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做了什么吗？艾连。”

　　露易丝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铁拳酒吧的门外，她庆幸的以为，如果走进三流酒吧真的是个梦，那还挺好，但实际上她明白，艾连不可能什么事都没做，只是她不记得了，记不清了。

　　遥望着远处高山上的落日，艾连喃喃道：“圣玛丽学院其实很烂，烂透了。”

　　露易丝双手叉腰，“你凭什么说圣玛丽学院烂？它是首都四学院里治安最好的学校了。”

　　“我问你，”艾连看向那个身穿黑色丝袜的少女，上下打量着那双长腿，“为什么学院的学生都要穿丝袜呢？”

　　露易丝一愣，“因为凉快啊，圣玛丽学院由于‘晴天’的原因四季如夏，光着腿又会被晒黑，当然要穿丝袜。”

　　“哦，”艾连露出一个嘲讽的微笑，“我再问你一个问题。”

　　露易丝皱眉，抢在艾连提问之前说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我刚才什么都没做，露易丝，”艾连隐去嘴角的笑，“如果你有一天没钱了，就是没水晶币了，但你非常需要一个特质，如果缺少了那个特质你的组合就会发生一些不好的转变，你不想看见那样的事发生，但你也没办法通过自己觉醒出想要的特质，你会出卖自己的身体赚钱吗？”

　　“你说什么？”艾连的话顿时点燃了露易丝眼里的愤怒，“你在说什么？你不知道奥瑞利亚王室叫什么名字吗？”

　　“嗯？”艾连吃了一惊。

　　露易丝挺起胸膛，义正严词道：“伊莉娜，王室的名字叫伊莉娜，你知道你在跟我说什么吗？你不会不知道我姓伊莉娜吧？”

　　“所以你是一位公主？”艾连咽了咽口水，“但你怎么认识的赫尔玛？”

　　“赫尔玛？”露易丝想了想，“我很小的时候就在圣光郡学习剑术了，赫尔玛是我剑术老师家的帮工。”

　　“哦···”艾连无语，“那你确实不会没钱。”

　　露易丝皱了皱眉，“你问我那些话干什么，我突然发现你跟莉蜜娅很像，都喜欢卖关子。”

　　“你没办法感同身受的，露易丝，”艾连叹了口气，“你这辈子都没法感同身受，因为你所在的地方，你眼里的世界，就是光明的。”

　　“不是吗？”露易丝歪头。

　　“不是，这个世界有多少光明，就意味着有多少黑暗，他们是相对的，”艾连有些疲倦，他的声音很低，“圣玛丽学院里有很多没钱又没天赋的女学生，但是为了前途她们不得不觉醒一些比较好的特质，为未来打好基础，你说，他们应该怎么办呢？”

　　露易丝诧异，“你说的这种情况存在吗？圣玛丽学院的招生标准可是很严格的，没有天赋怎么可能进入圣玛丽学院呢。”

　　“也许正因为周围人的天赋极高，显得她们跟不上队伍，所以，情急之下，她们会做出一些不得不做的事。”艾连看向露易丝。

　　露易丝仿佛说不出来那几个字，她别扭了好久，扭扭捏捏的只说出一句，“那就那样了？”

　　艾连点头，“只能那样。”

　　露易丝连连摇头，“但学院并不是什么事都没做，女学生比较多的分部，类似于生命学院，学院每年给她们的拨款并不少，大部分发明家学院赚的钱都给她们用来觉醒特质，做试验了，甚至玛丽小姐还特意在玛丽花园埋下了一件跟生命有关的特质物品，为了那些女学生觉醒‘生命’特质，你怎么能说学院烂呢？”

　　“他们出卖了自己的身体，还要出卖班级里同班同学的信息，穿上丝袜是为了什么？这个头是谁带起来的？只是那双腿上能隐藏的东西实在太多，怎么办？只要穿上大家都穿上丝袜和短裙就好了，就能直观的看出来水果的新鲜程度，能看出来是不是···处女。”

　　“你在说什么？艾连，你这样想是不是太偏激了？”露易丝感觉自己的喉咙仿佛被某个东西卡住了。

　　“对，”艾连看着露易丝，“你们这些人穿丝袜和短裙确实是为了方便，但你想过那群穷苦的女学生吗？”

　　“她们来自奥瑞利亚各个偏远的郡区，根本没见过丝袜这样的东西，但大家都穿，如果自己不穿就没办法凸显出自己的优势，只能省吃俭用，用父母的血汗钱买两条那个玩意，她们不是为了好看，露易丝，如果为了好看她们不会穿的，她们只是为了某些贵族老爷挑选的时候能够多看他们几眼，为了证明自己的身材，证明自己是干净的，新鲜的水果。”

　　“我还是不太明白你说的这一切。”露易丝气势全无。

　　“梅里斯，医务室的副主任梅里斯，她每天都会在医务室兼职的生命学院学生手里得到一份女学生名单，然后把有关于她们的情报统计出来，身高，腿长，三围，是不是处女，再把这份详尽的资料交给和她交易的那群14街区的老鼠手里，供给那群老鼠们传递给上面的头，也就是那个叫希尔利的家伙，希尔利会想尽办法威逼利诱那群原本就在道德边缘风雨飘摇的女学生，让她们踏上这条不归路。”

　　露易丝咬紧了牙，“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对这件事原本毫无所谓，因为存在即合理，你总不能让那群女生卖给有钱的男学生，那样对未来的影响太大了，”艾连转过头，“她们自己做出选择，能拿到钱，然后购买特质物品觉醒特质，其实也是一条路，只是，这件事千不该万不该牵扯到我。”

　　“什么意思？”

　　艾连笑着回答：“很快，那群女学生就不太满足于出卖身体，因为这东西往往只有第一次值钱，以后会越来越便宜，为了能想出办法赚到更得多的钱，她们开始把手伸向其他学院的学生，不过，这一次她们不是为了提供名额赚取小费，而是更加贪婪的把那些拥有特殊特质和家族血脉的天才统计出来推到地下14街区某些人的视野里，再通过诱惑让那些天才外出，然后把那些天才迷晕，关在某个地方囚禁起来。”

　　“只是囚禁？”

　　艾连点头，“在他们还没能取出特质之前，他们只能通过囚禁的方式拷问出那些天才们契约的升阶途径，以及组合契约需要觉醒的特质，如果那些人身上还带着特质物品，自然算得上是额外收获，这样的拷问大多要持续半个月到一个月左右的时间，直到从那些学生嘴里得到想要的一切，再抹去记忆，送回学校，那些天才都往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家族时代传承的契约实际上已经被卖了出去。”

　　“一个世袭的契约组成，可比她们卖身子得到的钱要多得多。”

　　露易丝恍然大悟，“但他们却杀了你，是因为他们已经掌握了取出特制的技术。”

　　艾连点头，他瞧着逐渐深黑的天幕，不再步行，而是拦下马路上的龙车，拉着露易丝坐了上去，“去圣玛丽学院，你知道克莱拉的那位女朋友吗？”

　　露易丝思考片刻，“绯闻女友？我对这些东西不太关注，但好像是一位生命学院的女学生？克丽丝？还是什么，我记得西芙跟我提过这个名字。”

　　“对，就是克丽丝。”艾连念出那三个字，还从腹前的口袋里掏出那张复印纸，指了指上面的那个女孩，“她的化名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名字——阿黛尔·梅托洛夫，为什么我们找不到这个姓氏呢？是因为这个姓氏根本就是被编造的，不存在的，它只存在于聊天记录里。而克莱拉·霍米克尔，他在整个故事里扮演着那个贵族老爷的角色，想要找点刺激的他见到了克丽丝·莱，她自称是阿尔黛·梅托洛夫，他俩睡了一晚，还产生了一些不一样的感情，克丽丝跟克莱拉坦白了自己的身份，然后两人就成为了名誉上的男女朋友。”

　　“也许是与克莱拉成为男女朋友后睡觉再不好意思要钱，而克莱拉给克丽丝的钱并不多，起码不够买一个特质物品的，克丽丝开始想一些别的办法，这之间发生了什么其实无所谓，只要知道，最后她把克莱拉也拉下水就行了。”

　　“拉下了水，也就是让克莱拉也参与了进来，作为一名剑术学院的学生，他应该比克丽丝更了解哪些人的契约比较值钱，是这样吗？艾连。”露易丝认真分析道。

　　“对，”艾连忽的觉得面前这个女孩也没那么傻，“克莱拉第一次推荐的人，其实是博尔，博尔来自于一个小家族，为人低调，但他以第二的成绩通过了二级剑术等级测试，没什么靠山，加上实力很强，所以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露易丝一脸震惊，“那这么说，博尔也是受害者？”

　　“他不是，我想，他在逼问的时候应该是供出了我，”艾连露出一个微笑，“艾连·雷克庞德，他最好的朋友。”

　　“那么···博尔也加入了他们？”露易丝伸长了脖子。

　　“很明显就是这样，而且事情到此突然发生了一些奇妙的转变，就跟30年前发生的那宗离奇死亡案件一样，也许那群老鼠对雷克庞德这个家族非常感兴趣，感兴趣到突然拥有了可以取出特质的办法。”

　　“是不是他们告诉了某些人，然后出现了有能力取走特质的人？”

　　“也许吧，不过，我总算搞清楚了幕后发生的事。”

　　艾连抬头向远方无尽天幕浓重的夜色望去，仿佛看见了黑夜幕后的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