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楠无言至极:“屋里这么大,你干嘛就和桌子过不去。”
林一手还没移走,听到这话又将手伸了回去拎起包裹旋身笑意盈盈道:“突然发现,到处放着不保险”
“万一一会儿遇上危险,顾不着不就丢了。”
“咯,要不你拿着。”
这两日吃苦受累消瘦许多,此时木楠眼帘微抬衬得深陷的双眼越发大了,觉得她这是伺机报复,反手从背后抽出枕头向她掷去。
林一偏头双手接住,笑得嚣张又挑衅露出一口的大白牙:“怎么,你怎么不要啊!”
“去你的…”
未尽之语,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话。
侧首倾身眼神像小钩子哀怨缠绵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男人的心说变就变。”
“去~去~去,你不是还要查找线索,别和我个伤员浪费时间,”
“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时间就是金钱。”
林一嫌弃的撇了他一眼,将包裹放回桌上,步履轻快地走向房门。
月亮的光辉从云端洒落人间,透过窗台缝隙不遗余力地照进千家万户。
拉开门光影交界明灭不定,木楠一手微膝一手攥刀微含戒备的坐直身子,密切关注她的一举一动随时准备增援。
明明料定危机已经解除,短时间应不会出现其它危险,可天有不测风云。
在林一一只脚踏进回廊昏黄灯亮的瞬间,色彩从眼前急速流逝。
瞬间的眩晕,林一、木楠、石柏三人面面相觑,互相眼神错愕地看着对方。
“你们”石柏回头,浓重的灰雾塞满了开阔的空间,头顶是泼墨般的黑。
不知何种物质在雾中散发出微弱的冷色光,若不至让人做睁眼瞎却也不甚明亮,只堪堪可以照明。
林一神情不变向前走几步,前面赫然是酒店大楼,再往旁挪未走多远又回了原位。
若有所思地低头,灰色的鹅卵石地面尚带有雨后的湿润,再次踱步向前。
偏离一定范围,就会突然回到起始点,看来是有距离限制。
回身看向石柏:“你不是在下一楼吗?怎么也跟着来了。”
石柏眼睛瞟着周围的灰雾,闻言满腹牢骚:“我怎么知道?我要知道还能和你们站这大眼瞪小眼。”
埋怨过后话锋一转:“不过,你们猜我在下面发现了什么。”
木楠和林一对视双双摇头。
石柏就知如此骄傲的叉腰,若是身后有条尾巴怕是早就翘上天了。
眼尾唇纹皆往上挑满面春风尽显得意:“我在三楼电梯口的迎客松盆裁里,找到了张丹阳杀人分尸的凶器。”
只见石柏将手伸进怀里,掏出一个被白毛巾包裹的扁平物体。
在两人疑惑好奇的目光下,石柏掀开一角。
一柄半边桃心形状带有黑色污渍,两面已经发生氧化出现微红锈迹的刀,呈现在三人面前。
林一第一关注点却不是刀而是:“你就这样毫不设防的,把一柄明显杀过人的刀贴着皮肉放?”
石柏不明所以一时没反应过来。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虽然这个世界切实有灵异现象存在,但并不代表它们就可以无所顾忌随意出来害人。”
“每个世界都有它自身的法则,我们这些过客只要掌握了正确的方法,熟悉了此间的规则一样会受到庇护。”
“正因这刀是凶器,怨念加持才有能力克制那无形无实的鬼怪啊。”
林一眼球转动,不知何意的笑笑。
“你们说,这里有什么异常需得将我们仨聚在一起。”
木楠捂嘴打了个哈欠:“除了瓮中捉鳖,还能有什么?总不能是请我们来游玩观景的。”
木楠望着两人问:“进不进?”
林一和石柏异口同声:“进。”
随后相视而笑,石柏声音清正道:“俗话说得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们既然到了这里就没有退路可言,自然是逢山开山逢路闯路,怎么危险怎么来。”
“得了吧!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那不叫勇那叫傻。”林一出言反驳道。
垫脚从一旁花坛里栽种的桂花树上掰下只,叶片枯黄拇指粗的树干,用刀削去分叉生长的枝丫。
拿在手上掂了掂,用来探路正合适。
扭头问道:“你俩要不?”
石柏:“不用。”
林一看向木楠:“谢谢,我也不需要。”
一步窜下花坛,林一左手拿棍儿右手拎刀,就冲进了蒙蒙灰雾。
木楠本来要垫后,被石柏推了一把,走了中间。
视野里能见度极低三米以外基本人畜不分,为防走散或走着走着就变了人,三人几乎凑到一起。
林一在前细细观察雾气摸索着靠近,木棍杵到玻璃发出“嘭”的声响。
正当她要顺着方向向大门摸去,走在最后的石柏突然嗓音尖锐的斥责。
“妈的!走开,什么鬼东西。”
林一猛地转身,木楠在雾中若隐若现焦急地喊道:“石柏,你遇到什么了。”
“听到请回答。”
眼见木楠身影摇曳就快消失,林一忙三两步下了台阶,走进雾里一把擒住他。
“都这种时候,你就别添乱了。”
“站着别动,我去去就回。”
说完将手里的木棍塞给他,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
朦胧灰雾遮掩视线,林一只能凭听觉和感觉辨别方位,试了会儿不得不大声呼叫:“石柏,你在哪里,听不听得到我说话。”
“石柏…”
“喂,你走偏了我在这边,我肩上扒了只长满眼晴的手臂,拽下去又跳上来。”
林一听到左侧后方传来的声音,揉了把脸转身不爽道:“你怎么跑那去了。”
“你不说话我怎么知道你在哪?”
“林一,你是不是来帮忙的,会不会认路啊!”
“这边……”
脚步微顿,向旁挪一步笔直向前走。
透过厚重的雾层,一只白腻细长从肘断长满裂口向下淌着血污的手臂,抓在石柏黑色军裤裤腿上直往下坠。
石柏一边跳脚一边拿刀拨弄,听到身前脚步声抬头见是林一,顿如乳燕投林般向她扑来。
林一侧身避过,石柏一扑不中踉跄回头哀怨地瞪着她:“我身上又没传染病,你躲那么快干嘛?”
“万一染上了算工伤吗?”
“当然不算,我都没地方理赔更何况你。”
林一踱步到手臂前低头,没了躯体的指尖透着死灰般的白就像泡久失去色泽的猪肉,指根纤巧圆润却少了中指变得残缺不完美。
蹲下近距离观察,似感知到她的目光,指甲无意识抓挠地面。
刚下过雨的鹅卵石路面被冲刷得很是干净,却抵不住它坚持不懈对着一处努力的决心。
细碎的沙石填满指缝,遍布皮肤的裂缝底下不出流出泛着腥臭味的黑红色液体,很快地面就被洇湿一大地。
林一略沉思片刻,对着石柏招手:“来来来。”
石柏面露迟疑不是很情愿的靠近:“干嘛?”
“你哪有没有袋子,就是普通装东西用的塑料袋。”
“你觉得我像是会有的样子吗?”
“你不是参加过几次嘛,怎么东西都不知带齐。”
石柏一脸懵逼:“我为什么要带那种东西。”
“我这儿有。”
石柏和林一同时回头,就见木楠站在雾中左手拄棍儿右手拎着只麻袋冲两人微笑。
见她俩看着自己不说话,木楠又吐字清晰地重复了一遍:“编织袋可以吗?”
“可以”林一答道。
等木楠走近,石柏盯着他手里的东西一脸复杂的问:“你为什么会带这个。”
木楠理所当然地说:“我寻思着万一用得上。”
为什么你会有这种觉悟,差点脱口而出的话终是咽回了肚里。
艰难地扭头看向林一:“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剩下的看你的了。”
林一不阴不阳地撇了她一眼,拽过木楠手里写着xx化肥厂的塑料编织袋,隔着袋子俯身将地上淌血的手臂捡进袋子。
被突然扔进暗不见光的环境,手臂不适应的剧烈挣扎,袋子表面鼓起一个个鼓包又很快瘪下去。
久等不停,林一提着袋子抡圆了往地上猛砸。
“嘭嘭嘭”
抖了抖,见不动了侧身对两人道:“好了,可以继续上路了。”
木楠嘴角下压:“你能别把话说得这么有歧义吗?”
石柏拍拍手:“好了,有什么人好争的,我们此行和走阎王道也没多大区别,横竖早晚的事。”
“现在最要紧的,便是眼前的问题。”
“时间、速度、效率,懂不懂。”
木楠懒得听她的废话:“行了、行了,你说啥都是对的。”
“所以走不走,再这么耗下去怕是别人任务都完成了,我们还在这僵持着。”
当然这是个玩笑,正式剧情前的小插曲,每路人数难度各有不同,最后开场和结束的时间却一定是一致的。
越是知道得多,越是觉得组织深不可测连空间、时间都可以任意调节,实在不知留着他们这些人有多大意义。
按原路返回,这次三人很轻松地摸进了酒店大堂。
隔着薄薄的玻璃,里外却如同两个不同的世界。
大堂内富丽堂皇干净明亮,大堂外雾气蒙蒙除了灰色让人看着就不舒服的霾,什么都看不清。
明明已经毁坏的事物再一次出现在眼前,三人却无一丝惊讶。
自进这神奇的酒店,发生什么都不会让人觉得奇怪。
木楠望向前台右侧的安金通道平静道:“你俩组队,我走楼梯。”
“分散风险。”
石柏和林一对视,石柏率先开口:“你伤没好全,和林一一起坐电梯,我去试试。”
林一:“算了,还是我去吧!”
“那好,加油”石柏答得干脆利落。
林一:“……”
“你就不再谦让谦让。”
“不了,你不是要上吗?上啊!我们会给你祈福祷告的。”
说完,石柏右手拇指、食指、中指在胸前自右向左、自下向上划了个十字。
“一路顺风,相信你可以战胜妖魔鬼怪。”
“滚”林一皮笑肉不笑地回道。
懒得再看到她那张惹人生气的脸,林一径直向标着绿色指示牌的安全通道走去。
脚步声触发了声控灯,一时楼道里灯光大亮。
林一进门仰头观察了一下,从拐角缝隙往上看好像没其它生物。
安静的几秒后,楼道里又陷入了一片黑暗。
林一心如止水地跺脚。
“圪登”
又亮了。
为防熄灯,林一特意加重了自己上楼的脚步。
不断响起的回响,让人不自觉的紧张,林一下意思放轻了呼吸。
掩耳盗铃的举止并无多大作用,却能令人心安不少。
扭头墙上的圆形楼层楼上标着3F的字样,看来马上就要到4楼了,也不知他们怎么样。
被林一记挂着的电梯二人组,正被困在密闭的电梯里。
电梯到达四楼后自动打开,停在三楼和四楼的楼层交界处。
往上四楼、往下三楼,中间一层隔板。
电梯忽然出现故障,石柏虽然早有准备,但还是觉得棘手。
这不上不下的是要闹哪样。
扭头见木楠在一旁托着下巴看热闹心头不爽:“我们被困住了耶。”
“还不快想想办法,怎么脱身。”
木楠撇了她一眼摊手:“要不爬出去。”
“我可不想被夹成两截。”
木楠退到一角面露难色:“既然不能碰运气,那我没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