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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棺材丁

盗墓骇闻录 榴莲妹吖 3972 2024-11-14 14:48

  爷爷去世那年,我刚满十岁。有人是不是会觉得奇怪,我老爹是老大,难道我爷爷三十岁才结婚?以当代的眼光来看,过去的男人三十岁还没结婚简直不可想像,这把年纪的土都埋到腰了,也甭想老婆孩子热炕头了,准备打一辈子光棍吧。

  然而,此话非也。

  我爷爷十四岁的时候就被家里安排着娶了第一房老婆。那时候还是晚清末期,清廷的皇家架子在内外夹击的风雨中,摇摇欲坠,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爷爷把奶奶娶过门之后,一晃眼就过了三年,小夫妻的日子还算和谐,唯一令家中族人不满的是,奶奶不生养,用民间粗俗一点的说法来概括,那就是奶奶是只不会下蛋的母鸡。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那个时代,传宗接代是家家户户顶重要的大事之一,盗墓雀食不是一个好听的营生,可积累了数百年的基业不能说断就断。

  佟家是大族,爷爷又是长房长孙,甭说生女儿不济事,无奈现下连生闺女的指望都没有,这可把两家长辈急坏了,领着裹小脚的奶奶把全城的中医西医瞧了个遍,又托各方亲戚四处打听生孩子的祖传药方,民间偏方,闹腾了整整一年,能试的法子全试了个遍,结果一看,奶奶的肚皮依旧一马平川,毫无动静。

  两家长辈见状,惟有唉声叹气,摇头叹息。

  试问谁家遇上这档子事不闹心?

  打那时起,奶奶每天以泪洗面,不敢踏出房门半步,不敢上桌吃饭,在长辈父母面前连头也抬不起来,身体大不如前,精神头也一日比一日垮了下去。

  太爷爷在家族里是出了名的性子要强,他能容忍天下间许许多多不公不平之事,但绝不能坐视佟家嫡系子孙断后。不气馁的太爷爷丝依旧四处张罗,寻访天下名医,爷爷却不干了,男人十七八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整天家带着婆娘往医院诊所跑算怎么回事儿?

  一天夜里,爷爷趁家里人一个不留神,揣上一些钱和几件衣服,卷了个包袱皮,趁夜爬出了自家墙头,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他把家中父母媳妇抛诸脑后,两年的光景便将三山五岳、五湖四海踏了个遍,天南地北玩得乐不思蜀,把传宗接代的正事忘了个一干二净。直到第三年开春,爷爷兜里的钱全部使光了,穷得屁股上的裤子磨得都快露了腚,这时候,他心里才又重新开始渴望家里的温暖。

  这两年以来,他一面阅遍祖国的大好河山,一面也尝尽了人情世故,世间冷暖,同时锻炼了心智,增广了见识,最关键的一点是,他利用从小耳濡目染学到的堪舆风水之术,基本摸准了几座古代大斗的方位,总算无愧于他出生倒斗世家的脸面。于是,爷爷一路归心似箭回到阔别两年的家。

  太爷爷见离家多时的儿子一身落魄的回家来,面上淡淡的,看不出喜怒。爷爷来不及喝上一口茶,便把路上所见所闻一股脑告诉了父亲。吸着烟斗的太爷爷端端正正坐在太师椅上,一边喝着功夫茶,一边听儿子天花乱坠的讲故事,慢慢的,那双锐利的老眼渐渐流露出欣慰之意。

  半晌,儿子的故事说完了,老父亲的功夫茶也喝完了,父子二人便各自回房安歇。

  爷爷前脚一迈进卧室的门,一眼瞧见久未会面的媳妇,登时吓了一跳。睡在床上的女人不是奶奶,而是另一个陌生的漂亮女人。原来,爷爷离家之后,奶奶以为丈夫嫌弃自己无法生儿育女才选择离家出走,顿时羞愧难当,泪如雨水。奶奶可是念《内训》《女诫》长大的闺秀,爷爷一走,奶奶自觉无颜留在夫家吃闲饭,隔天便掩面涕泪,回了娘家。

  听说儿媳妇哭哭啼啼一个人回了娘家,同为女人的太婆婆终究心下不落忍,央求丈夫赶快派人去把儿媳妇接回来。太爷爷却暗暗打起了小算盘,心说走了也好,省了一纸休书,也省了将来两家颜面扫地。打那日后,太爷爷非旦没有派人去接回儿媳妇,反而另辟蹊径,替离家不归的儿子又娶了一位新媳妇回来。

  简短截说,当年爷爷回归家庭之后,不顾族中众多长辈反对,义无反顾地把奶奶从娘家接了回来,加上新娶的第二房媳妇,后来又娶了第三房、第四房姨太太,这一辈子爷爷总共娶了四位老婆,从十四岁到三十岁,我的四奶奶才生下我老爹,中间又生下二姑(夭折),最后生下一对双胞胎儿子(双胞胎哥哥,二岁夭折),只养活了四叔。总而言之,除了当家的大奶奶,二奶奶、三奶奶都生养过,可惜没一个活得过三岁的。旧时候的女人生得多,基本上每家都有四、五个小孩儿,当中死一、二个根本不当一回事儿,这种事放在别人家都是茶余饭后、一笑置之的谈资,放在佟家就得另当别论了。

  盗墓是发死人财的营生,连最低贱的下九流都瞧不上眼,谁在大街上碰见土夫子都可以大大方方的上前,要么抬腿踩一脚,要么照脸啐一口,这地位简直连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都不如。

  佟家世世辈辈干的都是倒斗的勾当,从古至今,数不清挖了多少人家的祖坟,这叫脑袋上插烟卷,缺德带冒烟儿。甭管你的后代做了多少修桥补路的善事,始终抵消不了刨人祖坟的罪过,用老一辈人的说法,这叫做伤了子孙的阴骘,谁家伤了阴骘,谁家就要绝户。

  且不论此等说法准不准,不能否认的是,我的的确确是佟家嫡系子孙传下来的唯一一个男丁,至于四叔那一房,连婚都没有结过,就甭提后代俩字了。

  回到现实的思绪,我猛然间想起一个关键的问题:“马坤山怎么找上你的?”

  “别提了,晦气!”烧饼愁眉苦脸的叹了一口气,“昨儿晚上,我在琉璃厂附近路边的一家大排档和几个哥们儿撸串儿,吃得正欢呢,路边突然停下一辆面包车,两个牛高马大的大汉直下车,二话不说把我抓上车押到这里来了,蒙眼揍了一顿,又扔我在地上躺了一夜,搞得我浑身酸疼……这阵子运气真他妈背,早知道出门先翻翻黄历……”

  我说你丫交的什么狐朋狗友,眼睁睁看你给陌生人绑走了,也不替你报警?万一,那姓马的老家伙手再黑一点,我不是得替你收尸了?

  烧饼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嚅嗫着小声解释说交友不慎。我看他一脸伤,越看越可怜,当下也没继续往下数落。

  烧饼心知办坏了事儿,自作聪明的想了一个馊主意,说他准备找几个发小儿到那所老房子附近盯梢,一旦发现马坤山有什么不寻常的动静,马上通知我,然后我们悄悄从后面跟上去,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我说那个震尸虎要真有你说的那么神通广大,你找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混混去跟踪,恐怕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蛇有蛇道,鼠有鼠路。”烧饼有些得意忘形,“您就安心回家等着,一有风吹草动,我马上联系您。”

  我抱着质疑的态度,心想随他去胡闹,我且冷眼旁观,坐收渔翁之利。心念陡然一转,忽而想起买玉的那个胖子,忍不住又向他打听起胖子的来历。

  烧饼说他也是经过好几个中间人牵线才与胖子接上头的。据说,那位主儿隔三岔五在琉璃厂和潘家园摆地摊儿,偶尔也在鬼市露脸,专门捯饬一些破烂古董糊弄想淘宝的外行。

  听完这话,我对胖子的人品大概有了点数儿,又扯了一些其他的闲话,烧饼嘴里三句真二句假,我情知不能再问出有价值的线索,于是匆匆一挥手,与他告别回家。

  回到店里,我上二楼在抽屉里翻出两张银行卡,打开衣柜,从中翻出一套洗过的衣裳换上,一转身又出了门,到路口一家银行ATM给烧饼转了八百医药费,然后在路边伸手拦了辆的士往老宅赶。

  半年没回家,一进院门就看见老爹的座驾停在大槐树下,心里”咯噔“一声,一抬头,垂花门内人影一闪,亲切的老赵走将出来,一见我马上在原地立稳身形:“哥儿,您回来了。”

  “赵叔。”我嘻皮笑脸,“半年不见,您老越活越年轻,越活越精神了。”一边拍马屁,一边尽量抻脖子往里打探上房的动静,透过绿树成荫子满枝的小院落,遥遥望见佣人拿着扫帚在客厅打扫。

  老赵叔打量着我的怂样,笑得满脸褶子:“东家今天有客,在书房说话呢。”

  我微微吃了一惊。

  老爹为人严肃、板正且自律,做人做事皆是克已奉公、兢兢业业,几乎丛不把未完成的工作带进家门,更遑论把客人带到家里。这真是破天荒头一回,连四叔也曾教育我,我要是有我老爹一半的严于律己,封侯拜相,指日可待。

  “谁来了这是?”我问得一脸惊诧。

  老赵叔笑眯眯的摆摆手,示意我别问。

  关于这个登堂入室上门拜访老爹的能人,我一下充满了好奇。

  不是我放份儿,约摸七、八年前,有位从某文物大省博物馆退下来的老馆长和几个民间古董收藏家一起登门拜访老爹。省博物馆的文物够稀奇了的吧,其中不乏价值连城的宝贝,比起我家的某些珍藏来,嘿嘿,谁胜谁负还指不定呢。一开始,那老馆长别说多得瑟了,从屁股落座的那一刻起便滔滔不绝历数他从业数十年亲眼看过和亲手摸过的珍稀文物,谁知一见老爹书房博古架上收藏的东西,马上脸色大变,犹如没见过大世面的土鳖,一个劲儿的大呼小叫,还和我爹拼命套近乎,张口闭口“恕在下眼拙”“有眼不识泰山”诸如此类云云。老爹出了名的铁脸包公,面对谁都是不卑不亢,那腰杆挺的就别说多直了,末了儿,老馆长看中了一幅宋朝的字贴,死乞白赖求了几个小时让我老爹一定要捐给国家,当时我老爹愣是没松口,过了三日才叫人把那幅宋朝的名贵字捐给相关的文物部门,打那之后,我再也没见过脸生的外人上过门。

  我在客厅转了几转,暗暗琢磨着找个什么借口上楼去瞧瞧来人究竟是谁,就在此时,楼梯忽然传来一阵下楼的脚步声,仰头一望,只见老爹正送着一个极黑极瘦的中年汉子下楼。那中年汉子高个儿长脸,浓眉深目,皮肤炭黑,衣着简朴,这老实巴交的相貌,一看便知是进城的农民。

  我怔怔的盯着他的脸,感觉既陌生又面熟,迷迷瞪瞪想了半天,脑子忽然“轰隆”一炸,整个人一下子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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