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阳光刺透房间内的静谧洒在他脸上,微弱的呼吸是他不曾死过的证明。
第三天了。
一红发男子走向床边,看向床上面色苍白的罗浮。
滴答、滴答。
药剂和血液滴落胶管的声音清晰无比。
余下的血液和葡萄糖只够维持一天,是生是死就看你的造化了。
仿佛听到男子的心声般,罗浮痛苦地沉吟着醒来,睁开眼,不同于医院的房间布置,天蓝色的墙纸和暖黄色的地面不相称地协调在一起,灰色的被单,还有,站在不远处的男人。
这二人就此相望,不论是昏迷初醒的罗浮,还是伫立房间中央的红发男子,谁也没有开口。
“人妖,你……哎呀,醒了?”不多时,一名妙龄女子小跑到房间门口,柳叶般的眉目下是一副清秀的脸庞,此刻正惊异地捂着嘴巴。
红发男子不合他冷峻容貌地扑哧一笑,继而转身走向房间外,拍了拍妙龄女子的肩膀,似乎说了什么,之后女子嘟着小嘴瞪了红发男子一眼便进了房间,这一切看在罗浮眼里,却又泛起苏明妍与南孝通的影子,不由得心头一痛。
“你好,”不知何时女子已走到床前,罗浮遂收回思绪,茫然地看向她,如同在看一件物体,而非生命。
女子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转而微笑道,“罗浮,我叫文萱,刚走出去那个人叫做万涂,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你的同伴,相对的,也代表着你加入了我们的组织——云台。”
听完这些话,罗浮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是的,伴随着影壁山的剧变,他早已心如死灰。
仿佛看出了些许端倪,女子伸出右手在空中轻轻一划,一团火苗便凭空生出在她指尖,她熟练地令火苗变换着形状,然而这种做法并没有令罗浮的表情做出任何改变,也许是在她意料之中,她仍微笑着道,“如你所见,我有着操纵着火焰的能力,这并不是魔术,亦非某种戏法,而是我在一次事故中得到的‘本能’,而我们的组织在拥有增强‘本能’的秘法的同时,也在不断寻找隐藏在世间的‘神赐’,说白了一些,所谓‘神赐’就是能够从一定幅度上直接改变世界的能力,这些能力隐藏在世间各处,或是某个事件,或是某个物体,其中都有可能存在‘神赐’,而得到这些‘神赐’后,我们就能够改写世界,改写未来,甚至……重塑过去。”
重塑过去……
罗浮的双眼透露出一丝希冀的光芒,这句话仿佛一根救命稻草般牵动着罗浮的心。
说到这,文萱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收起了微笑,直直看着罗浮。双方沉默了不知多久,罗浮的嘴唇噏动起来,仿佛艰难地回忆着语言,渐渐道,“那,你们,为什么,要,让我,加入?”
“原因只有一个,”文萱闻言再次绽开笑脸,“云台所收纳的,只有觉醒了‘本能’的‘死人’。”
“知道为什么影壁山那样大的爆炸你都没能死掉吗?保护你生还的就是你的‘本能’,虽然我们不清楚你的‘本能’是什么,但是能在那样的大爆炸中生还,想必也是一项不得了的能力,而此时在外界看来……”说着,文萱抽开罗浮床头的抽屉,拿出一张报纸,摊开在罗浮面前。
报纸上面最大的一张照片中,赫然是罗浮横躺在枫叶堆积的地面上,周围的鲜血已几近汇聚成湖泊,头条的大字是这样写的:影壁山爆炸生还青年不堪噩梦,市医院楼后枫叶树下割腕身亡。
看着眼前的新闻,罗浮不禁心头一颤。
那我,是生,是死?
文萱一眼就看出了罗浮的心事,扑哧一笑道:“瞧给你吓的,还大男人呢,再说了,你自己寻死还怕死么?告诉你吧,这也是利用我们组织成员的能力构造的假象,让外界以为你死了,从而消除你在外界的身份,令你获得新生。”
罗浮眉头一皱,眼神中的痛苦不言而喻,“那,我的父母呢?”
文萱闻言低下了头,却不带任何感情地说道:“你的父亲在影壁山出事当天出了车祸,不幸身亡了,你的母亲也在那一天自杀了,现在的你没有任何直系亲属存活在世上。”
罗浮的脸庞颤抖着。
他的心再一次破裂。
现实无情收走了给予他的所有恩惠,那么理所当然,那么令人痛苦万分。
“容我想一想。”
是啊,需要想一想,正常来说是这样的吧。
文萱微微皱眉,轻叹一声转身走出了病房,顺带着离开的,还有始终不曾开口的万涂。
明天……一会儿……下一秒,我该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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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他的灵魂没有力量,连像个正常人一样活下去都难,何必把希望放在他身上呢?”万涂整个人陷在沙发里,仰起头,微眯着眼睛。
“你如果不像一滩烂泥一样地说出这番话,我就信了。”文萱轻轻摇着咖啡机,浓缩的汁液正一点点地渗入杯中的椰乳,“找个人而已,我都没觉得累,你倒是先休息上了。”
“那不一样。”万涂伸出右手食指抵住了自己的太阳穴,“主要是困,宝贝儿,我都三天没睡了。”
“对啊,还有日夜……”文萱透过窗纱看向天边的月亮,本应皎洁的月光,正逐渐向外散发出诡异的红光,如同在天空中荡起了一片片涟漪,“我都快忘记还有这样的东西了。”
“本能“不同于其他后天掌握的技能,一项“本能”的觉醒,意味着另一项“本能”的丧失,这是无法改变的客观规则。
风顺着窗户吹了进来,丝丝寒意席卷着如水般的夜色闯进了文萱的眼眸,却没能在她的肌肤上留下任何的感受。
“毒蛇身上的gps信号已经随着那天的暴雨一起消失了,恶鬼也彻底摆脱了军方的追踪,是时候收点利息了吧?”万涂已经整个人都嵌进了沙发,只剩一张嘴在沙发外张张合合。
文萱望着窗外,缓缓道:“云台,不在天上,也不在地面,虽不能与世隔绝,但也不必牵扯太深。”
万涂猛地窜了起来,挑眉问:“这也是你师父他老人家说的?”
“可能吧,不重要。”文萱合上了窗,窗外依旧是如水的夜色,窗内却没了愿意欣赏它的人,“时间不早了,睡吧。”
烈火缠绕起文萱周身,化为一颗硕大的火球冉冉升起,再看屋中,哪里还有万涂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