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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谜底篇·叁 关于南下填山的往事

  “为什么……会这样?”老族长喃喃自语。

  大堂内,横七竖八躺着白崖村的村民,有的还倒在地上呻吟,有的尖叫着缩到一旁,有的蜷缩成一团,像是失了魂。

  他们都刚刚从虫形变回来。

  “虫、虫都是人变的。”

  “我们都是虫子!”

  “我们都要变成虫子,哈哈哈哈哈哈。”

  这种状况让徐叔沉默了,似乎也出乎了老族长的意料。

  “转化失败,原来是会出现这种情况的吗?”大堂内乱糟糟的人群中,一个高大的身影站了起来,看起来,似乎是一名普通的村民。男人抹了一把自己的脸,突然,那张脸上出现了花纹。花纹遍布整个面部,眼眶附近涂抹成黑色,嘴边画着夸张的獠牙,显得格外狰狞。

  在南七脉附近的戏班子里,这张脸很常见。这是某出戏里哼哈二将中“陈奇”的脸谱。

  “既然失控了就没办法了,不过要是前年就允许我动手,还用得着白等两年?”男人怪腔怪调地念叨着,也不知道在说给谁听。

  徐叔有些不明所以,看向旁边的老族长。这才发现老族长不知为何浑身颤抖。

  “哈。”

  男人口中吐出的声音激起音浪,轰击在挡在他和两位族长之间的几人身上。霎时间,血肉横飞。

  “停下。等一等,我们……”

  “等等?你们早就没什么价值了,你们能活到今天,单纯是因为有那东西,圣上懒得下手罢了。”

  “哈。”又一道音浪,粉碎了更多在地上痛苦翻滚的村民。他们中许多人连起身都做不到,另一些人拼尽全力想要逃离,却只能歪歪扭扭地挪动一点,就被音浪粉碎。

  “我们会把那东西带回来的,求你,求你住手吧。”

  “求我?就算再像去年一样跪坏一条腿也没用。因为啊,”男人顿了顿,抹一把脸,脸上的脸谱变化,面部大片的绿色变成了蓝色,连鼻头也是蓝色的,嘴上的獠牙从朝上变成了朝下,俨然是哼哈二将中的另一位,“因为它已经回来了。”

  “哼。”一道由鼻子发出的音浪直冲着老族长而来。

  一个小小的纸人从徐叔袖口里飘下,静悄悄地飘到地上。在音浪的冲击到来前,纸人噗地一声变成高大的人样,突然现身的决明子一手托着一个人跳离地面。

  两人刚刚站立的地方四分五裂。

  “燕,交给你了。”决明子说完带着手上的两人从面朝落穴的窗户跳下。

  男人啧啧两声,一边向窗边走来,一边把手放在额头处。

  然而,在他的手有所动作前,另一只冰凉的手率先蒙住了他的眼睛,有一股奇异的香味扑面而来。

  “变脸是吗?我也会哦。”如此空灵悦耳的声音,就像百灵鸟的歌声一样。

  “哼。”男人发出声音,音浪向着前方冲去,而后他用耳朵聆听着音浪是否命中敌人。

  他什么也没听到。

  早在音浪从鼻腔形成之前,少女轻巧地从男人面前空翻,一只手仍旧遮着他的眼睛,她在从空中越过男人时轻轻说:“这是活人的脸。”

  “你的体香能封闭五感?”然后,男人的声音停住了。

  “现在是,死人的脸。”

  少女平稳落地,男人的头滚落到她的脚边,晃悠了几下后却像不倒翁一样立住了。

  “小姑娘,半桶水的功夫可进不了守戒司啊。”男人的头说着,从断口处,没有一点血液流出来。

  “好啊,那我就要看看,你这木魁儡能装得下几桶水啊。”燕姑娘冷笑一声,一脚踹飞了脚下的人头。

  轰地一声,大堂的石门被撞开,一只扁鸟猛冲进来,叼住男人没了头的身子,然后向着人头的地方飞过去。

  那只鸟或许本来是想要偷袭少女,这下不得不优先保护主人的头。

  少女目视着远处一“人”一鸟,大堂内油灯闪烁,少女的身体在房屋内各个方向映照出深浅不一的影子,现在,那些影子向中间聚拢,爬上少女的脚踝。影子穿过她的长裙,在腰的位置蒸腾出来,聚拢于左手。

  大堂中央,没有影子的少女左手上,是漆黑的爪子。

  “无影之人,夜魔。”男人恢复了轻松的语气,扶着脑袋从扁鸟身上跳下。

  ......

  “白崖村的祸根不在鬼虫,而在诅咒。我说的没错吧?”决明子放下两人,在落穴岩壁上的一个空洞中,对着两人询问道。

  见两人仍旧喘着气,决明子自顾自地说了下去:“白崖的驱虫仪式有一个很大的疑点,仪式的开始是由族长指定的,那仪式的结束又是怎么决定的呢?所有人在落穴中分散开的话,族长一定没办法统一通知吧。”

  “正如你所说,”老族长回应道,眼下,已经没有必要再向外来人隐藏什么了,“因为仪式是自己结束的。”

  “多的一方为虫,白崖的诅咒,总结起来就是这么一句话。”

  “你是从什么知道的?”徐叔愕然,他没料到决明子已经了解到了这种程度。

  “多的一方为虫,驱虫仪式时,随着鬼虫被杀数量减少,必然会导致最后人的数量比鬼虫数量多一,也就是说,这时候,白崖的人开始转化成虫,而虫逐渐转化为人。新生的虫留在落穴,新生的人爬上‘虫’下来时用的绳索,随着引魂灯的指引回到村里,这样,驱虫仪式就和‘踩影子’完成了无缝衔接。村里那些颜色奇怪的灯笼,其实是引魂灯的一种吧?”

  “你这家伙简直......”老族长语塞了,他完全没料到,一个被海东青的信带回来的奇怪方士,居然能把白崖的问题摸得如此透彻,“没错,白崖的驱虫日,就是一年一度人和鬼虫交换地位的时候。”

  “白崖人的一年在其他人眼里等于过了两年?那么你们的年龄又是怎么算的?”决明子继续提起了问题。

  “鬼虫是不会生长的,人在成为虫的时候寿命是凝固的。”

  “原来如此,所以以鬼虫为养料的忘尘草也有类似的能力,让食用者寿命凝固,也就是不死。”

  老族长背靠着墙坐着,听到这话后激动得立马挺起了腰:“你这怪物,究竟还知道多少。”

  “还知道忘尘草的另一个作用,抵抗五天的诅咒。新生儿服用的涤尘水原料就是忘尘草,在有新生儿降生的驱虫日,只需等待当夜子时,停用五天涤尘水的新生儿重新计数,人的数量大于虫的数量,不需要杀虫就能完成转化的过程。”

  “忘尘草,”徐叔也渐渐缓了过来,“巧儿的忘尘草,是什么时候染上的。”

  “我给的。”老族长说。

  “为什么,你这疯子,忘尘草一旦染上人就废了。”

  老族长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的继任者,缓缓说道:“她想见到她的丈夫,只要这一年的转化用忘尘草扛过去,他们就能重聚了,你连这都想不到吗?”

  “徐乔的事,还不是因为你们这群疯子?如果不是因为你们这些家伙死守着什么长生不死不放,白崖不会是今天的白崖。”徐叔说着已经站了起来。

  决明子伸出一只手隔在两人中间,说:“我对你们的家事不感兴趣,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转化的仪式完成后,‘踩影子’时,那些刚回到人型的村民是否神志不清,是否完全不记得身为虫时的事?”

  “仪式完成后,所有人都暂时没有意识,”老族长回答道,“也没有记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现在我已经完全知晓一切了。”决明子在两位族长之间踱来踱去。两人疑惑地看着这个奇怪的方士,一时忘记了刚刚的争斗。

  “徐家来到白崖,有一百多年了吧?”他又问。

  “一百二十年整,就是五岳封禅的那一年。”

  “很好,那么请讲讲,徐家和白崖最初的故事吧。”决明子坐了下来。

  徐叔忍不住问道:“这和解决诅咒有关系吗?”

  “没有关系,”决明子毫不犹豫地回答道,“这不是用来解决诅咒的条件,而是我这一趟的,报酬。”

  “我们来到白崖,是因为万岁爷平定各山后的填山运动。”

  徐叔惊讶地看了看老族长,老族长摇了摇头,继续讲了下去。

  百余年前,各山由于路途遥远,交通不便,除了霜桥和月娘那样有着特殊地理优势外,行山间往往互不往来,因此,这片大地上,只有大大小小建立在行山上的城邦,并无国家的概念。

  直到万岁爷,从五岳,五头最大的行山中起事,建立了一支强大的军队,这支军队以摧枯拉朽之势摧毁了各行山上的地方武装,最后统一了中生之地二十四脉。

  在统一过程中,有些行山上的居民望风而降,而有一些城邦选择了誓死抵抗,后者在战败后,遭到了残忍的屠城。因此,统一后的大地上,多了许多荒无人烟的“死山”。填山,就是让一些行山上的居民,填补到死山中居住,以最大化利用这片大陆上的耕地。

  徐家即使在填山时也属于极特殊的一支,起初,只有半数的族人被带走,那时,他们以为徐家会像其他家族一样被拆分到各地,没想到,那些人走后几个月。另一个人出现,将剩余徐家人带往了同一个地方。

  那里一片荒芜,杂草在每一寸土地上疯长,山中心巨大的落穴不知道通向哪里。徐家人没有见到早先被带走的人。

  那里就是白崖,而亲自带领他们的那个看上去稚气未脱的少年,则被披着甲胄的守卫恭敬地称为:

  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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