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
二人虽心生嫌隙,但毕竟曾朝夕与共恩爱不渝,她也是实在没那心力去兼顾其他,只得信他最后一次。
可惜,开头一两年他确实在认真悔过,到后面却是越来越敷衍了事。
既不会主动打电话,也不愿回消息只做没这两个人。
陆雅园对他是否移情别恋到是不甚挂心,但在他几次推脱以经营困难为由,减少支付酒店盈利后。
她立即警觉起来,其它可以由着他的性子,她也乐得眼不见心不烦。
但唯独在财产分配上,她却是半步不肯退也不能退。
不知不觉,树影稀疏视野开阔,林一还没从心底那骤然涌现的哀凉伤怀中缓过神。
木愣愣的抬眼,只见堆积的枯叶不知何时消失,显出底下棕褐色土壤。
一株高耸入云间的树木立在前方阻断了道路,肥大的叶片呈深绿色椭圆形比人略大些。
退后几步仰头,在粗壮的枝干和叶片的遮蔽下,几乎看不见堆积的云海。
林一不解的皱眉,这是何意?
不待她想出结果,地面震动眼前的通天巨木枝桠摇曳,不断向下掉落宽大的叶片。
林一站立不稳,磕磕绊绊的往来路奔跑。
跑出没多远,巨木轰然化作星光四散,一阵尘烟过后巨树的叶片铺满了空地。
林一被空气高速高压的冲击波震得跌倒在地,咳出口血。
一手撑地半躺着,回望身后厚厚的绿叶摞得有半人高。
天际积压的乌云开始飘下细雪,林一感到了寒风压境的冷。
身上的运动装保证了她不会在此时冻死,却不能阻止气温骤降带走的热量。
浑身凉飕飕的,林一捂着胸口艰难的翻身跪在地上爬起来,满脸烦躁。
自从进了这,大伤小伤就没断过,她是不是和这里八字相冲撞霉神了。
转身快步走到堆成小山的叶片边缘,奋力扒开一条道趴上面向中间挪去。
她到要看看里面会出现什么妖魔鬼怪,她宁愿打输去死都不想再呆在这破地方。
光滑的叶子背面沿着脉络生长着细细地绒毛,在里面滚了会儿身上到处毛喝喝的不说,还起了大片大片的疹子。
林一摸着脖侧凸起的疙瘩,甚是无语的坐在原地,干巴巴的望着天。
“啊!”
突然一声吼回荡在森林,听着声儿林一心中的郁气多少散了些。
事已至此,总不能找根麻绳上吊。
叹口气,认命的钻进绿叶堆里,她刚刚明明看见有东西掉下来,怎么就找不见呢?
吃了点苦头,林一捡了两片叶垫在身下,终于将自己和恼人的毛毛隔开。
趁她不注意叶片起伏了下,一尾遍布黑红斑的锦鲤突然顶开遮掩身形的叶子。
“啪”
从底下窜出尾巴有力的抽在林一身上。
林一往前一头栽倒在叶子上,背部先是麻而后是疼,愤而扭头见是湖里看过的老朋友。
第一次让他抽肿了手,这次让他抽了背,老虎不发威还真拿她当病猫了。
见黑斑锦鲤躺在叶子上欢快的摇摆尾巴,林一左右看了眼没瞧见称手的工具,索性扬起手里麻袋包的手臂抡圆了砸去。
黑斑锦鲤睁着小眼见势不妙,翻身咕噜噜滚出多远。
一击不中,林一硬是从它那小小的死鱼眼,看出了对自己的嘲笑轻蔑。
林一胸口剧烈起伏,苦于叶堆里空落落的不好起,用怪臂指着它没好气道。
“草,你它妈有本事别跑,我俩一决高下。”
“这么大的鱼了,就会背后偷袭,算什么妖精鬼怪?”
“我看你是气糊涂了吧!它一只鱼能听懂你说的话?再说了,你擅闯别人家的地盘,又骂人家东道主好没道理。”
稚气未脱的女童声音在身后陡然响起,林一吃惊的回头。
动作大了些,未曾注意到脚下一滑。
“扑通”
抱头将叶堆摔出个凹荡,生气的翻身趴在叶子上仰头。
距她不远,一个梳双马尾的小姑娘俏生生的站在那捂嘴笑。
林一瞪了她一眼满腹牢骚道:“小妹妹也真是,见姐姐我摔了,也不知过来搀扶一把。”
“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你们都忘了不成。”
赵悦笑意渐隐,冷着张小脸不客气道:“姐姐说笑,我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怎么扶得动你这么大个人?到时别把我压底下。”
“你若差人扶,我看我还是叫别人来吧!”
眼见她张嘴欲唤人,林一招手。
“慢”
“我看我还没到年老体衰的时候,就不用叫人了。”
“呵”赵悦冷笑。
林一撇了她一眼,不紧不慢的起身:“小姑娘年纪轻轻真是缺少童趣,我不过开个玩笑,偏你还当真了。”
“所以你到底走不走,不走你就留在这里给树做肥料吧。”
“走,当然要走。”
“不走,你又不给我供饭。”
赵悦对她慢悠悠耽搁自己时间颇为不满:“我看你腿脚挺不利索的,需不需要我帮你瞧瞧?”
林一闻言学着黑斑锦鲤,在叶子堆里动如脱兔几个翻滚就落了地。
“好了,走吧!今晚去哪儿?”
赵悦往旁挪拉开距离语气淡然道:“离我远点,我不想和女流氓挨那么近。”
林一一头雾水,这都是些啥毛病?
皱眉颇疑惑道:“我怎么你们了吗?”
赵悦上下打量她一番冷冷地吐出:“轻浮不自重,自己做的事自己知道。”
林一:???
“唉,别忙走,你先把话说清楚。”
闻声,赵悦没理她反倒加快了脚步。
林一不解的挠挠头,小跑着跟上。
心底腹诽,人不大脾气倒不小,也不知和谁学了。
“喂,那个谁?你倒是慢点,我快跟丢了。”
赵悦忍了忍停下脚步转身:“你这么大个人,就不能自己快点,偏要人家等。”
“你这样对我很不礼貌诶。”
林一追上她,伸手想搭在她肩上喘口气被他塌肩躲开。
“我又不是你们,有奇人异术。”
“你就不能体谅体谅我这个凡愚俗女”
赵悦斜眼看人:“原来你还有自知之明啊!”
“哪里哪里,我这人一向如此。”
赵悦语噎,世上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盯着她那张清秀典雅的脸看了半晌,得出句人不可貌相,盘正条顺可惜长了张嘴。
果然人无完人,世上少有尽如人意之事。
“算了,我嘴笨舌拙说不过你,你自求多福自生自灭吧!”
话落,一阵狂风夹杂雪子劈头盖脸向林一砸来,林一抬手护头。
眨眼工夫,赵悦化做一尾通身雪白头顶胭脂红的锦鲤,纵身向半空一跃消失在风雪中。
等林一想起她最后一句话,在手臂后侧着脸向外张望,早不见赵悦的身影。
顾不上懊恼,林一赶忙向旁边树下躲去,稀疏的树枝挡不了狂风却拦下了少量拇指大的雪粒。
林一站在树后背风口,生无可恋的回忆了一下刚才;她好像也没说什么话呀,难道怪她太跳脱把人吓跑了。
沮丧占据了整张脸,双手抱臂冻得瑟瑟发抖,仰头祈祷风雪快点停下。
嗯,什么东西?
低头脚边是那只黑斑锦鲤,它此时正横在林一脚边翻白眼。
林一心头一喜,瞌睡来了送枕头,这不现成的备用粮嘛。
赵吉下意识打了个寒颤,谁在想他。
警惕的抬头,见林一正不怀好意的盯着自己,跳起来一尾巴扇向她。
林一急退两步,站在两米开外气定神闲饱含挑衅道:“嘿,打不着、打不着。”
“事不过三,被你打过两次总不能还有第三次。”
赵吉眼珠转了半圈,心算了两者间的距离。
向前蹦跃起撞向林一。
呵,打不着,他就不能换种方式嘛?迂腐。
肉贴着肉,林一被撞了满怀后知后觉的肚子痛。
靠,像个超大颗的铅球嘭的砸进怀里,怕不是肋骨骨折了。
向外退了五六步方才卸力跌坐在地上,眼含怨恨的瞪视面前的大头鱼。
咬唇咽下喉间锈咸,扭头捡起地上一节树上落下的枯枝攥在手里。
今日不是他死就是我死。
见林一气势汹汹的向自己走来,赵吉肥大的鱼身扭了扭;把人得罪狠了,怎么办。
啊啊啊
妈,救命呀!儿子要和你阴阳两隔了,快来救驾啊!有泼妇要害你儿子。
游荡在走廊里的成乐,本来在欢快的看木楠拨萝卜拉人条,就差抓把瓜子搬张椅子津津有味的品评一番。
意外感知到儿子在某个地方撕心裂肺的呼唤自己,无奈扶额。
不省心的东西。
念念不舍的瞥了一眼玩得热火朝天的两人,化做一缕黑烟消失在回廊。
木柏还有最后一只脚卡在楼层和电梯的夹层里,感知到温度骤然上升,拍了拍厥着屁股抱着她腿生拉硬拽的木楠。
“你有没有什么感觉?”
木楠直起腰抬袖擦了把额头细汗,回头气喘吁吁道:“你说啥?”
石柏被他一打叉,立即将上句话抛之脑后嫌弃道:“看着肌肉板硬,结果中看不中用。”
木楠扭头看着她奴隶主似的丑恶嘴脸,撒手负气道:“来,看你的表演。”
“你…”
石柏蹲下,看了看三者间的间隙,从储物空间翻出只铁锹。
将尖尖的一头塞进里面,用力扳动木棍缝隙变宽。
石柏趁机取出自己的脚,收回铁锹得瑟的转身看向木楠。
木楠靠墙坐着,虽不大明白她得意的点,但还是识相的比个大拇指。
石柏看不惯他那有气无力要死不活的样子,走上前踢了踢。
“喂,别摊着,我们还有个成员没就位失踪了。”
“我们得去找找。”
木楠不以为意的摆摆手。
“不用找,真有事我们耽误这么久加上找人废的工夫,尸体怕是都凉了。”
“要没事我们去也是等于零,反倒容易给她增添风险和难度。”
石柏琢磨了一下发问:“就什么都不做,干等?”
木楠摇摇食指:“NONO,我们现在最要紧的便是休息恢复体力。”
“如果她真挂了,我们还可以帮忙消毁遗体,尽可能不让她变成怪物的一顿大餐,走得体面点。”
“这会不会太冷血无情了点?”
木楠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她。
说实话,其实石柏也不是太想去找人,但在经过一番激烈的心理辩论。
咬咬牙,她还欠她一大笔积分没还呢。
蹲下伸手捧住木楠的脸直视他的眼睛:“亲爱的,帮帮忙呗!”
木楠就知会是这样,干脆破罐子破摔了无生趣道:“叫亲爹也没用,老子累了走不动。”
石柏看得木楠都不自在了才放手,站起身居高临下的俯视他:“最后问你一遍,走不走?”
木楠满肚子气没处撒死鸭子嘴硬:“不走。”
“哦”
石柏干脆利落的转身,走出没多远,就听身后传来木楠的叫喊。
“喂,你要到哪去?”
石柏摆手:“到楼梯间去找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