德的卡座,缓缓打开袋口,呼吸顿时一缓,脸上立刻带上了讨好的笑容,“先生,黑桃7现在正在接客呢,你可以挑挑别的,我们还有特好的水果今天都没开张呢,也许就是再等您这样的先生。”
男子瞪了调酒师一眼,“我只要黑桃7。”
调酒师低下了身子,似有若无的露出两抹雪白,谄媚着眨了眨眼,低声说道:“但这··别人是先来的。”
“我听说随心酒吧可以随心所欲做任何事,所以我来了,我也听说只有两种人能在这里无视为数不多的规矩,一种是拳头大的人,另一种是钱袋重的人,”男子从柜台下提起一个小袋子,扔到了柜台上,“也许是我的钱袋不够重,所以还没到无视规矩的地步?那现在呢?如果还不够,我的龙车里还有一箱。”
柜台边上坐着的几位醉汉被这样的气势吓到了,慌张的端着椅子窜到了两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会这么有钱?
调酒师摸着那沉甸甸大了一倍的袋子,生怕自己脸上的笑不够完美,这些钱都够从不出柜的她接客了,点任何一盘水果都绰绰有余,赎身恐怕都够了,“老爷,足够了,我们随心酒吧不玩那些没用的套路,亲民服务,细水长流,我现在就给您疏通疏通去,只要是来这里的客人,没有想扫别人兴致的,你等着我的好消息就好了。”
调酒师扭着屁股靠近诺兰德的卡座。
“诺爷···”
诺兰德嗤笑一声,瞧着前凸后翘的女侍,“你有这么大的魅力?”
女侍陪笑道:“我也不认识他,诺爷。”
“去吧。”诺兰德摆了摆头,深吸了一口烟,趁着女侍离席使劲捏了她的屁股一把。
女侍抛了个媚眼,“等我陪好了就来找你,诺爷。”
当女侍接近柜台前坐着的那位男人,看清他的脸后,突然愣在了原地。
男人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压根没有理会面色煞白的女人,冲着赶来柜台的调酒师嚷道:“我还要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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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台前突然安静了一度。
调酒师脸上带着尴尬,歉意的屈着身子,低声道:“小鬼已经被定出去了,就是那位让给你黑桃7的先生定的,像她们这种级别的,是没办法改定的,先生,今天大鬼还没有接客,那可比小鬼强太多了,我帮您安排?”
她口中的意思不言而喻,人家刚才已经给你面子,差不多也就得了。
“我问你,”黑衣男子举起手里的酒杯,“你说好看不好看无非也就是那点东西,是根据什么来划分等级的?”
似乎是感觉到黑衣男子已经放下小鬼,调酒师的表情瞬间缓和,轻声细语道:“技术啊,先生,这您就不知道了,干咱们这趟活的,按您刚才说的那样,无非也就是前凸后翘,最多能到什么地步也就是那个意思,但各位姐姐们的技术是不一样的,这东西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哦?”黑衣男人露出笑容,指了指背后的女郎,“那她的技术怎么样?”
调酒师意识到也许能让黑衣男子放掉黑桃7也不一定,这样就不会得罪诺爷了,“她的技术也还不错,比起大鬼是差了很多。”
“比起最好的差了很多,那其实应该也不错了,”黑衣男子笑着点了点头,“好吧,那我就要小鬼了。”
说完,他直接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洁净的支票。
调酒师忽的意识到了面前的这个男人实际上什么都知道,他也许就是来找茬的,瞧着印刻着王国钢印的支票抬头,脑海中比对着那些出手阔绰的贵族子嗣,最终她也没得到答案。
“老爷···有些规矩哪怕你拳头大,或者钱多···都是不能改的,来咱这的没有差钱的,虽然也没有您这么有钱的,您也得体谅一下。”
“伊卡,”诺兰德摆了摆手,在侍女递来的火下燃起一根香烟,“今天我心情好,给他就是了。”
“诺爷···”调酒师面露为难,她打量着诺兰德脸,生怕从那张脸上看到一丝不悦。
诺兰德漫不经心的吐着烟圈,“按我说的做好了,别让这位老爷扫了兴致。”
“谢谢诺爷!”调酒师缓了一大口气,“今晚的酒钱我给您出了。”
诺兰德笑着摇了摇头,透过浓烟,他眯着眼睛瞧着不远处那位陌生男人,嘴角的笑意越发浓厚。
他混迹在黑乌鸦区这么多年,自然明白一个道理。
如果有一天有个人一定要跟你找茬,他一定不是脑子坏了。
他虽然看上去粗俗鲁莽,但不代表他是个傻子。
“呵···”黑衣男子看向了坐在卡座上烟雾缭绕的健壮男人,刻意从怀里掏出一枚铜币,抬起大拇指一拨,铜币在空中画了一个精美的圈,直到诺兰德脸上,“赏你的。”
一股凶悍的气息席卷了整个酒吧,所有人,脸上都笼罩了一层惊悚。
“去黑巷吧,有钱的老爷,这里还有我哥的股份,打坏了任何一个东西他都会埋怨我。”
诺兰德龇牙咧嘴的笑了起来,他看着那位直面威压,凳腿断裂,艰难的背靠着柜台撑着身子的黑衣男人,缓缓张开左手。
细碎的铜砂如同飞灰散落在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